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现代言情>独树晚风【完结】>第83章

  ◎顾晚风轻叹口气:“不然明年还要喊叔。”◎

  司徒朝暮能感觉到, 她爸的怒火已经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一般强烈了,但又碍于正在工作,所以才不得不强行克制着不去发作。

  现在要是有血压计,拿去给老司徒一测, 高压估计能飙到二百……

  司徒朝暮瑟瑟发抖。

  顾晚风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甚至比她更紧张忐忑, 因为他面对的,是自己想娶的女人的亲爸。过不了亲爸这关, 根本娶不到手。

  司徒庆宇将怒火压了几压,才勉强在下属面前维持住了身为领导的稳重和威严,家里的私事也不能影响公事, 所以他并没有立即去找这俩人算账, 做完现场记录之后就放他们俩走人了。

  但是在他们俩临走前, 司徒庆宇还是对着司徒朝暮放下了一句狠话:“等我晚上回家咱们俩再说。”

  显而易见是准备秋后再算账。

  可真是吓坏了司徒朝暮, 让她就算是回家都回的不踏实,提心吊胆地上了顾晚风的车, 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盘算该如何应对来自老司徒的怒火。

  到了四革马小区门口,顾晚风停了车,司徒朝暮长叹一口气,闷闷不乐地解开了安全带。

  顾晚风也是认真思考了一路, 越考虑,内心越坚定, 斩钉截铁地安慰自己的女朋友:“放心, 我一定会让叔叔阿姨接受我。”

  司徒朝暮感动又为难地瞧着他,说:“其实我妈好像没有那么不接受你, 主要是我爸, 但我爸不接受你不是因为你不好、不优秀, 他就是单纯地接受不了我谈恋爱,他觉得我还小呢……”

  顾晚风却很乐观:“正常,如果我有女儿的话,我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接受不了她突然谈恋爱的事实,但如果我确定了我女儿的眼光是没问题的,之后也就慢慢接受了。”紧接着,他又说,“只要能向叔叔证明我有资格成为你的男朋友,他就一定可以接受我。”

  司徒朝暮不置可否,盯着顾晚风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由衷而发地说了句:“我感觉我好像突然明白你为什么又矫情又拧巴又坚强了。”

  顾晚风哭笑不得,心说:我在女朋友心里就这种形象?矫情又拧巴?

  但其实司徒朝暮是欣赏且佩服他的:“因为你的矫情和拧巴只是表象,本质是乐观强大的,你做事的时候是不会只考虑失败的,你会努力地探索该怎么才能成功。”

  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执行力强”。

  由于童年的影响,他的内心总是残留着忧郁和悲伤,但骨子里的那份坚毅却是历久弥新的。无论是对顾家锻刀法还是对她,都是一贯的思维模式:绝不放弃。

  “我真有那么好?”她如此直白的赞扬和夸奖还令顾晚风有些受之有愧。

  司徒朝暮却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却还要假装惊讶,白莲花的很。”

  顾晚风:“……”

  不怕女朋友是流氓,就怕流氓太聪明。

  “所以你才会喜欢我?”既然已经被拆穿了,他也就不装谦虚了。

  司徒朝暮嘁了一声,傲娇得很:“谁喜欢你了!”说完就要作势去开车门,谁知却突然被顾晚风攥住了手腕,挽留她:“别走。”

  司徒朝暮回头看着他,丧丧气气地说:“不走干嘛呀?都这么晚了,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晚风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代替了语言,用手捧住了她的脑袋,将她的身体揽向了自己,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完再见才能走。”

  司徒朝暮都惊呆了:“再见是用嘴说的呀?”

  顾晚风:“不然呢?”

  司徒朝暮:“……”我竟无话可说。

  行,好,你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休怪我耍流氓了!

  她直接用双手捧住了顾晚风的脸,辣手摧花一样,胡乱又用力地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这,就是她说的“再见”——脸都要给他亲变形了。

  让内心单纯的道爷见识见识什么是“急风骤雨”式的再见。

  亲够了之后,司徒朝暮才得意洋洋地下了车,像是个占够了花姑娘便宜的登徒浪子似的。

  家中没人。

  司徒朝暮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洗澡。

  □□是有气味的。

  耳鬓厮磨时,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释放旖旎气味,沾染的哪里都是,头发衣服无一不漏。

  她今天穿的这套衣服上气味浓厚,混合着森林公园的湿气和欲味。

  洗完澡,又将今晚荒唐的证据泡进洗衣桶里之后,司徒朝暮才安心地上了床,虽然她爸已经提前告知过她下班后会回家找她算账,但是,只有傻子才会老老实实地等着被算账,聪明人只会赶紧睡觉,能躲一晚是一晚。

  但是祸躲不过,第二天早起还是要面对。

  裴元早上七点半下夜班,到家基本八点,今早一推开家门,就感知到了家中的异常。

  餐桌上的那对父女俩,谁都不理谁。

  司徒庆宇靠着椅背,双臂抱怀,脸板的比不锈钢防盗门还硬;司徒朝暮坐在餐桌对面,一声不吭地吃饭,就是不抬头,主打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们俩又怎么了?”裴元一脸疲惫地坐到了餐桌旁,心累的要命,“天天下班回来还得给你们俩判官司。”

  司徒庆宇赶忙起身给自己老婆盛了一碗粥,把粥碗放到她面前时,绘声绘色地说了句:“哎呦,我跟你说,咱闺女现在厉害得很,不光有男朋友了,还把人家的家传宝贝都给骗过来啦。”

  司徒朝暮当即就抬起了脑袋,一脸不忿地看着她妈:“你快听听呀,我爸都阴阳怪气我一早上了!”

  司徒庆宇吹胡子瞪眼:“谁让你随便要人家东西的?”

  司徒朝暮理直气壮:“那是我要的么?那是他主动送我的!”

  司徒庆宇:“这就是糖衣炮弹,贿赂你呢!行贿知道么?都是圈套!你就是经不住诱惑!”

  司徒朝暮:“……”好,好好好,我谈个恋爱还涉及到贪污受贿了。

  裴元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家传宝贝呀?”她又看向了自己闺女,“你收人家什么了?”

  “也没什么呀。”司徒朝暮底气不足地扬了扬左手,“就是个小镯子。”

  司徒庆宇:“哎呦,还就是个小镯子,咱们司徒家往上数三代都找不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说完,他又看向了自己的老婆,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因为我刚才看见了,多嘴问了一句,她肯定不会主动跟咱们交代。”

  裴元垂眸瞧了一眼司徒朝暮的手腕,当即一愣:“哎呦,赶得上人家博物馆的藏品了,你戴着它出门,是去上班呢还是去慈宁宫里当太后呢?”

  司徒朝暮:“……”好,我就知道,你们当领导的人,都善于阴阳怪气!

  司徒庆宇终于找到了共鸣:“看吧,我就说她心里没数吧,什么东西都敢往家拿,说她她还不服气,还跟我犟嘴。”

  裴元也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你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要不先还给人家吧,以后再说。”

  她的语气还比较委婉,没直接否定司徒朝暮和顾晚风的感情,但也不赞成司徒朝暮收顾晚风的镯子,不赞成先斩后奏。

  司徒朝暮却说:“那人家都送给我了,我也接受了,为什么不能戴着呀?戴着才证明我重视呀,而且不让戴就算了,再退回去像什么话呀?好像我在玩弄人家的感情一样。”

  裴元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天天招摇过市地戴着吧?磕了碰了弄坏了怎么办?八字还没一撇呢,先把人家的祖传宝贝弄碎了,这就像话了?”

  司徒庆宇附和道:“就是,先不说你们俩以后成不成,但是现在还没成呢,你就天天戴着人家的祖传手镯,像什么话?”紧接着,又埋怨了顾晚风一句,“那小子也是,门都没登过呢,先送这么大一礼,也真是放心嘿,不怕咱们卷着东西跑了。”

  司徒朝暮本来挺郁闷的,却又莫名其妙地被她爸这句话逗笑了:“上不上门的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么?”

  司徒庆宇:“诶呦你还好意思笑呢?少蹬鼻子上脸啊,我可没说同意他上门……头发留得那么老长长,昨天同事还问我呢:老司,那是你未来女婿么?发型真个性啊,酷极啦。”

  他还学得眉飞色舞、拿腔拿调的,把裴元和司徒朝暮都给逗笑了。

  “人家留长头发也不是为了酷呀,”司徒朝暮又气又笑地说,“人家是要给癌症患者捐头发的!”

  司徒庆宇才不管那么多,就一句话:“这恋爱你想谈就谈,跟我没关系,但你不要谈到我面前,我还是那个态度,年轻人就该一心奋斗事业,儿女情长只会阻碍你进步。”

  司徒朝暮:“……”反正还是不同意呗?

  她一脸悲催地看向了她妈,朝妈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裴元的态度却也是:“凡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感情也是,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和他谈恋爱,但不能因为一时的喜欢去决定后半生,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是需要用时间去验证的。”

  简而言之:谈恋爱可以,想结婚再议。

  司徒朝暮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回了句:“那他要是个体制内的,你俩是不是就同意了?”

  司徒庆宇:“最起码体制内的工作稳定吧?”

  司徒朝暮反驳道:“稳定不稳定完全看个人,和工作没关系。”

  司徒庆宇:“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特别情况要特别分析呀。”

  司徒朝暮:“他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么?”

  裴元瞧着女儿,满含担忧地说:“你不觉得他的外形特别出众么?”

  司徒庆宇:“这一看就不稳定呀!”

  司徒朝暮:“……”好,好好好,好,我可算知道你们俩担心的是什么了。

  “那你们俩这不是以貌取人么?”司徒朝暮无奈极了。

  裴元:“所以才会让你多花时间多接触接触呀。”

  司徒庆宇:“就是呀,而且我和你妈也不是不同意,但这个事儿吧,它只能这么办,它没办法呀它,你们俩的情况我和你妈肯定都是了解的,所以呢,你也知道,你也要理解我们呀。”

  司徒朝暮:“……”我这一早上,什么都没干,光听您在这儿打官腔了。

  既然说服不了彼此,那就先不说了吧。

  吃完早饭司徒朝暮就去上班了,但是在临出门前,还是听她爸妈的话把手镯取下来放在了家里,免得磕坏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都没再和她爸妈提过任何有关自己恋爱的事情,直至周唯月过生日那天。

  他们六人提前在群里面商量了一下,决定搞一场天台烧烤生日宴,地点就定在了周唯月她家所在的那栋单元楼的天台。

  原定计划是五月二十号晚上七点半宴会开始。

  司徒朝暮下午六点准时下了班,顾晚风开车去接她,到了四革马小区,直接驶入了地下车库,将车停在了司徒朝暮她家所在的7号单元楼的楼下。

  司徒朝暮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周唯月她家在14号楼。”

  顾晚风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快端午了,我给叔叔阿姨带了点东西。”

  司徒朝暮一愣,心说:你还挺懂人情世故的。

  下车后,她跟着顾晚风一起去到了车尾。等顾晚风打开后车厢上的挡雨盖之后,司徒朝暮看到了两箱茅台,六条中华香烟,两提西湖龙井,两提阿胶和两盒粽子。

  旁边儿还放着俩沉着古朴的红木箱,一长一短,一窄一宽。

  “这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司徒朝暮奇怪地问。

  顾晚风:“刀和首饰。”

  刀是送给司徒庆宇的,首饰是送给裴元的。

  司徒朝暮微微倒吸了一口气:“你这真是,用心良苦。”

  顾晚风轻叹口气:“不然明年还要喊叔。”

  司徒朝暮被逗笑了:“那倒也是。”

  随后,她帮着顾晚风一起把后车厢里面的东西搬回了家,但鉴于裴元和司徒庆宇并没有主动邀请顾晚风上门,所以顾晚风也不敢在司徒朝暮家多呆,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走了。

  司徒朝暮却没着急去和周唯月他们几个汇合,紧张又激动地在家等爸妈,相当期待她爸妈看到这些东西之后的反应。

  最先到家的是司徒庆宇。

  开门声一响,司徒朝暮就朝着门口冲了过去,看到司徒庆宇之后,大喊一声:“爸!”

  司徒庆宇却僵在了门口,目瞪口呆地盯着整齐有序摆放在门厅地面上的礼物盒,说话都紧张了起来:“这东西、怎么回事啊?”

  司徒朝暮眉飞色舞地说:“这是我男朋友送给你和我妈的端午节礼物!”还一边指着一边盘点,“烟、酒、茶、阿胶、粽子;这个是他自己锻的刀,收藏级别的哦,好多混收藏圈的大佬都去找他订过刀;还有这个,是他亲手给我妈打造的一套首饰,纯黄金的!”

  谁知,司徒庆宇却长舒了一口气,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一边没好气地说:“又是茅台又是中华又是茶叶,还有收藏品和黄金,好家伙,上来就送我个行贿五件套,纪检同事要是在,有十张嘴我都说不清!”

  司徒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