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处置◎
顾梨也意识到问的有些不合适, 连忙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闲聊。”
陈季拿起手机,大方说:“认识, 他买过我画。”
一出电梯,韩宋的电话正好接通。
“忙呢?”
“在车上。”
左转去了旁边的饿咖啡店:“你今天中午和宋览州一起吃的饭?”
韩宋怔了下, 或许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
她问的虽然隐晦, 但他听的出来。
韩宋:“是个巧合,领导让我替他去的饭局, 我也是到那才知道要和谁一起吃饭。”
“冰美式。”陈季扫码付款,找个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咱俩这朋友当的有点生疏了。”
韩宋:“ 没有刻意隐瞒,赶明儿找个时间出来吃饭告诉你。”
这个时间的咖啡馆没什么人, 拖地的员工让她把脚抬起来, 索性换到旁边的桌子坐。
轻声喊了他的名字:“你目前是我最相信的人。”
咖啡厅放着声音不大不小的音乐, 韩宋沉默半天开口道:“你不在画室?”
陈季:“没来得及说, 周柏寒聘请我到盛泽当设计师。”
韩宋:“什么时候的事。”
陈季:“最近两天。”
韩宋语气不悦:“他又想干什么。”
陈季:“他花了大价钱请我过去, 就是去工作。”
匆匆又说了几句就挂了, 他一直压着声音说话。
网约车司机打来电话:“我在咖啡厅门口。”
陈季一口气把咖啡喝完:“马上来。”
她在出租车上睡了一觉,临到画室被周柏寒的电话吵醒。
周柏寒:“到了没?”
看了眼窗外:“最后一个路口。”
周柏寒:“明天我要去趟上海不在公司。”
胳膊肘撑着车窗, 墨镜戴上, 不急不慢说:“太好了。”
“……”
这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轻笑一声:“老虎不在家, 猴子称霸王是吧。”
“你代入一下班主任不在的时候学生有多快乐。”
“是你一个人快乐,还是全公司员工都这样心情。”
“您果然是在高位上坐太久体会不了民情。”想起顾梨说全公司女人都暗恋他, 陈季阴阳道, “虽说公司里不少人都暗恋你, 但你毕竟是老板, 她们是打工人,除非你天天给她们发工资,否则老板就是打工人的天敌,表面讨好,背后骂死你。”
他这人听话单听一半:“暗恋我?也包括你吗。“
“能说出这话,是你暗恋我吧。”
他笑:“是,是。”
出租车停在路边,陈季拿上包下车。
抬头看到贺言淮蹲在花店门口,系着围裙,拿着剪刀修剪枝叶,满手泥。
贺言淮看到她,招手:“陈季!”
周柏寒:“谁喊你。”
陈季:“贺言淮。”
周柏寒:“他去你那干什么?”
陈季:“他在温念那。”
温念出来倒垃圾,陈季好整以暇地冲她抬抬下巴:“什么情况,大少爷蹲路边剪花。”
“我刚忙给客人包花,他自己主动要干的。”
贺言淮修剪后的花放到屋里的桌上,洗干净手解下围裙。
“念念我想学插花。”
温念随意揽起长发,一低头,耳后碎发滑落额前。
是第一次见贺言淮这样,站在温念身后,双手背着,弯腰到和温念一样的高度。
刚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短,耳朵和手都是红的还没缓过来。
温念:“阶梯式的比较简单,花苞小的插在后面,插高一点,下面就插大一点的花,郁金香,玫瑰一类的。”
贺言淮上手笨拙,插的歪歪斜斜。
温念嘴上说着他也听不懂,索性上手。
两人指尖相碰,她下意识缩回去。
空气都带着暧昧的味道。
贺言淮后退一步,给她让空:“你示范一遍,我站这看。”
温念把头发放下,长发垂落正好遮挡泛红的脸颊。
贺言淮平日可不是这样。
游走于不同的女人间,长得浪子模样,干着浪子事儿。
可一到温念面前整个脱胎换骨。
两人好似刚情窦初开青涩的情侣。
碰个手都羞的脸红。
若不是见过,真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
还有十分钟到上课时间,来不及和温念打声招呼要上楼准备。
画架靠墙摆好,还有小板凳。
人不多,一共八个。
今晚是六年级孩子的素描课。
陈季准备让她们复习画静物。
铺上桌布打皱,放上坛子水果,再把喝完的红酒瓶拿上来。
灯光一打,学生自己画,她坐在前面,时不时下去指点纠正。
韩宋打了两遍电话都给挂了。
紧接着又打来第四次,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出去接通。
韩宋:“刚才在车里不方便多聊。”
呼出的白气挡了视线:“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
韩宋:“周柏寒给了你多少钱。”
陈季直说:“五十万。”
“年薪?”
“不是,我只是去给盛泽下一季度的产品做包装设计,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你还是缺钱吗。”
“怎么这样问。”
韩宋微微叹了口气:“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周柏寒这人心机太重,你玩不过他。”
她扯着嘴角笑:“我都没说什么,你对他的敌意未免太大了吧。”
“我是怕你再次受伤。”他说,“之前那事还不能长个记性吗,他可是周柏寒,虽说只是养子,但也是盛泽的继承人。”
“你也知道他是周家养子?”
“业内没人不知道吧。”
“更具体的你知道吗。”
“你想知道什么。”
“周柏寒真的只是周家养子吗。”
“你在怀疑什么。”
“周家那么大的产业会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来继承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韩宋说,“周柏寒虽然排行周家老二,但是比周家老大还要大几岁。”
“这就说明了嫡长子就是嫡长子,周柏寒再大也只能往后排。”说完,她停顿几秒,“为什么继承公司的不是周家长子,而是周柏寒。”
韩宋放慢语速:“听说周家老大在十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周夫人为什么不再生一个。”
“因为周夫人也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陈季突然后背一片寒凉。
碰地一声,门被风吹上。
吓的一哆嗦。
韩宋:“什么声音!”
“没事,风把门给吹上了。”
“你不在画室?”
“在上课,出来接电话。”
没装钥匙,敲了敲门,有孩子跑出来把门打开。
脚抵在门中间,防止再次关上。
韩宋:“就说到这吧,不耽误你上课了。”
“韩宋,我还是想说一下。”她声音本来就不大,风声萦绕耳边,根本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言外之意。
也没有两次偶然的巧合。
他不喜社交,朋友都在美国,哪怕是在国外,也不怎么参加任何聚会。
怎么就那么巧。
回国认识的两个都是她最恨的人。
可他明知她最恨的人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
陈季苦笑一声:“我希望真的只是巧合。”
韩宋:“我知道。”
陈季:“如果你骗了我,我对你的恨只会比他们俩的还要多。”
韩宋声音很低:“任你处置。”
——
有了第一天教训,闹铃又提前了半小时。
怎么也没想到,周柏寒会来接她。
王澍不在。
他自己开车过来。
天色还没亮,双闪打着,看到她按了声喇叭。
认识他车,屏幕还停在打车界面,随后关掉,插兜走过去。
打开门:“周总老年人作息啊,起这么早。”
他气笑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系上安全带,盘起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利落:“此言差矣,我又没让你来接,只能说是周总为了追女人想尽花招不择手段。”
“明知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气我。”
“因为您的喜欢是有时间的,三分钟热度一过,我不过是一盘吃腻的菜。”
“认识半年多,我对你腻过?”
“可能是我欲擒故纵的手段比较厉害,惹得周总一直对我念念不忘。”
“大早上吃枪子了,火药味这么重?”
“所以说,明天千万不要来接我,早起上班心情本来就不好,没有员工喜欢老板,你现在有多招人烦知道吗。”
“伶牙俐齿。”
“不是要去上海吗。”
“十点的飞机,还早。”
距离公司还有五百米的时候,陈季让他靠边停车。
陈季:“被人看到我从你车上下来不好。”
周柏寒:“我直接开进车库,你可以从下面坐电梯上楼。”
陈季不同意:“越抱着侥幸心理不会有人发现,越会被发现。”
周柏寒看着后视镜,减慢车速靠边停下:“怎么中午吃饭就不怕被人看到。”
“怕啊,你可以直接把饭钱转我,我就不用去了。”
啪嗒一声,安全带弹开。
周柏寒:“晚上七点的飞机到京城。”
陈季戴上墨镜,撑着门框:“不用告诉我这个,我对周总的行程并不感兴趣。”
他单手撑着方向盘,轻声嗯道:“晚上回来给你过生日。”
陈季愣了下。
看手机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一月二十号。
她二十三岁生日。
这段时间忙的都给忘了。
“姓韩的那小子约你不准去。”
“腿长我身上,管得找吗你。”
周柏寒倒吸一口凉气:“行,你要不怕到时候我去抢人场面难堪你就去。”
陈季拢紧大衣,关上车门:“冷死了,走了。”
一分钟后,陈季收到周柏寒发来的餐厅地址。
周柏寒:【晚上见】
双手冻的通红,缩在大衣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