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惊到了。
高焰见血最先反应过来, 忙道：“赶紧处理。”
李多南说去拿纸巾，高焰说不行：“得消毒包扎，医生的手马虎不得。”
“那……”李多南挠挠头, 看向许宁夏。
许宁夏已经在在搜附近的药店。
一般情况下, 旅游景点附近都会有药店，实在没有的话，还有游客中心会备着药箱。
“离这里700米。”许宁夏说, “有药店。”
她说完抬起头, 正对上江肆的视线。
男人平静的眼眸似流转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情绪, 只看她一眼, 便转过头避开了。
“现在就去。”高焰抓上手机，“我下楼赔下杯子钱, 你们……”
“江肆哥哥手怎么了！”
慢了七八百拍的罗珊珊姗姗来迟。
看她气沉丹田的样子，许宁夏直接一个眼刀杀过去：“别闹, 别叫, 别添乱。”
罗珊珊一愣, 张着嘴憋半天，憋出来个：“行。”
高焰让李多南和李多美留下, 许宁夏已经导了航, 帮忙带路。
三个人步伐很快，一会儿就到了药店。
高焰进去买要用的药品, 许宁夏和江肆等在门口。
江肆一直很安静，就像当事人不是他。
“你怎么了？”许宁夏问，“好端端的，杯子怎么会碎了？”
江肆还是保持沉静的状态, 低声道了句抱歉。
谁要他的抱歉啊。
许宁夏又去打量他的手，垂在裤边, 瞧不真切。
“你把手伸出来。”许宁夏说，“我看看伤成什么样子。”
闻言，江肆眼睛稍稍转动向她，伸出了手。
许宁夏低头凑近了看。
伤口不深，但有两处，都伤在屈指的关节位置，肯定要比别的地方容易撕扯。
许宁夏看的仔细，江肆望她望的专注。
见她眼里是有几分担忧的，他一时忍不住，问：“你和楚游……还有联系？”
许宁夏注意力都在伤口上，随口道：“没有啊。”
“那他……”江肆抿抿唇，“他……”
许宁夏直起身，看向江肆：“你和楚游认识？”
江肆没答。
但许宁夏回忆了下。
她和楚游并不熟悉，唯一能想到的除了他们合奏过，再来就是楚游貌似很会打篮球。
江肆也会。
“你们一起打过篮球？”许宁夏问，“校队的？”
江肆垂下手，胸膛微微起伏了下：“嗯。”
话落，高焰出来。
药店旁边有供游客休息的长椅和桌子，高焰说去那里处理伤口。
许宁夏跟着，不巧梁嵘这时打来了电话，她和江肆高焰说了一声，去一旁接听。
高焰坐下拧开了酒精。
见江肆双手握拳，气道：“嫌伤口小是吧？你怎么回事！松开手！”
江肆轻叹一声，慢慢摊开手。
条件有限，但该有的规范操作还是能满足的。
高焰万分认真地处理伤口，嘴里絮叨着：“你这手劲儿是有多大？太不小心了。咱们的手破个口子，是多危险的事，你不知道？你忘了咱们有个学长是怎么感染的了吗？就因为指头破了一个还没米粒大的口子！你这……”
兄弟苦口婆心说了一堆，人家压根没听。
高焰眼见江肆一直看着那抹身影，再咂摸不出些意思来，也是二百五了。
“你这个性，不是我说。”高焰叹了口气，“你直接和她说不就得了？还是你觉得你俩以前的关系尴尬？放心，你俩那叫没关系。”
江肆收回目光。
风吹着他的发梢，他眼睫半垂，遮盖住眼里的一切。
高焰摇了摇头，收拾着医用垃圾，又说：“成年人，合则来，不合则去。”
江肆还是不说话。
他知道，说了，他和她只有后面的选项。
梁嵘打电话来，是听李多美说他们这边出了点儿意外，不放心来问问。
许宁夏回头看了眼：“没事了。”
“那就好。”梁嵘松口气，“你在那么远的地方，真有什么事，姐们儿就算脚踩风火轮也赶不及啊。”
许宁夏笑笑，想说不怕的，她有人，还是紧急联系人。
“对了，”许宁夏又回头看了眼，“你刚才提楚游干嘛？”
梁嵘莫名其妙：“不干嘛啊，话赶话。”
“……”
“当然，也是陈述下事实。”梁嵘又说，“楚游昨天已经加我微信了。正好我也问问你，你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跟他不熟。”
梁嵘啧了声：“不熟可以培养熟。楚游长得帅，还名校海归，不考虑？”
许宁夏毫不犹豫：“不考虑。”
“夏夏……”
“我麻烦你别老替我担心这个。”许宁夏说，“你要是觉得老同学不好回复，就说我醉心事业，不成为中国香奈儿，绝不恋爱。”
“……那行吧。”梁嵘语气惋惜，“想当初你们金童玉女，风靡全校。我还说楚游这么多年对你初心不改，你俩能成一段佳话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宁夏好笑道：“我什么时候和他金童玉女了？”
“你这记忆力是不是该补点儿忘不了？”梁嵘无语，“你忘了你因为和他合奏，学校里是怎么传的了吗？”
许宁夏真不记得了，但经梁嵘一说，零星印象浮现。
那时，因为要彩排，许宁夏放学后会去音乐教室和楚游一起练习。
她弹吉他，楚游弹钢琴。
他们两个确实不熟，但相互认识，以前一个初中部的。
而且，高一军训时，梁嵘有拜托楚游借书给许宁夏，帮她解决失眠问题。
楚游是那种阳光男孩类型，加上家里条件不错，在学校很受欢迎。
那段时间，许宁夏和楚游同框次数很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校庆正式表演。
也是那个时候，学校里有人传许宁夏和楚游恋爱了。
他们同框时的各种细节被挖，还有人在贴吧里开了匿名帖子，细数他俩的神仙爱情。
许宁夏并不在意。
或者说，她知道是假的，没放在心上。
校庆结束的当天，参加表演的几个同学约着晚上一起吃饭唱K。
许宁夏也在其中。
她对这种场合不是很感冒，但不忸怩，人家诚心邀请，她就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校门。
许宁夏和楚游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马路对面，江肆一个人站着。
看见他，许宁夏多少心虚。
许青浔不喜欢她参加这种玩玩闹闹的活动，要是江肆告了她的状，回家后肯定有一通狠批等着她。
于是，许宁夏让梁嵘先和大部队走，她单独去找江肆。
“你站这里干什么？”许宁夏语气不善，“监视我啊？”
江肆站在便道上，低着头。
他个子长得很快，虽然身材还有着少年的精瘦，但校服之下，是越发强壮的体魄，还有日渐成熟的蓬勃的男性荷尔蒙。
之前有女同学撞见过他打完球撩起衣服下摆擦汗，从那之后，一大群女生经常驻守在篮球场附近，就想着看看传说中的八块腹肌是什么样的。
江肆握着山地车车把，在许宁夏的质问过去半天后，低声说：“许叔叔不希望你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KTV啊？”许宁夏噘噘嘴，“你果然是想告我状去邀功，你无不无聊？”
江肆不说话，也不走。
深沉的好似一棵扎进地表底层的树。
许宁夏没工夫和他耗着，警告：“你要是敢告诉我爸，你就死定了。不信你就试试，我一定叫你……”
“夏夏！走啦！楚游给大家叫了冰淇淋蛋糕！”
对面梁嵘在催，许宁夏心急，踢了下江肆的车子：“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你不许告状，不然我……”
“我不会告状。”
江肆说着，轻轻把车头转向身边的人，像是要挡住她的去路，沉沉开口道：“你能不能……”
梁嵘又在那边喊着快点儿，完全盖过江肆的声音。
所以，那天江肆到底说了什么，许宁夏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开心地去找她的伙伴们去了。
江肆处理好伤口，李多南他们也找了过来。
大家汇合，正式开始古城的游览。
许宁夏几次想问问江肆手伤的情况，但罗珊珊小蜜蜂似的围着江肆，说了，江肆哥哥手不方便，她就要做江肆哥哥的手。
到了中午，大家在休息区小坐，商量午餐吃什么好。
许宁夏见旁边有家耗牛酸奶店，想尝尝，决定买几瓶请大家一起喝。
结账时，江肆先她一步。
“我来。”江肆说，“刚才惊扰大家了。”
许宁夏收回手机，嘟囔：“这算什么惊扰？”
明明受伤的是他自己。
许宁夏瞄了一眼男人的手，高焰包的还算结实。
她也听说过，像医生这种随时暴露在病菌环境下的职业，随便一个细微的伤口都有可能带来巨大的危险，不能掉以轻心。
许宁夏想叫江肆注意点儿。
但想想他自己就是医生，肯定比自己懂，而且说这话又显得她好像过于关心了，还是不说的好。
老板打包着酸奶，许宁夏干站着没事干，问道：“你是不是以前和楚游闹过矛盾？”
江肆看向她，眼神淡淡的。
“我也是瞎猜的。”许宁夏说，“听说楚游篮球打得特别好，要是……是吧？你走的是学霸路线，运动力不是那么重要。”
江肆说：“你的意思是我打球输给楚游？”
“不是吗？”许宁夏反问，“我感觉你好像很讨厌楚游呢。”
见江肆不接话，冷着一张脸，许宁夏又好心再开导两句：“都是同学，又过去这么多年，要是不是大事，没必要计较。”
江肆脸更冷了。
付了钱，拎起袋子往回走。
“……”
许宁夏搞不懂他这是怎么了，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还该说什么。
这时，江肆手机响，连带高焰那边也在看手机。
几秒后——
“医院急召。”高焰跳起来，“江肆，咱们得立刻回去！”
江肆点头，放下酸奶就走。
懵逼的罗珊珊问：“你俩走了，我怎么办？”
高焰看向李多南：“李家小哥，麻烦你帮我照看下我表妹。”
“高医生放心。”李多南说，“你们路上慢些。”
转变来的猝不及防。
大家眼看着江肆和高焰没了之前休闲的状态，变成一脸严肃，动作十分急迫。
高焰说他开车，江肆把钥匙丢给他。
看到江肆手上的包扎，许宁夏嘴巴快于脑子叫住了人。
江肆转过头，看许宁夏走到自己身边。
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突然爽约不开心，他轻声说：“博物馆不能去了，下次我……”
“你的手。”许宁夏快速看他一眼，顿了顿，“一定要小心。”
江肆愣了下，冷冰冰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嘴角也有了微小的弧度。
“好，我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