周州偷偷摸摸出去结账的时候, 被老板娘一把将她的钱包推了回来,“强子结过了,哪有和大人吃饭, 小孩儿结账的道理?”

  喝的五迷三道出来上厕所的李强走出来,看了周州一眼, 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和米来还有小路一起回去吧,太晚了, 你们家长该担心了。”

  周州自从看见那几个社会青年对李强的恭敬程度后也下意识的害怕李强,她赶紧点头:“行, 舅,那你少喝点儿啊,我带她们先走了, 你不用担心。”

  李强笑着点了点头,意图给外甥女的好朋友留个好印象。但又因为他长得实在是有点儿凶, 喝红了脸挤笑看着比平时更吓人。

  周州面带微笑的目送李强去卫生间后才带着钱包趴在包厢门口招呼米来和路婳浓:“大米,神仙, 走了!小智,你走不走?”

  小智摇头,“我一会儿得扶强哥回去呢, 你们先走吧。”

  米来和小智李叔分别打了声招呼后跟着路婳浓出了包厢。

  站在室外,米来大大的换了几口新鲜空气,她站在小摩托旁边用眼神示意路婳浓:“回去取东西?”

  路婳浓最后妥协,“行吧,你不嫌麻烦咱们就回去取。”

  周州正好拦到出租车空车, 和她们挥手再见:“晚上注意安全啊, 我先走了。”

  等周州一走, 米来立刻伸出手碰了碰路婳浓身上的及膝卡其色风衣:“你今天真好看,像个韩国女爱豆。”

  路婳浓从小摩托的车座下拿了头盔,又递给米来一个,米来伸手接的时候她往后撤了一下问米来:“我就不能像个中国女爱豆?”

  米来傻乎乎的伸出手够了一下,拿到头盔的时候朝她笑,“抱歉,你就是中国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

  路婳浓坐上米来的摩托车后座时,突然问了她一句:“你觉得当明星好还是留校当讲师好?”

  她的话说得太远,米来根本就没思考过那种可能性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她:

  “那肯定是明星啊,每天都光鲜亮丽的,还有那么多人的喜欢和拥护,赚的还超级多。”

  路婳浓等她戴好头盔后,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师大附近的帝景隆跃。”

  米来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地方房价肯定很贵吧?”

  路婳浓朝她摆手:“赶紧走,你管它贵不贵呢。”

  小摩托给了油门,又费力的转向了大马路。

  这个时间刚好错过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已经渐少。h市又在修第一条地铁线,哪哪都在围路施工,导致路面上不堵的时候心都跟着舒畅。

  等红灯的时候,米来转头和路婳浓说:“我那天在新闻上看,h市因为修地铁路堵程度已经排全国第二了。经济上上不去,这事倒排个第二。”

  路婳浓抬起手把米来连头带头盔的拧了回去,“修地铁也会被动的给以后的h市带来经济增长,都是城市必经的,就别发牢骚了。”

  米来在头盔下瘪嘴,她说什么都说不过路婳浓,因为路婳浓什么都懂。

  h市处在中国大北边儿,此刻正是乱穿衣服的季节,怕冷舍不得脱羽绒服的也有,穿棉服的也有,还有穿皮夹克风衣牛仔服的,反正在大街上都能看得到。

  晚上被夜风一吹,米来觉得路婳浓会冷。

  她又迎着晚风大声问身后的路婳浓:“你冷不冷?把我校服脱给你吧?”

  路婳浓却摇头整个人贴紧了米来的后背,城市的照明系统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被统一打开,一瞬间,街边的路灯突然一起亮了起来。

  亮灯的那一刻,米来才终于在心底承认h市除了曾经是个辉煌的工业城市之外,留下来的还有专属于它特有的硬汉浪漫气质。

  她的瞳孔跟着突然亮起的路灯缩了缩,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路婳浓围在自己腰间的手,确认温度还算正常以后,才松开手放回车把上。

  一路沉默的抵达了帝景隆跃的豪华大门,米来脚支在路上,看了眼门口站得笔直的保安,问下了车的路婳浓:“你自己进去怕不怕?”

  路婳浓回头看了眼自己日夜进出的小区大门,又转回头定定的看向米来,她说:“怕。”

  对自己家小区怕得理所当然。

  米来咬了咬下唇,把自己的小摩托停在了路边锁好。

  进小区门的时候,她畏畏缩缩的紧贴着路婳浓的背走,恐让门口的保安发现自己是个不配来这种高档小区的穷光蛋。

  路婳浓淡定的用卡刷开了小区的门禁,站在一边的保安笑着朝她点头:“欢迎您回家。”

  等过了大门口,再走过门口的流动水系,脚踏上鹅卵石铺就的景观小路时,米来才长舒一口气,“你们这儿,漂亮的像个公园儿。”

  路婳浓转过头拍了下她的背:“不要总这么佝偻着,以后驼背了就不好看了。”

  米来立刻直了直腰,路婳浓仰头看了她一眼,朝她笑。

  “你笑什么啊?”米来问。

  路婳浓转过身继续带路,“笑你听话,像个小狗。”

  “那我是什么品种?”米来接上。

  路婳浓想了一会儿,说:“柴犬吧,天天傻兮兮笑呵呵的。”

  走到大概小区中间的位置,一个比四周的大高都低矮的小高层,在小区里很明显。

  刷开楼下门禁,米来带她上了五层,出了电梯就是家门口。

  米来站在门口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这样家里不会丢东西吗?”

  路婳浓转身从鞋柜给她拿了一次性的拖鞋后肯定的告诉她:“不会。”

  进门就是那种新中式客厅,满眼的红木家具。客厅有一整面墙的书架,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米来眼尖,在书架的最角落,看到了几本花花绿绿的童话小人儿书。

  她换完拖鞋指着那几本问路婳浓:“你的?”

  路婳浓跟着瞥了一眼书架,问她:“我说是路飞扬的你能不能信?”

  米来抿唇笑着摇头。

  路婳浓轻轻的打了她一下,“好啦,就是我的。开始你的嘲笑吧。”

  米来很明显的感受到,在自己家里的路婳浓性格会变得稍微软和一点点。

  她没去看书架上的小人书,而是跟着路婳浓的步子去了她的卧室。

  卧室里的学习桌边有玻璃展示柜,里面放着的却不是什么奖杯奖状。

  而是几块儿不起眼的石头和一些看着很像草稿纸的一摞本子。

  路婳浓拿了校服放进书包里,转头的时候看到米来正盯着自己的展示柜儿看。

  她起身用钥匙将玻璃柜门打开,手伸进去拿了一块儿石头递给米来,“这就是你说的,来自东海龙宫的神石。”

  米来这才想起来,小时候爱看央视晚八点的《西游记》。然后在江边捡石头给上幼儿园的路婳浓时告诉她那是东海龙宫里的神石。

  她用手心接过那「神石」,笑的站不住直弯了腰。

  路婳浓看她笑也跟着笑,她还在笑的中途紧着拍米来的背:“你别笑了,你一笑,我就想笑。”

  米来捏紧手里普普通通的石头,手臂拄在路婳浓的椅子上才没让自己笑的失去平衡。

  她带着笑意转头问路婳浓:“你那时候信了吗?你说实话。”

  路婳浓坐在自己床上撅起嘴看她,连声音都变得软软糯糯的:“信了。”

  人显得特别乖巧可欺。

  米来转过身去继续笑。

  路婳浓气的站起身揪着米来的衣领把她压在自己的床上,手臂抵在米来的脖子前恶狠狠的开口:“你再笑,我就,”

  米来仰面躺在路婳浓的床上,继续笑着问她:“你就什么?杀了我啊?杀ꔷ人犯法。”

  路婳浓此刻正趴在米来的身上,她抬眉想了想,还没等她想出来什么,米来凭着自己的体育生优势,一个巧劲儿就逆转了两人的位置。

  她手抵在路婳浓的锁骨上,朝身子下的路婳浓得意的挑眉:“你这体能不行啊,得练。”

  路婳浓故意冷下脸,朝她瞪眼:“松开。”

  米来坏笑着将手摸向路婳浓的腋下,只轻轻动了动手指,路婳浓立刻曲起身体缴械投降,刚才特意吓唬人绷着的冷脸也瞬间消融。

  “你求我,我就放开你。”米来笑着看向床上正七扭八歪着的路婳浓。

  路婳浓的手慌乱的去抓米来的手,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小疯子,她喘了口气儿向米来颤着声求饶:“求你,真的,米来。”

  米来这才松开她。

  路婳浓一朝得了自由,带着自我感觉良好的自信,又眼疾手快的起身把米来推倒。

  她得意的坐在米来的腰上,一只手卡在米来的脖子上得意的扬起下巴问米来:“你服不服?”

  米来躺在路婳浓的床上,单臂枕在自己脑袋下面,另一只手虚扶在她的腰上以防止路婳浓掉落,丝毫没有一丝一毫受人挟持应该有的惊惧。

  此刻的路婳浓头发疯乱的挡在脸上,还带着莫名的骄傲与得意。米来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得意的,只要她想,她就能立刻把路婳浓掀翻在床。

  但她还残留着几分理智,憋着笑问路婳浓:“那你什么时候知道它不是神石的?”

  路婳浓沉默了半天,咬牙切齿地回答她:“我转学时候把它带去新学校了,天天向它祈祷让我哥快点好起来,当时的同桌说这玩意儿就是江边随处可见的石头,我不信,第二天他就特意去江边给我捡了一兜子,个个儿都比你这好看。”

  米来笑:“那柜子里怎么不摆人家的漂亮石头啊?”

  路婳浓抿起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俯下身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头绳时,两人才终于意识到人和人的距离太近,气氛就会稍显不对劲儿。

  米来贴心的偏头躲了一下,路婳浓趁势伸长手臂,够到床头柜上的头绳后立刻坐直。

  她坐在米来的腰腹上扎好了头发,又意识到这样也不太对劲儿。缓慢的从米来身上起身,沉默的坐在床边。

  “因为那些漂亮石头都是没意义的,你给我的,才是最好的。”路婳浓这么说。

  米来坐起身,抬手把路婳浓垂着的头抬起,她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尤其是当路婳浓已经表达出对自己全然的偏爱和信赖。

  于是,于是她的电话响了。

  米来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打开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小白的名字,心里暗自庆幸了一下这电话来得及时,得以阻止自己犯一些原则上的错误。

  她转了个身,也坐在床边路婳浓的身侧。

  接起电话后她问:“啥事儿?”

  “我刚才和可可表白了。”白宇赢用轻松的语气回答。

  听着人像在外面,听筒里还伴着呼呼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