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赌这个的◎
韩律?
他是律师。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错。
血液一瞬间凝固, 眼神无比荒唐的看着他。
陈季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低沉又恐怖的笑声:“韩律师,这你要怎么向我解释。”
“对不起……”
啪!
陈季使出全力扇上去。
韩宋没躲。
也没脸躲。
从骗她那天开始, 他就想到过这一天的到来。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上去脸夹迅速泛红。
陈季抖着手,已经不是愤怒。
他是帮凶, 和黄晚芝陈儒忠同罪。
信念崩塌, 讽刺又荒唐。
头顶灯光昏暗,心碎了一地她也无暇顾及, 踩上碎渣,脚掌出血, 疼痛感让她更清醒。
朋友在旁边被吓了一跳, 来回看看两人,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这不合适, 立刻离开。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谁指使你的!?黄晚芝?陈儒忠?”
“陈季。”
“别叫我!”
曾经拉他一把的人, 又亲手将她推进更深的深渊之中。
他声音低沉:“我一直都是真心想要帮你。”
心跳起伏过快, 陈季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好笑:“没想到你们家还出了一个有良心的种,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是我妈对不起你, 我替她给你道歉。”
“你妈对不起的不是我, 是我妈!”陈季嘶吼。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国内,第一次在法院门口见面那天我刚回国。”
“所以呢韩律师, 能把她送进监狱吗?”她说, “小三罪, 诬蔑罪,收买法官, 这几项够她在牢里蹲几年, 韩律师!”
陈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韩宋红着眼看她, 眉眼伤感, 目光透露着无能为力。
啪!
陈季又狠狠扇了一巴掌:“哑巴了说话!”
黄晚芝见自己儿子被人扇了两次,再也按耐不住。
陈季忘记防着她,但周柏寒一直盯着她,在她刚抬起胳膊的时候就抓住了。
“周总,这没你的事!”黄晚芝怒气冲冲。
周柏寒客气的说:“你该庆幸,如果今天这巴掌要是落在她脸上,就等同于落在我脸上,后果是什么你大可掂量掂量。”
黄晚芝吃瘪,扭头瞪着陈季,咬牙切齿:“你妈是个窝囊废,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本事的人,平时没少爬床吧。”
陈季怒的不是她说自己,而是说宁善贞是个窝囊废。
人善被人欺,这话不错。
在‘酒店陷害’事情之前,宁善贞曾经就起诉过陈儒忠家暴和出轨,正如韩宋说的,证据需要三性,宁善贞提供的照片说明不了任何事情。
家暴的伤痕因为没有露脸,也没有医院鉴定,无法确认是她本人。
家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邻居作证,不能说明身上的伤是被陈儒忠揍的。
败诉后换来的是更狠的家暴,陈儒忠挑陈季不在家的时候,卧室门一锁,把宁善贞踩在脚下拳打脚踢,在她身上跺。
这事是宁善贞告诉她的。
陈季想起因为黄晚芝,那些年陈儒忠对宁善贞造成的不可修复的伤害,有身体的,有精神的,言语pua冷暴力让她无数次陷入自我怀疑。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是陈季听宁善贞说过的最多次的一句话。
陈儒忠没被发现出轨前,还会装一装,被发现之后,他气急败坏还要反咬一口。
在陈季这里,别他妈说出轨不能打小三,那是因为没摊到你头上。
知三当三,打死也是活该。
何况,黄晚芝的表弟撞过宁善贞后肇事逃逸,导致她没能及时送往医院。
陈季对她,已经不是简单的小三仇恨,是差点阴阳两隔的血海深仇。
以前她不敢惹,忍气吞声五年,今天周柏寒给了她底气,积攒了五年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
她一言不发的扭头走进洗手间,正当大家在想她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陈季手里拿着像烟灰缸一样的东西走出来,二话没说直接朝黄晚芝砸过去。
她真的太恨了。
这种恨可以让她一命抵一命。
而她确实这么做了。
东西是金属制品,她又是下死手。
黄晚芝捂着脸尖叫。
楼下的音乐声和欢笑声遮盖了尖叫,没人知道此刻的二楼正在发生着什么。
韩宋惊恐大喊:“陈季,故意伤人是要坐牢的!”
她笑容可怕,扯了扯嘴角:“不用的,你表舅把我妈撞成那样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瞳孔突然放大,韩宋震惊:“你说什么。”
黄晚芝紧紧抓着韩宋不让他走,嘴里不断喊着打120不给韩宋问话的机会。
“韩律师,别用这种第一次听到的眼神看我,太假了。”
黄晚芝脸上都是血,韩宋赶紧掏出手机打120,陈季趁他不备,把手机打掉,用脚踢远
“疯了吗你!”韩宋大吼。
“我妈躺在血泊里半个多小时无人理会,她不过是划破了脸,打什么120,又死不了。”
她像一个恶鬼,在慢慢讨债。
韩宋欲去捡手机,陈季挡着他的去路。
韩宋压低声音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陈季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扯了扯嘴角,然后指着黄晚芝说:“我要她死她能死吗。”
韩宋眯起眼睛看着她。
面前的人他已经认不出了。
“我最后再问一遍韩律师,知三当三,收买法官,肇事逃逸能坐几年?”
“对不起陈季,我真的不知道宁姨是被……撞的。”
“我问的是收买法官,肇事逃逸能判几年!”
他平静地说:“事情过去这么久,早就没有证据了。”
陈季被这话狠狠刺激到。
怎么也没想过他会说出这种话。
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一句没有证据就抹掉了一切罪过。
既然这样,那她就自己解决。
趁他弯腰捡手机的时候,陈季拉过旁边的板凳朝黄晚芝砸过去。
“啊!”
周柏寒根本没想到她会拿板凳砸人。
但板凳是塑料的,砸不死人。
她受了太多委屈,她要发泄,他不会阻拦。
黄晚芝发疯般的大叫。
韩宋死死抓着板凳,陈季的力量不是他的对手,被轻松夺走仍远。
韩宋低吼:“你想坐牢吗!”
“周柏寒不会让我出事。”
韩宋回头看了眼周柏寒,眼眶猩红,恍然大悟般说道:“所以你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是。”
“周总,听到了吗,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周柏寒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韩律不用这样挑拨关系,因为从一开我就知道她的目的。”
韩宋无力的抬头看着陈季低声苦笑:“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相信过我是吗。”
“这个问题现在问太讽刺了吧,但如果你执意要一个答案,那我告诉你,我庆幸自己从未相信过你。”
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无比的痛。
怎么会不相信。
那几年他可是她最依赖的人。
她把自己与世界隔绝,却唯独接受他的靠近,也只会在他面前卸下伪装。
韩宋点点头,没有说话。
刚才和韩宋打招呼的那个人报了警。
黄晚芝昏了过去。
韩宋和陈季被分别带走。
周柏寒和主家赔礼道歉,随后开车跟去。
——
二月的京城还在飘雪,夜景被隔绝在雾气之外,模糊不清。
周柏寒的车在后面跟着。
她不是第一次坐警车,但这次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没有戴着手铐。
晚上十点。
警局。
前后三辆车依次停下。
韩宋走在前面先进去。
“陈季。”
警察一同停下脚步。
审讯室阴冷,她还有腰伤。
离开前找林之初要了几片暖贴。
他给她贴到腰上:“不要怕,我已经打过招呼,做完笔录就能走。”
陈季没吱声。
陈季被带到另一个审讯室。
两人分开审问。
说法都一致。
是陈季先动的手。
黄晚芝也已经醒了,脑震荡外加几处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她要起诉陈季故意伤人。
陈季听到后一点也不意外,意料之中。
但只要周柏寒打个电话,她就会被放出,可陈季让他先别急。
她还在审讯室,周柏寒进不去。
他坐在外面走廊的长凳上,与她一墙之隔。
审讯室灯光昏暗,她靠着椅背,有些疲惫。
每隔五分钟他会喊她的名字,陈季每次都只嗯一声。
走廊顶是声控灯,灯一灭,他就踩一脚跺响。
陈季开口:“我这没事了,你回去吧。”
头靠着墙,他歪着脑袋,笑了笑:“我不走。”
“你待这也没什么事,回去睡觉吧。”
“我不走。”他执拗的说,“我说了你身后有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陈季勾起嘴角。
“饿不饿?”
“还行。”
兜里有几块喜糖,周柏寒把门推开一条缝,手伸进去:“巧克力。”
陈季把板凳挪到门口。
指尖触碰手心的瞬间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把她的手紧紧包住。
“怎么还这么凉,暖贴没有用吗。”
“是我的问题。”
“我手热,给你暖暖。”
“嗯。”
陈季说不出来很想哭。
上一次来这还是坐在对面的板凳上,手脚都被拷着。
而身下做的板凳,是用来打她的。
“周柏寒,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有人可依。”
“只要你不离开,我这永远是你的依靠。”
她沉默没有回答。
良久,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打电话吗。”
他点头:“我猜到了。”
“你觉得我会被起诉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不该赌这个的。”
深吸一口气,鼻头泛酸。
她在等陈儒忠。
等他是不是真的会起诉她。
不是期待在黄晚芝和她之间,陈儒忠会不会选择她,而是过了五年,他会不会良心发现。
周柏寒揉着她的指尖,低声说道:“当你把自己放在二选一的位置上,你就已经是那个会被淘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