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什么?
不可能同意?不可能放手?
仅仅三个字, 江肆杜绝了所有。
许宁夏看着他这个样子,莫名联想到路边的石头块。
看着又冷又硬,顽固得很, 但谁都能上去踩一脚。
而她, 踩上去的这脚,最重。
“江肆,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血是冷的啊?”许宁夏问, “还是你觉得我的心捂不热?”
“你认为我是要和你分手吗?”
闻言, 江肆眉眼似是有所松动。
他羞赧地低下头,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我……”江肆皱眉, “我……抱歉。”
又是抱歉。
许宁夏提到心口的气又泄下去。
他就这么没安全感?这么没自信吗?
可转念一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 她不敢憧憬幻想爱情,将感情视为毒蛇, 避之不及。
她设下的一道道铜墙铁壁, 不就是因为她怕, 所以给自己保护起来吗?
直到江肆的出现,才让这些壁垒倒塌, 让光照了进来。
她贪图享用了他全部的好。
现在, 也是时候该她为他建立起牢固的屏障。
许宁夏从吧台里走出来,走到江肆面前。
她不知道, 她每走一步,江肆的心脏就抽动一下,生怕她会说出什么来。
等她站在了他的面前时,江肆甚至想逃。
可逃是绝无可能了, 因为许宁夏握住了他的手。
“江肆。”许宁夏叫他,语气轻缓, “承认你一直喜欢我,喜欢了很多年,有这么难吗?”
江肆怔然,看着许宁夏的目光也紧缩下,抿住了唇。
许宁夏望着他,眼底渐渐聚集起了水雾。
坦白讲,在听到楚游说的那些话后,她心里是有过不舒服的。
试想一下,有一个人在你身边,近到和你睡觉的房间就隔着十几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你冷淡疏远,好像多么讨厌你似的。
可实际,他喜欢你。
这种把感情隐藏到极致的行为,要是放到电影故事里,或许挺绝美的,但放在现实,多少叫人后颈发凉。
这样的感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许宁夏都会躲的远远的。
但偏偏这个人是江肆。
知道他默默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从年少跨过漫漫岁月到了现在,哪怕在他们分开的那十年,他都没停止过。
许宁夏觉得庆幸。
是的,不是感动,是庆幸。
原来在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完完全全属于她。
“江肆,你听好了。”
许宁夏深吸口气,低下头擦了下睫毛。
“我这个人确实不懂什么是爱。我妈那么爱我爸,为了他,不惜拼着生命危险去生儿子,结果死在手术台上。而我爸不到一年就去找别的女人。我……”
心口堵得厉害,连带眼泪也要不听使唤。
见她红了眼睛,江肆本能地反握住她的手,一下一下捏着,呢喃着心心。
许宁夏才不理他,吸吸鼻子,继续说:“我从小见了我妈的悲剧,我也变得很悲观,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什么爱情。可是——”
“可是我虽然证明不了我懂爱,但我很清楚,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别人都不行,我只想要你。”
说完,许宁夏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这眼泪来的异常汹涌。
许宁夏不知道她哭的是因为心疼江肆这么多年的执着和等待,还是哭她在这一刻和自己的自卑懦弱和解了。
她再不用故作云淡风轻地把聚散离别看做寻常,她认下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人总归是渴望爱,追着爱走的。
她曾经把她的妈妈看做反面教材,心中多少带着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事实上,她和妈妈是一样的人。
一旦认定,很难再做到潇洒放手。
江肆凝视着许宁夏,大脑里白茫茫的一片,做不出任何反应。
许宁夏看他这般茫然,心里既酸涩又有些来气。
女朋友都哭成这样了,他就干看着?
是想下岗了吗?
就在许宁夏要发脾气的时候,江肆握着她的手,忽然动了动。
紧接着,他干涸的快要粘连在一起的嘴唇也动了动,哑声道:“你说……你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只和我,别人……都不行。”
许宁夏想说你不是学霸吗?刚说的话都记不清了?
可现在的她很清楚,他记得。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记得。
“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许宁夏坚定地说,“江肆,我许宁夏,非你不可。”
耳边像是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心底最幽深的地方,让曾经还灰暗躲藏的一角,天光大亮。
江肆讷讷地抬起手,帮许宁夏拭去眼泪,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气我那么早就……”
“气啊!”许宁夏说,“气你不早一点告诉我!”
江肆摇摇头,喃喃道:“你不能早些知道,知道了……只会讨厌我,躲着我。”
他说的笃定,许宁夏也知这是事实。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又一次看到他是多么了解自己,为了博得她的喜欢,他隐忍盘算到了什么地步。
许宁夏靠近过去,手圈到江肆背后,抓着他的衬衣,说:“但我现在知道了,只觉得心疼。”
“江肆,你真傻。”
“我有什么值得你……”
男人的吻堵住了后面的话。
这个吻带了一点咸苦,流窜在两人的味蕾之间。
江肆一点点吻去许宁夏脸上的泪,仿佛是在把她的苦楚全部替她咽下。
他小心捧着许宁夏的脸,眼眶里含着水润,终于把压在心里十一年的话说了出来。
“心心,我喜欢你。”
“喜欢很久了。”
从初见时惊鸿一面的怦然心动,到后来相处时窥见她的可爱善良,以至少年最后恍然大悟这就是喜欢一个人。
许宁夏闯进并惊艳了他的青春。
从此,他的心里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个。
许宁夏紧紧抱着江肆,听到这话,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害羞。
她想,如果她还是少女时,有男孩和她这么告白,她肯定会和现在一样,满心欢喜。
“我也喜欢你。”许宁夏说,“会喜欢很久,一直喜欢下去。”
江肆笑笑。
少见地笑着这样开朗,像是大男孩,真心实意显露出自己的情绪,掺不得一丝杂质。
许宁夏用额头撞他一下,他弯下腰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尖、脸颊,再来又是无尽的深吻住她的唇。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雪花,一片片,沉醉地在空中飞舞。
这是北城的初雪,一次新的开始。
许宁夏和江肆拥吻的忘情。
刚刚还充斥在两人之间的咸苦,一扫而光,只剩下灼热气息。
许宁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背靠上了墙,再无退路。
她衣衫凌乱,扣子解开了好几粒。
江肆埋首在她颈间,深沉的鼻息骚动着皮肤,带起一波又一波电流。
“心心。”
江肆伏在许宁夏耳边,不敢向下的手停在腰臀之间。
“如果你没准备好,我可以等。”
“……”
衣服都解成这样了,现在跟她说等?
许宁夏无语,挑衅地把手放在男人腹部,轻轻挠了挠,说:“江医生,你不会是怕吧?听说男人第一次都……”
她点到为止,眨眨眼,娇俏的不像话。
江肆只觉长久克制压抑的火蹭一下爆燃,直奔一处而去。
下颌紧绷至极,江肆再不犹豫抱起许宁夏,去了卧室。
不同于之前在民宿,这次的江肆,无比清醒。
他跪在床上,面容沉静,视线紧盯着身下的人,动作慢条斯理地一粒一粒解着衬衣衣扣,禁欲又性感不羁。
许宁夏陷在床里,不敢对视。
咬了咬唇,她忽而想起什么,紧张道:“没有,没有那个。”
才说完,江肆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包装,精准无误地扔在了床头柜上。
“桓城医学院的学生在做宣传活动,给的。”
“……”
给的真及时。
许宁夏还要说什么,江肆脱掉衬衣,压了下来。
男人的三角肌鼓囊囊的。
平时穿着衣服,不显山露水,这会儿,那浓烈的荷尔蒙全部爆发出来。
想想某人惊人的力气,许宁夏吞了口口水。
可她凡事不想认输的性子,在这件事上面也是如此。
见江肆这么能勾人,她不甘示弱,非要一较高低,伸手去摸他的皮带。
江肆向下看去,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下。
他一把捉住那只不怀好意的手,连带另一只,一同按到它主人头顶。
在许宁夏有些呆掉了的注视下,他说:“我自己来。”
“你帮我戴那个就好。”
说着,男人看了眼床头柜。
许宁夏从不知道只靠吻就能让人死去活来。
不管是头脑还是身体,完全被狂乱到几乎崩溃的感官支配,人沉在欲.望的深海里,快要窒息。
许宁夏抓紧被单,两条乱蹬的腿被大手死死控制住,动弹不得。
她万分后悔自己刚才逞能了。
对着一个学医又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她是怎么敢大言不惭说出那样的话的?
实在受不住,许宁夏将人拉上来。
包着一汪春水的眼眸看着男人,糯糯地求他一个痛快。
江肆面色依旧沉稳如水,汗珠顺着胸肌的垒块向下流着,经由腹肌,往更深处去。
唇上闪着湿亮,他毫不避讳地舔了舔,温柔的声音里满是恶劣。
“心心,这才刚刚开始。”
“……”
许宁夏气血上涌,抓来枕头就要把眼前的混蛋打下去。
结果自己先被翻了个身。
她浑身一僵,趴在床上,沾满了汗的背像一块沁出莹珠的白玉,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江肆面前。
“江肆,你敢……”
就在许宁夏要骂人的时候,一个湿濡缠绵的吻落在她的肩后。
那朵山茶花上。
一瞬间,许宁夏所有的力气像是被吸干了一样。
她后背绷起,脚趾也用力蜷缩起来,仿佛灵魂都飘出了身体。
许宁夏无力地回过头。
就见江肆碾转着她的山茶花,抬眸看着她的眼睛,猩红一片,有直白的欲.念在肆虐狂舞。
许宁夏不由得战栗起来。
见她怕了,暴露出无法抵抗的柔弱,江肆反而笑了。
体内的暴虐因子像是闻到了血腥味,兴奋叫嚣,跃跃欲试。
摩挲着细滑柔软,江肆将人翻回来,两只手臂撑在两侧,构成了坚硬不催的囚笼。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把她困锁在自己身边,一步都不让她离开自己……
沉下去时,许宁夏再守不住,娇绵的音调从喉间溢出,无助地喊着江肆的名字。
江肆一瞬不瞬看着她。
仿佛凝固住了的眼睛,把女人此时的模样烙刻进他的身体里,越深越好。
更加破碎的声音从许宁夏口中激荡出来。
她像是溺水一般,随着身前男人的节奏,沉沉浮浮,予取予求。
在快达到极限时,江肆让许宁夏睁开眼,命令她看着自己。
许宁夏的意识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
迷离中,她看到江肆平静的脸上,汗珠密布,潮红晕开在皮肤上,像是血融化在了雪中。
江肆按着许宁夏的手,手指分开她的,与她十指紧扣。
“你是我的,心心。”
“是我的。”
那一刻,江肆彻底把内心深处锁着的那头野兽释放了出来。
这也是他在面对她时,最真实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