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什么”“动心”◎
“你走不走?”
宋览州八卦的心还没问完:“所以这周再去苏黎世你打算怎么办。”
周柏寒垂下眸子:“我还不知道她住址。”
宋览州:“一千欧真一句话没说上?”
摇头。
“牛批!”宋览州竖起大拇指, “追妻路漫漫,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孩子老公,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
周五晚上, 周柏寒又一次坐上飞往苏黎世的飞机。
周天晚上就要回来,能在那待的时间不过两天。
每次坐在飞机上的心情都不一样, 这一次, 是未知的紧张。
早上六点落地,到酒店已经七点多。
简单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下楼吃了口早饭。
站在酒店门口,他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路走到班霍夫大街, 然后继续往前走, 没有目的。
他总觉得陈季会出现在这一片。
一走就是一上午,到了午饭点, 随便找了家餐厅。
老板是中国人, 因为娶了苏黎世妻子, 在这定居开了家中餐厅。
也许是见周柏寒也是中国人, 老板觉得很亲切, 热情招待, 话自然变的多起来。
老板:“是来旅游的吗。”
“不是。”
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黑眼圈这么重,一看就没休息好, 早上刚下飞机还没休息吧。如果是工作你也不会出现在这, 因为这条街只会出现悠闲散步的游客, 既不是旅游,也不是工作, 那是专门来找什么人?”
老板用词精确到猜对他是来‘找’人。
周柏寒伴着不太正宗的热干面, 嘴角上扬笑笑:“是来找人。”
“对你很重要的人。”
“嗯。”
“那就是你的妻子。”
眼底闪过一丝低落, 深呼吸, 轻轻吐气:“我们几年没见,我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成为别人的妻子。”
“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他苦笑,没有说话。
“她是做什么的。”
“她叫silent,是个画家。”
临走前,老板叫住他:“或许你可以去前面的艺术街区转转,那里经常有艺术家作画。”
“谢谢。”
周柏寒只是口头答应,实则根本没想过去。
他知道那条街,很多街头卖艺者都聚集在那,一群人围着看,地上放着盒子,演奏者卖力表演,只是希望可以得到一枚硬币。
他不是看不起街头卖艺者,只是那不是陈季的世界。
她自尊,有才华,何况上过杂志封面,生活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街头卖艺。
下午打算再去苏黎世湖碰运气。
这周天气不好的原因,湖边没有太多小孩,反动午后散步老年人居多。
他还是坐在之前的板凳上,双手后撑望着远处。
一下午就要过去。
周柏寒愈发着急。
不能次次白来,但他又始终相信重逢不会只见一面。
阴天湖里的天鹅都显得没精气神。
喂它东西也不吃,就在湖里漫无目的的游。
和他现在的状态很像。
或许那天真的是因为天气好,她带着‘女儿’在湖边写生喂天鹅。
但今天的天气不适合写生,河边也没什么人,坐到大概五点,知道她不会再出现。
想了想,还是准备去中午老板说的那条街。
内心复杂。
既希望在那碰到,又不希望。
——
流浪小孩怀里抱着花跟在他身后,周柏寒注意到后买了一束。
街道两头是艺术表演,周柏寒在拥挤的人群中继续往前走。
不仅艺术家,连路上的行人他都看的仔细。
前面路灯下围了很多人,透过人群缝隙,他看到了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坐在画架前。
他深吸一口气,鼻头泛酸。
小女孩坐在她的身边,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面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他没有走上前,找了家可以看到那个位置的咖啡店,点杯美式,一直坐到陈季起身收拾东西。
门外传来一群人的欢呼,他抬头看过去。
刚坐在画架前女人惊讶的捂着嘴,手里拿着画,面前男人单膝下跪。
咖啡店的老板站在身后突然笑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个了。”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短发带着眼镜,看着严肃又不好相处。
两人用德语交流。
周柏寒:“第四个求婚的吗。”
“嗯。”老板看起来很了解,“看似是街头作画,实则是提前计划好的求婚,女人手里拿的那幅男人单膝下跪的画是silent提前画好的。”
“你认识她?”
“你说silent?”老板笑,“三年前她开始在这作画,那时还只能叫做流浪艺术家,因为她画的最好,抢了其他人的生意,还被人驱赶辱骂,我看不下去几次帮助她,后来她问能不能在我的店门口画,她会交摊位费额……后来慢慢就认识了。”
老板说着眼神很是骄傲:“她今年投稿的一幅画入选了画展,已经不能再叫她流浪艺术家,而是一名画家。”
说了这么多周柏寒也没回应,老板垂眸看过去:“嘿,你在听吗。”
周柏寒点头:“我在听。”
“你怎么哭了?”
他揉了把脸,两眼泛红,将指尖的烟头捻灭,喉咙发干:“我在想,她独自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吧。”
“当然,她妈妈也跟在身边……”提到她妈妈,老板突然想到什么,“我好像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她妈妈了。”
窗外男人单膝下跪在说着求婚誓言,女人头戴白色头纱,伸手点头,说我愿意。
戒指戴上,男人兴奋的抱着女人原地转圈。
周围的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对幸福的新人,只有周柏寒的目光落在被挤到人群后的陈季身上。
她拿着手机在录视频,抿着唇,也被这幸福的场景感动落泪。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老板以为他在拍那对新人,笑了笑:“人都会不自觉的被幸福感染。”
“她每天都在这吗。”
“以前每天都在,现在偶尔会来,都是下午过来,待到晚上八九点再回去。”
小女孩似乎被这激动的场面吓到,抱着陈季的大腿,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
“那个小女孩你认识吗。”
老板:“你是说silent身旁的女孩吗。”
“嗯。”
“她是silent房东家的女儿。”
他猛地抬头,心跳加速:“真的!?”
“silent说我是她来这交的第一个朋友。”
周柏寒忽地笑了,脸上的疲惫感也一下消失,老板见他突然笑起来以为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店里来了客人,老板忙着招呼,忙完后端过来一块蛋糕:“送你一块焦糖奶酥芝士,尝尝,这可是我们店的招牌。”
“谢谢。”
他尝了一口:“很好吃。”
老板扬扬下巴,示意他看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家自发的跳起舞庆祝,隔壁拉大提琴的人也加入伴奏。
明明都相互不认识,但感受到的幸福是一样的。
要不是店里有人,老板也参与其中,她羡慕的说:“我每个月的幸福都是silent给的,真幸运认识她,她是个特别好的人。”
临走时,周柏寒又买了两份蛋糕。
“要哪种口味?”
“哪种好吃。”
“除了刚才那个,特调树莓和摩卡香蕉买的最好。”
“就这两个。”
他现在看luna的眼神都变了。
内心os:
luna长得真好看。
宋览州说她长得像天使,这明明比天使还漂亮。
要是他和陈季的女儿,一定比这还漂亮。
陈季背上画板,牵着luna的小手往另一边走。
周柏寒压低帽檐,距离隔的有一百米远,生怕被发现。
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
小孩走路喜欢一蹦一跳,luna回头了好几次。
“妈妈,身后有个叔叔在跟着我们。”
陈季怔了下,原以为是坏人,步伐加快起来,而后看到玻璃里反光的人。
她愣住。
不用看清脸,也知道那是他。
小姑娘眼睛很尖:“他好像我们上周在湖边遇到的那个叔叔。”
陈季牵她的手不自觉收紧:“嗯。”
小姑娘防范意识很强: “他是坏人吗。”
“不是。”
“你认识他吗。”
“嗯。”
“不要回头。”
路过一家冰淇淋店,luna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小脑袋,晃着陈季的手,说:“妈妈,你想吃冰淇淋吗。”
陈季一笑:“是你想吃吧。”
小心思被戳穿的luna不好意思的笑。
她趴着甜品台看不到,陈季把她抱起来选口味。
好多种口味看的眼花缭乱,小手指着:“巧克力,草莓,蓝莓!”
陈季:“只能选一个口味。”
luna说:“你一个,我一个,还有那个叔叔一个。”
陈季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吃,那个叔叔也不吃,你自己选一个就行。”
陈季没回家,带luna去了餐厅。
正是周柏寒中午吃饭的餐厅。
luna飞奔到老板怀抱,开心的喊着爸爸。
旁边怀孕的女人和陈季贴脸问好。
周柏寒一下明白过来。
老板和怀孕的女人才是luna的亲生父母。
老板:“外面那个人是在看你吗。”
陈季没有抬头,嗯了声:“他跟了一路。”
“他就是你在国内的那位前男友?”
陈季不愿意多说:“陈年旧事了。”
“他中午在这吃的饭。”
“这么巧?”
“早上六点多下的飞机,走了一上午,中午路过这吃了份热干面。”老板看了眼窗外,”他眼神看着好疲惫,我猜应该又走了一下午。”
陈季只听到了‘热干面’三个字:“什么时候上的热干面?”
“今天。”他笑,“网上找的教程,虽然不太正宗,但味道不错。”男人胸有成竹的说,“给你做一份尝尝?”
“明天中午吧,晚上不饿。”
“不饿也吃点你太瘦了,长期不吃晚饭对身体也不好。”
“那就少做一点。”
陈季说了他不是坏人,luna跑到窗边,小脸贴着玻璃在跟周柏寒挥手。
他坐在对面的花坛上,冲她笑了笑。
手里的冰淇淋化了,滴到地上衣服上,吃的一嘴像个花猫,怀孕的女人把她单手抱起,转身的时候和他对了个视。
老板:“当年最大的阻碍是他父亲,但你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现在他父亲也去世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躲他。”
“我只是心里的那道坎还过不去。”
“可你要给他一次说话的机会。”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
“动心。”
“你母亲的事他知道吗。”
陈季摇头。
开放式厨房,老板择菜,陈季在旁边打下手。
抬头看了眼外面:“他一直坐在外面。”
“坐着呗。”
“他也许还没吃饭。”
“饿了他会去吃。”
“我觉得不一定。”老板说,“他知道你看到他了,所以会害怕自己吃饭的功夫你会走。”
“随便他,少吃一顿也饿不死。”
“陈季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每次提到他的时候你才像你自己。”
陈季皱眉:“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最初到这的时候还会跟那些抢你生意的人吵架,甚至报警处理,很盛气一点不让人,慢慢的,你才收起脾气,但却对任何事都随意的态度,说话也温柔,受委屈也不吱声。”
“那是意识到出来混得夹着尾巴做人。”
“不是,你对待别人总是小心翼翼,但提到他说话就很冲,并不是讨厌,更像是口是心非,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恃宠而骄的公主,在无缘无故对自己的骑士发脾气,而骑士呢,哪怕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依旧在笑。”
“听说他每周都要来,聊聊吧,如果不打算复合就让他彻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