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提议被拒绝了，超人看上去有些失落，但是也只是温和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我们是搭档，”但他很快又补充上了一句：“我可以帮你做不少事情。”
黑暗骑士面对这样好说话到近乎乖巧，甚至就差没直说“随便来使唤我”的超人，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情简直复杂到无法言说。
……他是认真的吗？
就连当资本家这么多年的布鲁斯.韦恩，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要求。
虽然觉得这个行为简直离谱，但无法忽视的是心底开始一点一点慢腾腾升起来某种无所适从的情绪，就像无数摇摆的藤蔓，从阴暗的街道里开始疯长，把他勒得有点喘不来气。
为什么？
因为自己准备了可以杀死超人的武器，而对方还在傻乎乎又纯然无知的努力想要蹭过来，自告奋勇的利用那样恍若神迹一般的能力来当搬运工？
甚至是问他，需不需要……送到蝙蝠洞？
这太荒谬了，也许有朝一日等超人被自己用氪石做成的武器打倒在地上时，蝙蝠侠还可以难得冷幽默的嘲讽一句说看啊，这东西其实当初是你帮我扛回来的……
布鲁斯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有点地狱的笑话，但偏偏却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下垂和微微拧起眉头，并且打心眼的抗拒这一幕发生。
——他不喜欢，也不想去踢这一只真的会为自己洄水捡东西的寻回犬。
晃了两秒神，布鲁斯突然间觉得人间之神和小记者好像差距也没有那么大，甚至于那样小心翼翼的态度都真的很相似。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把两个身份分得很开，就像是布鲁斯.韦恩可以任性的说不，说轻佻的说喜欢，肆无忌惮的用最深情的眼神和语气说要不要来当我男朋友……
但是蝙蝠侠不行。
蝙蝠侠就是那套盔甲本身，像黑铁一样永远保持绝对的理性哪怕是冷酷，为最糟糕的一切做打算——哪怕超人确实对人类没有威胁，目前来看也一直热衷于做一只飞天救援犬。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被控制了呢？
不仅仅是稻草人毒气那种精神控制，天使开在伦敦的书店他也曾乔装拜访过，康斯坦丁天天去找东海岸开酒吧的路西法猜拳，还有那对在猎魔界小有名气的温切斯特兄弟……
种种迹象和案件都表明恶魔附身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在这个前提下，那么超人的力量没有人可以控制这就是一个最大的隐患。
没有人能够阻挡一个怀有恶念的超人。
——所以自己的一切备用计划，都是有价值和必须的。
黑暗骑士逃避似的低下头在自己屏幕上敲击着，开始疯狂连call卢修斯，让他以最快速度派来附近可调配的托运货车。
然后直到最后一声噼里啪啦的键盘停下后，依然没有人开口。
一种无声的静默在这一片港口弥漫开。
而夜翼似乎也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蝙蝠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看着沉默得像一尊滴水兽一样的蝙蝠侠，熟悉的人才知道这是黑暗骑士在应对大敌时才有的紧绷气质。
但显然，这只蓝鸟任然还没搞清楚问题的根源在哪。
黑色面罩背后的蓝眼睛，很是迷惑的瞅了几眼自己养父浑身紧绷的样子，又瞅了几眼周围风平浪静、全都倒在地上的打手们。
没毛病啊？
这不一切都挺好的啊？
任务目标也都被超人捞上来了，虽然过程有一点波折，而且今晚唯一的损失就是那三艘船，其中还有两艘是黑/帮走/私用……布鲁斯总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吧？
通常情况下，迪克也清楚一般这个时候就轮到自己作为活跃和调节气氛的存在，但是一想到自己今晚本来打游戏打的正开心，带着一颗担忧老父亲的心冲出来结果居然是被拉来干没点技术含量的苦力……
夜翼不满的撇了撇嘴，双手抱臂在内心中庄严宣布自己今晚罢工五分钟。
完全被隔绝在暗潮汹涌之外，这边的超人只是单纯看着蝙蝠侠好像在低头认真工作，就没打算出声去打扰对方。
克拉克等了一会，蓝眼睛开始有些百无聊赖的扫过周围环境。
蓦然间，他身体一顿。
视线往后平移回去，又盯着某处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了好几眼。
等蝙蝠侠定了定神抬起眼来，看见的就是超人正表情奇怪又犹豫，目光谨慎的凝视着那几个刚刚搬上岸来的大铁箱子。
虽然说刚刚再次说服自己存氪石是必要的，但是不代表他现在就想被超人发现蝙蝠侠在准备氪石啊！
尤其注意到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后，蝙蝠侠嘴唇绷得更紧了。
黑暗骑士发誓，自己真的都已经在疯狂思考该怎么把这过于明显就是为了防超人的含铅量给糊弄过去时。
“噢，你忙完了吗？”
但偏偏下一秒，超人就已经非常贴心的转移开了视线，一句多余的问题也没有问就回过头来，开始面色如常的和自己打招呼。
蝙蝠侠简直要为他的善解人意给震撼懵了，甚至于慢了半拍，才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克拉克当然注意到了那过分厚实的黑糊糊一团，虽然说确实是挺奇怪的什么东西还要用如此密密麻麻的铅包一层，但仔细算下来，应该是自己用透视线窥视别人包裹里的东西有错在先……
哪怕只是想要确认有没有物体毁损来着……
但这显然，这不是窥视他人隐私的借口！
超人啊，说好的多信任一点你的队友呢！
克拉克在心底唾弃了滥用超能力的自己一秒，然后就假装若无其事的飘过来，理对方又靠近了些。
“蝙蝠侠……”
克拉克顿了顿，只觉得这样子叫代号显得格外生疏和变扭，干脆就学着夜翼之前的样子说道：“B，你今晚有时间吗？”
“我们或许可以、找个地方谈谈？”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周围这一片怎么都不像是个能够展开深入谈话的好时机。
这次轮到蝙蝠侠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了眼还在不远处晃晃悠悠不时单脚跳，自己和自己玩得无亦乐乎的迪克。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是夜翼招呼来的……看样子，原来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你想谈什么？”布鲁斯谨慎的开口。
克拉克卡了一下壳。
——对啊，谈什么？
想谈的东西太多到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关于过去两人的误解、关于未来世界最佳拍档的期待、也许可以适当的分享一下在漫展上见过的诸多地狱冥场面，毕竟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可能只是个地狱笑话，但是如果是切实发生在自己身边认识的人身上，那可真的是一把高悬在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觉得蝙蝠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这件事情。
克拉克犹豫的看了眼依然还绷着张脸的蝙蝠侠，但脑海里情不自禁回想起那个在日光咖啡店里，朝自己笑得轻佻又得意的阔佬……
……不行，这真的没有半点相似度啊。
恐怕让超人对着月球干想一百年，又或者真情实意的相信黑暗骑士和布鲁斯是上下床的室友，都绝对猜不出他俩是同一个人。
然而像是克拉克的犹豫，让蝙蝠侠看上去凭添了几分警惕。
“挺多东西的，”克拉克飞快的给了一个废话文学答案：“总之，需要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说真的，只要一回想起过去双方都拼死护着马甲导致发生了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他真的已经心累的不想再去回忆。
如果对方愿意，克拉克真的很希望这能够是两人的一个全新起点……
甚至是，更进一步？
“去韦恩塔对面的楼顶怎么样？”
克拉克想了想自己来之前考察过的那个地方，真情实意的觉得其实蹲在滴水兽上确实不错难怪蝙蝠侠会喜欢，不仅能把周围任何动静一览无余的观察到，而那样的高空又能保证谈话的安全性……
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布鲁斯：“……？？？”
但看着那双满是真挚又蓝得惊人的眼睛里，他才更加难以置信的意识到对方是在很认真的邀请。
——不是，超人今晚是不是真的有点有什么毛病？
他是打算一人坐在一头滴水兽上开始隔空喊话，还是让黑暗骑士蹲在滴水兽上，然后他自己像个黑夜中闪亮的电灯泡一样飘浮在半空中，生怕地上的人不知道超人和蝙蝠侠在这里碰头？
布鲁斯在护目镜后面疯狂瞳孔地震，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居然把这样一个家伙摆在需要需要严密监管的红名单榜首，简直是蝙蝠侠一生的黑历史。
“不行，那太显眼了。”他憋了一口气，勉勉强强的开口。
克拉克犹豫了一秒，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邀约那当然要由他负责找到合适的地点，但超人的特性使然他真的很少需要用到这种可以或许被称为安全屋的地方，毕竟当初捡到罗宾鸟时，自己都是直接心大的往自己家里带……
等等，超人确实有一个地方。
克拉克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蝙蝠侠：“我还有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人类科技无法发现的堡垒……或许，你愿意和我去那里？”
“绝对安全，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北极、距离有点远。”
想了想，他又认认真真的补充道：“但是我可以带你飞过去。”
再三嘱咐了夜翼务必要把这些集装箱送回蝙蝠洞，蝙蝠侠就迅速的做好了准备跟着超人来一场远途飞行。
那毫不耽搁的模样，像是生怕错过了这一次能够打探到超人安全屋的机会。
超人不是没有带着对方飞过，但那仅局限于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明智的没有发言问哥谭的恐惧化身黑暗骑士要不要公主抱，犹豫了片刻后，才伸手抓住了对方胳膊处的臂甲。
看着脚底下飞快略过的森林和旷野，布鲁斯有些僵硬的抿了抿嘴唇。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超人带着起飞，但显然每一次都能有全新的体验。
这明明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毕竟主动权完全取决于超人手上，而只要他一松手自己就会立刻从万米高空中掉下去摔成肉饼……
但事实是，自己除了一闪而过的思绪外完全没有半点感受到这种担忧，反而有种浑身泡在温泉水里一样暖洋洋的舒适。
很快视野下方就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随着冷风打着卷儿拂过，但四肢各处却没有任何寒冷的感觉。
随着深入冰原上的雪层也愈来愈厚，不少高耸的冰川和裂谷之间，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雪峰泯然于期间几乎都不会多分得人们的视线一眼。
“……我们快到了。”
他听见超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在意识到了超人开始缓缓下降后，布鲁斯护目镜后面的视线就开始密切的在周围搜寻和观察，但偏偏直到双脚重新落地在这一片有着微微高度的平台上，也没发现附近有任何不合理的异常之处。
……哦不，可能还是有些异常的。
他看见了在那陡峭的雪峰岩壁下，似乎有一点暗色的影子。
有些像作为标记的石块、有可能是什么机械构造的机关、也有可能……
是一块方方正正，被雪埋住了些的烟灰色地毯。
布鲁斯：“？”
随后，蝙蝠侠就更加难以置信的看着超人轻车熟路的走上前去弯腰掀开那块地毯，捡起藏在下面的一小片银灰色钥匙，开始对准岩壁上的某处锁眼。
布鲁斯：“……”
好他妈大道至简的一个超人啊，就连哥谭六岁的小女孩都不会做出把钥匙藏在门口地毯底下这种事情吧？
不行，发现有一些很想写的剧情就像bvs鸡毛秀一样，因为太过优秀不知道该怎么嵌进正文里（扭曲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