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还在圣诞假期中的Joe被老板提前叫了回来,原因也很简单,有人用超过平时五倍的价格准备在新年伊始包船出海。

  公司负责人很满意,分成可观的船长笑得合不拢嘴,但对他们这些船员来说,其实能拿到的份额也就比普通的加班费稍高一点。

  Joe本身并没打算接受这个邀约,可架不住罗威邦先生的热情,最终还是抛下了最近因婚礼细节闹了矛盾、正处于冷战期的未婚夫,从远郊的家里回了公司一趟。

  罗威邦先生请Joe教自己几句中文,说是因为这次包船的贵客是华人,他想显得更有礼貌一些,Joe也就是在这时候瞥见客户资料的。

  那是个相貌极其出众的男人,是只看照片,都能被他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鲜活轻盈吸引的程度。

  是他会感兴趣的类型。

  Joe眯了眯眼睛,仿佛已经能透过那层薄薄的衬衫,窥视到对方形状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未婚夫曾经也是这种类型的,两人是在某场被酒精充斥的派对后,一拍即合厮混到一起的。

  原本只是炮友,两人维持稳定的床伴关系的同时,还会和不同的人约会,后来时间久了,他的未婚夫在某次事后的搂抱中,提出了想要个正式的身份。

  Joe态度谈不上喜悦,毕竟他年纪还小,而对方的确到了会对家庭生活有期待的年纪,不过他倒也没拒绝,毕竟他很喜欢、很依赖对方,也觉得与对方一起生活或许会很幸福。

  他们确实很幸福,双方的家人相处和谐,逐渐交互的朋友圈融合紧密,这段恋情的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到甚至有些无聊。

  而这大概也是Joe最近为什么总找茬与对方吵架的原因。

  原本他只是来与罗威邦船长吃个晚餐、聊聊天的,可在看到这位景先生照片的瞬间,Joe却莫名其妙地转了口风。

  “这趟请务必带上我。”Joe一边教发音别扭的船长说普通的“欢迎”,一边笑着重新接下了这个工作邀请。

  在正式被婚姻束缚前,他想要一些特别的东西来充盈自己,以重新唤起他被平淡生活消磨了的激情。

  “如果有人陪你一起,那肯定会更难忘。”

  船长如设想中的那样,将他此趟行程的其余工作量减半,以方便他这个华裔能更好的陪同语言不通的景先生,而Joe也在将对方送到房门口时,直截了当地做出了明示。

  没想到会被拒绝。

  Joe在返回甲板的路上心里不住地疑惑,景先生显然是对他感兴趣的,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刚见面时,用那种显而易见欣赏猎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可却又在某一个恍惚的瞬间丧失了全部兴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索性不想了。

  反正“起码现在不需要”,这句话听起来也不是个什么立场坚定的拒绝。

  返程的时候至少要在船上呆两天,如果风暴比语气中猛烈,那可能还要更久,他有的是机会。

  想到这,Joe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Hey!Joe!你手上抱的是谁的外套?你穿有点大吧,oversize?”路过酒吧时,与他熟识的酒保笑着朝他打招呼道。

  Joe这才发现,景程刚才进屋太急,甚至忘了朝他讨要这件风衣。

  “谢谢提醒!是那位客人的!”Joe觉得老天都在帮他,直接送了个这么棒的借口到他身上,于是边道谢,边往套房那边跑去。

  当Joe气喘吁吁地抵达时,却发现,由于忘记对景程讲解这个特殊门锁的使用方式,导致对方操作不熟悉,所以门并没能真的关上,甚至在室内风的影响下,被吹开了一个十公分左右的缝。

  视角正好笔直地冲着卧室的床。

  “宋临景,牙齿收一收。”一句嘶哑的命令从室内突兀传出。

  几乎是瞬间,Joe便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景先生。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的呼吸节奏急促得如同受到极度的刺激、就快要窒息了一般,时不时还伴随着几下听起来像是很舒服的叹息。

  “宝贝,你学得真快,太棒了。”景程的字与字之间断断续续的,像是被动作影响了连贯性,他的声音愈发嘶哑,其中漾着的欲/念直白又露骨,“快了,再忍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Joe似乎还在一片混乱的杂音中,听到了另一个人的闷哼以及若有似无的水声,大概是窗外汹涌的浪花拍打船头造成的,毕竟这是在无垠的海面上,而他们已经在往那座小岛行驶了,没有水声才奇怪。

  景程不是一个人独自包船出行么?为什么会有其他人在房里?而且那些暧/昧响动显然不是在简简单单地聊天。

  难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Joe心里泛起了嘀咕。

  于是忍不住好奇的他,放轻了脚步,逐渐靠近门缝处,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偷窥着。

  只见那位景先生正背过身站在床尾,露出比例完美的宽肩窄腰以及漂亮的脊柱线,而他面前的地毯上似乎还有另一个人,正顺从地仰着头,被景程忘我地扣住后脖颈搂抱着,半跪着隐没在昏暗光线无法触及的阴影里。

  Joe顿时明白了里面在发生些什么,无论是按照礼貌还是从业标准,此时他都应该尊重客人的隐私,快速离开装作无事发生才对。

  可他就仿佛被梦魇束缚住了似的,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脚尖却连向后微微挪动都做不到。

  突然,随着一声绵长的叹息,套房内似乎重新归于平静,只剩下海风将窗帘吹得上下浮动而掀起的声响。

  舷窗外的护栏上,几只海鸥扯着嗓子喊了两声,Joe听见景程笑了,慵懒的声线撕扯着人主管理智的神经,字里行间满是餍足:“对,就这样咽下去,喜欢这个味道么?”

  他摸了摸另外那位不明身份的人的头,像是种奖励,也像是种安抚:“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我话?脸上脏了,嘴角脏了,头发上也有……临景哥哥,他们说得对,带坏你的确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你乖得我都舍不得继续了,兴奋得眼眶涨着疼。”景程似乎是在用拇指将对方脸上那些污渍进行清理,又或者是恶劣至极的在将那些粘稠涂抹均匀,Joe离得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更多的细节了。

  他只知道,在这句话后,室内安静了好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Joe看见景程面前的那个人站了起来,无比眷恋地拥抱住了景程。

  两人的身量相近,甚至那个看不清面孔的人,似乎比本就已经足够高大强壮的景程,身材还要优越一些。

  奇怪的是,光是这么远远地瞥上一眼,Joe的心里便浮现出某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这两个人实在相配。

  “问你话呢宋临景。”景程语气轻盈,调侃的话语里满是笑意,“喜不喜欢啊?”

  “喜欢。”那个被称作宋临景的人言简意赅地答道,声线是天生冷清,可态度却温和得不能更温和了,“但不够。”

  “我还想要更多……”

  “喂!你在干嘛!”Joe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拍了一下。

  是这趟行程的另一位船员,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Joe连忙一个闪身把房门掩好,拽着对方的手臂,就逃到了走廊的拐角处,一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的做派。

  “Oliver你小点声!被发现了咱俩都得被投诉。”Joe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提醒道。

  “噢噢,景先生和他的伴侣在里面是么?”Oliver的注意力被转移得迅速,半点没怀疑Joe的原始意图,只是意外对方不小心撞破了某个尴尬且暧昧的小场景。

  可Joe听了这话,却不禁一怔:“景先生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海么?”

  “本来是这样的,但今天下午宋先生找到了船长,提供了很多能够证明俩人的确关系亲密的证据,还联系了帮景先生订船的那位小姐做担保。”Oliver朝套房门口探了探头,表情中满是兴奋和羡慕,“好像是想给景先生准备一个惊喜呢。”

  Joe皱了皱眉:“什么惊喜?他们在一起很久了么?”

  “具体不清楚,不过船长刚刚在休息室跟我们说,对方提供的照片和影像资料特别多,跨度特别久,看着可能都有十多年了,太让人羡慕了。”Oliver扯了两下Joe的衣角,神秘兮兮地耳语道,“后勤组那边有人偷偷告诉我,这位宋先生派人提前准备了很多东西,让返程的时候可以再适当多拖延一天两天的,好像是说,如果顺利的话……”

  “也许要直接求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