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雁过留痕>第30章 生气了吗

  “姓名?”

  “稽雁行。”

  “年龄?”

  “19。”

  “职业?”

  “演员。”

  警官的笔尖顿了一下,从笔录纸中抬头,瞥了稽雁行一眼。

  “从7月x号到xx号,你一直住在华光酒店606?”

  “对。”稽雁行顿了顿,阴天,房间暗沉沉的,头顶的灯盏只能照亮房间中央,“有一天不在,那天我在留宿在外面。”

  下雨那天,他在阮钰家待了一晚,没有回酒店。

  “敲门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在外面住了一天,回来之后就经常能听到敲门声,但每次我开门,门外都没有人。”

  “经常?”

  “经常,每天晚上,有时候只响几声就停了。”

  警官颔首:“敲门声有什么规律?”

  稽雁行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咚咚咚”的敲门声从扬声器里传来。

  “我录了几段声音,您听。”第一段录音结束,稽雁行接着放下一段,“每一次敲门声……都很相似,仿佛敲门的不是人,是机器。”

  “我今天早上出去转了一圈,影视城周围的房子不太好租,但有个地方还不错,安保很好,就是有点贵。”

  饱受敲门声的折磨后,稽雁行决定暂时换个地方住,他请夏彤帮忙找房子,没什么要求,离片场够近、安保够好就行。

  稽雁行问夏彤:“有多贵?”

  影视城又不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再贵能贵到哪去,只要交通便利、不再被敲门声困扰,多花点钱也无所——

  “二十万一个月。”

  稽雁行一噎:“那还是算了。”

  “......还有其他房子吗?”

  “有,但都是普通小区,我担心你再遇到什么怪事。”

  这话不假,从意外跌落到酒店的敲门声,稽雁行很难不怀疑有人在针对自己,可他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唯一能做的只有自保。

  “那我这两天还是先住酒店吧,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过去。”

  “等等。”夏彤眼睛一亮,“你在临川小区不是租了房子吗?虽然有点远,但雇个司机开车接送也还凑合,要不暂时住在那边,好歹一户一梯,不至于又有谁来敲门。”

  “啊?啊。”稽雁行面露难色,夏彤口中他“租”的房子,是阮钰的房产。

  稽雁行担心,如果他真的住回去了,万一阮钰哪天心血来潮,顺路过来让他“滚”,那可……

  “太远了,会休息不好。”稽雁行憋出撇脚的理由,“前段时间不就是因为远,才搬到酒店住的吗?”

  “也是。”夏彤点头,对稽雁行的话表示认可,“那我再找找周围的房子,实在不行咱们就换个酒店。”

  日头刚落,稽雁行便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工作,回到酒店,关门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是稽雁行最近养成的习惯。

  没人跟着他,又多想了。

  “稽老师?好巧。”拐角处突然传来声音,稽雁行一惊,定睛一看,只是同组演员的助理,“甘老师的东西落在酒店了,待会要用,我回来取。”

  “哦。”甘老师是饰演富恺乐的演员,他们电梯里碰过面,“甘老师不是住在8楼吗?”

  “8楼漏水,水漫得地板都湿了,根本没法住人,所以甘老师换房间了。”助理语气自然,“昨晚刚换到6楼。”

  “这样啊,那你先取东西吧,我进去休息了。”

  进房间没多久,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咚咚咚”,稽雁行猛地吸了一口气,神经瞬间蹦极,他正要打开录音,就听甜美的女声问道:“先生,您方便取餐吗?我来送晚餐。”

  原来只是送餐的工作人员。

  休息不好带来了食欲下降,没吃多少,稽雁行就撂下筷子,他从笔筒里抽出一只笔,准备写日记。

  最近的怪事太多了,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日记本呢?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出来,桌面乱糟糟的,包里的东西也被倒在床上,房间像经历了一场洗劫。

  但稽雁行依旧没找到牛皮封面本。

  该不会落在片场了吧,要不明天再找……等等,稽雁行一怔,双眼蓦地睁大,他忽然想起,上次他写完日记后,随手把日记塞进了包里,那个包,正正好是他落在阮钰家里的包。

  可……背包或许已经被扔出门外了,连同包里廉价的日记本。

  但那本日记从他上大学时开始使用,上面记下了他这三年的经历,包括第一次当微电影的男主,包括接下《穷途末路》时的喜悦和忐忑,在《》穷途末路拍摄期间,他甚至以万觉的口吻记下了每天的体悟。

  还有……他在日记里提到过阮钰,虽然不是指名道姓,但多少有提到。

  2022年6月x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好奇怪,很自以为是,我不喜欢。

  阮钰轻笑出声,稽雁行内敛含蓄,很少会直白地表达感情,这句“我不喜欢”言简意赅——阮钰几乎能想象到稽雁行写下这行字时鼓起的脸颊。

  2022年6月x日: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但愿如此。

  这好像……和他在马场撞见稽雁行的日子相差无几。

  阮钰接着往后翻,饶有兴致地阅读着稽雁行笔下的生活琐事,尤其是提到他的部分。

  2022年7月x日:

  又进组了,很好心地给我提供了房子。

  2022年7月x日:

  人喝醉酒会变得奇怪。

  2022年7月x日:

  第一次接吻,好尴尬啊,这算是吻吗,我不清楚,我都还没拍过吻戏……

  是雨夜的吻,阮钰的心头突然被猫爪挠了一下,距离那个吻有一个星期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六天没见过面,甚至没有过联络。

  其实......阮钰不是没想过去找稽雁行,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他一向果决,却在年轻情人这里尝到了“犹豫不决”的滋味。

  见不到,就翻看笔记本聊以慰藉。

  尽管窥探他人隐私的举止不算光明磊落,但自从看完那篇“牦牛肉汤”,蛰伏的好奇心就脱笼而出,举着尖锐的爪子,勾得阮钰心痒难耐。

  他越看越觉得,稽雁行的日记本和潘多拉魔盒无异。

  可每次看完,阮钰又觉得索然无味,更准确来说......是空虚,像大风穿过胸口。

  正当阮钰在想“不如今晚就见面”时,亮起的屏幕吸起了他的注意,几条消息接连跃上屏幕,是——

  竟然是稽雁行发过来的。

  阮钰捞过手机,快速解锁,点进聊天框,动作一气呵成。

  【阮总,您在家吗?】

  【您有看到一个黑色背包吗?】

  【如果有的话,我方便过去拿一下吗?您把包放门口就行,我自己去拿。】

  阮钰的眉头皱起来,什么叫把包放门口,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在。】

  【看到了。】阮钰回得简洁。

  【你过来,到了告诉我。】

  稽雁行回【好,我待会就过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阮总,麻烦您把我的包放在门口,我到了直接拿走就行。】

  半小时后,出租车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停下,稽雁行走下车,报了阮钰的名字,走进别墅区。

  他步伐很快,快要走近阮钰的家时,稽雁却放慢了脚步。

  但路或长或短,总有尽头,十分钟后,稽雁行在阮钰家门口停下,透过铁门往里看,被雨打谢的绣球花又欣欣然地开起来了。

  稽雁行扫视一圈,门外没有背包,可他明明和阮钰说了两遍,把包放在门外,不过举手之劳,阮钰也嫌麻烦吗?

  稽雁行叹了口气,抬手按响门铃,很快,门打开了,阮钰出现在门后,他趿着拖鞋朝稽雁行走来,手里没有东西。

  “阮总……”稽雁行低下头,“我来拿我的包,麻烦您把包——”

  话还没说完,一道阴影投过来,稽雁行的视线里出现一双拖鞋和白净的小腿,阮钰停在了他身前。

  “你跟我进来。”

  “啊……不了,我不进去了。”

  阮钰皱眉,重复道“跟我进来。”

  无奈,稽雁行应了一声,跟着阮钰走进客厅,他一进去便直奔沙发,包果然在沙发上,稽雁行捞过背包,一转身,阮钰居然在他身后,正直直地盯着他,晦暗不明。

  稽雁行避开阮钰的眼神,拎起包,低声说:“阮总,您忙吧,我……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直接侧身掠过阮钰,大步朝门口走去,他走得又快又急,仿佛阮钰是吃人的妖物,但凡他慢一丁点,阮钰就会露出獠牙,把他吞吃入腹。

  “等等。”妖物没有吃人,只是开口喊住稽雁行,“我没让你‘滚’。”

  “啊?什么?”稽雁行没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那句‘滚’,不是对你说的。”

  “哦……”稽雁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您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你、”阮钰顿住了,向来灵敏的大脑宕机了一瞬,但他有预感,如果今晚不把话说开,稽雁行或许会彻底缩回壳里。

  毕竟稽雁行连见都不想见他,让他把包放在门外,对上眼神就会躲闪。

  “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请了厨师,正在做晚饭。”

  阮钰一小时前临时让严特助请的上门厨师,还加了一句“尽快。”

  “不用了。”稽雁行想都没想,果断拒绝,“我在酒店吃过了,您慢慢吃吧。”

  “你——”不对劲,稽雁行的表现很不对劲,阮钰走近稽雁行,压低嗓音,问他,“你在生气吗?”

  他难得放低姿态,可稽雁行油盐不进,自始至终都一副疏远的模样,这让阮钰不习惯,也不舒服。

  他怀念青涩的、害羞的、会在日记里或隐晦或直白地提起他的稽雁行。

  这下轮到稽雁行愣住了,他只是来取回背包,可阮钰又是解释又是邀请,现在还问他有没有生气……

  奇怪。

  “没有。”稽雁行摇摇头,他说的是实话,他顶多是难堪,还不至于生气,“阮总,我可以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我说,某些人偷看完别人的日记本,好像忘记把放回去了,黄豆流汗。

  长按海星投喂为作者加速(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