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歆在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点,让助理买来烤红薯，以及隔壁摊贩的豆花请大家吃。
可今天老爷子没有出现，程亦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想了想，联系不到人来吃豆花。
老爷子跟走鬼档似的神出鬼没。
导演在一旁大快朵颐吃豆花,她想了想,客气道：“马导。”
“哎怎么了？”马洲拿纸巾擦了下嘴，“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程亦歆食指挠了挠脸颊，略窘迫道：“之前给你推荐的冯爷爷,昨天我们对戏,感觉还是不太合适。他年纪也大了,大冷天到处走也怕身体遭不住。要不还是算了吧？”
即便她和老爷子有“私交”，也是她推荐的,但专业方面不过关,她也不好硬推。
“没事没事。”马洲忙摆手，“他那段现在不着急拍，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教教他，老人么,年纪大了总归学习慢的。”
“导,你不用看在是我推荐的不好意思拒绝。我也希望拍出来的电视剧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没有没有，我是真心这么觉得。你看他年纪这么大了,在家肯定闲不住,有个事情让他打发下时间也是极好的。”马洲冷汗涔涔，他怎么敢拒绝金主爸爸？
导演这态度很不对劲。
程亦歆思索了下，往前走一步，说：“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老爷子是有什么身份吗？”
老爷子的身份,马洲被吩咐了不能对外透露，导演心里苦，只能借口有事离开了。
“……”程亦歆摸了摸下巴，盯着马洲离开的背影，意味深长道：“肯定有猫腻。”
拍摄很快继续，程亦歆清空脑袋，切到工作模式。
今天是周五，池意订了下班后的机票，晚上就能抵达镇州。
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很是想念，她已经想好见到池意要给她一大口亲亲。
可——
计划不如变化快。
“亦歆……”池意略皱着眉头，“我今晚可能不能过去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我外公。”池意回头看了眼，老爷子站在客厅里，沙发上的冯思齐正襟危坐，乖巧无助又可怜。
“他突然让我回家吃饭。”
“哦~”程亦歆明显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那你就好好陪外公吧。”
“晚一点如果赶得上的话，我就坐最晚一班高铁过去。”
“不要，太晚了。你明天再过来。”
池意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嗯了声应下。
结束通话，她从院子走进客厅，拉开落地门就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思齐，这个家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我？我怎么了？”冯思齐一脸疑惑。
“你从小就泡在蜜罐子里，又娇气，没有见过社会的险恶。”冯年语重心长道，“爷爷得给你好好上思想品德课，好约束你，省得你以后被坏男人骗。”
“？？？”冯思齐诧异得睁大眼睛，“爷爷，你今天怎么了？你没事吧？好好的跟我说这些干嘛，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去睡觉！”
“不听就停你零花钱！”
冯思齐刚站起来，很没骨气地又坐下。
看到池意走进来，指着她气鼓鼓抗议道：“那为什么只给我上课，不给姐姐上课？”
那当然是冯家的大小姐看起来很单纯好骗啊。
池意在心里憋笑，还有那么点儿同情表妹。
她心里这么想着，殊不知冯年转头看向她，说：“意意，你也过来，一起上课！”
“……”
姐妹俩并排坐在沙发上，老爷子给她们发了两本书。
定睛一看，封面写着《思想品德》。
“……这不是我们初中的课本吗？”冯思齐咋舌，小声和池意吐槽：“老爷子受什么刺激了？”
“上课不许交头接耳！”
“是……”
老爷子一只手拿着翻了页的课本，一边问：“现在来回答问题。”
“课还没上呢就回答问题啊？”冯思齐惊了。
冯年看她一眼，自顾自说：“假设在一个活动会现场。你的裙子遇到了点小问题，这时候一个帅气的男子过来帮你整理好裙子，你会如何反应？”
冯思齐秒答：“礼貌道谢！”
“意意你的答案呢？”
池意想了下，说：“有困难求助于现场的工作人员，如果工作人员不受理，那就是主办方的失职。”
老爷子点点头，表情看起来很满意。
“我这答案有什么问题吗？”冯思齐不满道，不是从小教育她礼貌待人吗？
“问题大了去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学吗？给一个陌生人整理裙子，他安的什么心？一看就图谋不轨！思齐扣十分！”冯思齐：6
姐妹俩被老爷子抓着足足上了一个小时的课，中间提问十几次。
池意的“思想品德”在老爷子这是过了关的，毕竟池总对‘帅气的男子’并不感冒。
而每次都押错宝的冯思齐则是要被迫接受老爷子的一对一“授课”。
“爸！！”冯思齐叫苦不迭，“你不管管你爸吗？？！”
“我觉得挺好。”在一旁看热闹的冯天远全程憋笑，“多跟爷爷学，眼睛擦亮点，省得你被烂男人骗。”
池意微微一笑：“那爷爷舅舅，我就先回去了。”
“我去送姐姐！！”冯思齐忙跟出去，她可不想再上课了。
“姐姐姐姐姐！！”她小跑两步追上池意，挽着池意的手跟她吐槽，“爷爷今天抽什么疯啊，突然要给我们上课，简直折磨人嘛！”
“谁知道呢。”池意耸了耸肩，自从外公退休之后，年纪大了是愈发小孩子心性了，但长辈要是开心，作为晚辈也乐意陪老爷子玩。
“我看他今天三句不离找对象。”冯思齐皱了皱眉头，恍然大悟：“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们要找男朋友了！”
池意脚步顿住，偏头看着冯思齐，过了几秒钟，拿开冯思齐的手。
纠正道：“把‘们’字去掉。”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要找男朋友了！”冯思齐重复一遍，“我？？？！等等……！”
她双目圆睁，“姐？？你？？你有对象了？？！”
池意点了一下头。
“我靠！真的假的啊！”冯思齐脱口而出：“我姐夫帅吗？？！？是谁？我认不认识？！”
“你认识。”池意说。
“你先别说！”冯思齐伸手打断她，“我猜一下！”
她一连报了几个异性的名字，熟的、不熟的，都被池意否了。
“算了，不猜了，你直接说吧。”
“程亦歆。”池意说。
“哦，程亦歆…啊……！？？？啊？？！啊？？？”短短几分钟内，冯思齐幼小的心灵接二连三受到冲击，差点吓出了土拨鼠同款惊叫。
“她不是女女女的吗？！”
池意没吭声，静静注视表妹。
看到冯思齐的瞳孔从震惊慢慢恢复正常，张大的下巴也收了回去。
“好吧……我姐这么好看，找女朋友也挺好的……养眼。”冯思齐自我消化了表姐出柜的事，又凑过去抱池意的胳膊，嘿嘿直笑：“我在网上看到有人磕你们的CP还觉得有点甜来着……没想到成真了，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开始的呗？有多久了？发展到哪步了？我很好奇啊。”
池意看了眼时间，又一次扒开冯思齐的手，说：“我赶时间，后面有机会再跟你说。”
留给冯思齐的只有汽车尾气。
“……”当事人跺了一下脚，果然重色轻妹是通用的！
几百公里之外的程亦歆，原本是打算晚上和池意一起吃饭，再去酒店附近的公园走走，没想到被外公截胡了。
今晚注定要独守空房。
程亦歆拿着针，猛扎羊毛团，在她几天抽空的努力下，一大团羊毛已经逐渐有了形状。
只是离成品还有很长的距离，按照这个速度，程亦歆不确定池意生日前能不能做好。
叮咚——
有人摁门铃。
程亦歆条件反射坐直身体，这个点基本上不会有人来摁门铃，她也没有叫客房服务。
只是短暂的一瞬，她脑补到了池意连夜过来，给她惊喜。
她一看时间，近11点。
甩了甩脑袋，不可能，这个点早就没有航班了，她也下了命令让池意今晚在家好好休息的。
果然，打开门看到宋筝那张脸。
“亦歆，去吃宵夜啊！”宋筝发出邀请。
“不去了。”程亦歆上下看了宋筝一眼，好笑道：“拍戏呢，还吃宵夜这么放纵？不怕上镜不好看啊。”
“不怕~！导演还觉得我偏瘦了，让我适当多吃点。”
宋筝好说歹说，都没有说动程亦歆。
时间晚外面冷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今晚没有见到女朋友，程老师正失落呢，哪有心情去吃宵夜。
宋筝只好放弃了，转而去游说其他人，程亦歆关门回到桌前坐下。
羊毛毡扎久了手指有些酸，眼睛也疲劳，她伸了个懒腰，拿过一旁的手机。
从傍晚那通电话之后，池意就再没了新消息，看来是在外公家开心到女朋友都忘了。
程亦歆食指用力戳了戳屏幕，“也不知道给我发消息，好样的。”
负气似的丢掉手机，转而拿起针继续她的羊毛大业，把那团羊毛当成池意用力戳了戳。
结果就是不小心扎到自己的手。
“嘶——”程亦歆猛吸了一口凉气，瞬间睁大双眼，这回扎得有些深，冒出了小小一滴血珠。
她恼得不行，这时候门铃又响了，简直是精准踩雷。
想到肯定是宋筝没有找到宵友，不死心来游说她，气势汹汹走到门口，一把打开门。
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瞬间没了脾气，还有些震惊。
她眨了两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猛地扑向面前的人，双腿一蹬跳到池意身上，像树懒似的夹住她的腰。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今晚在家好好休息吗？
“想早点见到你嘛。 池意笑笑，兜着她往前走了两步进屋，程亦歆扬手关上门。
“让我看看我们小池意这几天有没有想我想到憔悴。 程亦歆双手捧住池意的脸，很认真注视她。
池意也回望她，在看到日思夜想的女朋友时眼里亮晶晶的。
气氛在几秒之后变了味。
程亦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感受到对方的脸凉凉的，身上还有外面的寒气。
“亲亲。
一周未见池意，语气都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池意配合着抬头，程亦歆主动凑过去吻她，热情的吻让空气瞬间升温。
“刚才你的嘴唇好凉。
池意咬了下唇，眼里有明显的笑意，“现在不凉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我。 程亦歆昂了下头，从池意身上下来，双脚踩在地面瓷砖上。
一开心忘记刚才被扎到手，不小心蹭到指尖，发出嗯哼一声，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
“你手怎么了？ 池意神色微收敛，捉住她的指尖，有分明的红色血迹，一点点。
“刚才不小心扎了一下，还挺疼的，看到你就忘了。没事啦别担心。 程亦歆领着她进去，把她摁在沙发上，“外面冷吧？我把空调调高点。
说完她转身要去拿空调，池意勾住了她的尾指，自下而上看她：“抱抱就不冷了。
“呀。 程亦歆笑着打趣，“都会撒娇了。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膝盖抵着沙发座垫，跨坐在池意腿上。
异地恋磨人，一见到池意就想要贴贴，程亦歆环住她的肩膀，用力抱住她，池意甚至能听到程亦歆的心跳声。
“叫你太晚不要来了。 程亦歆勾着她的头发，语气里带了点嗔意。
“我等不及清晨，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你的面前。 池意很认真说，这话在程亦歆听来还挺撩，心跳都快了几分。
“乖乖。 她亲了下池意的额头。
“晚上我和思齐说了，她似乎很想八卦我们的事。
“扒呗。 程亦歆不以为然道，“晚上你说外公叫你回去吃饭，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确实是出事了。
“？？？
程亦歆当即后退了些，双手抵着池意的肩膀看她，生怕对方下一秒说出什么难以承受的大事。
“外公把我和思齐教育了一顿。 想到今晚的老爷子，池意无奈中还有些无语。
“为什么？
“不知道，拉着我们语重心长说教，还给我们上思想品德课。
“哈？ 程亦歆好笑道：“听起来怎么这么好笑，还给你们上课啊。
她说着说着，觉察出不对劲。
等等……思想品德课？
这个词怎么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