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沿着这条平安无事但又稳固无比的浮空道路终于靠近了那座疑似“魔法学校”的交界地风格建筑群,不过一路上荧和褪色者已经争吵了好几轮——关于这建筑到底“更像霍格沃兹学校还是雷亚卢卡利亚学院”这种无聊幼稚的话题。

  “霍格沃兹学校”出自荧在抵达这个世界之前曾经在旅途中看过的一部名为《哈利·波特》系列文字作品,那是主角所就读的神奇魔法学校,自有许多奥妙之处。

  而“雷亚卢卡利亚学院”这个名字则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褪色者那茫然且空无一物的金鱼脑子里。

  ——伴随而来的,是求学的艰苦、处境的艰难、童年的辛酸与最终获得知识和力量时那份纯粹的喜悦。

  千般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褪色者站在城堡大门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明知道眼前的建筑不应该与记忆中那座貌似被毁灭的学院画上等号,但是阿褪依旧牢牢地记住了这一刻回首眺望的感受。

  就好像……回到了那漫长时间之前,最初的起点一样。

  很快,派蒙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与洞府里星光环绕的黑夜环境所不同的是,那大门背后,竟然有纯白的光芒涌现而出。

  光芒淹没了访客们与主人。

  …………

  ……

  褪色者并没有感受到这股白光中蕴藏着什么杀伤力——或者说,它的杀伤性都针对那些以非法手段强制进入洞府的不速之客。

  这白光并非真正的自然生灵,只是早年【塔尼斯特】曾经在自己洞府外头搭建了一处吸引星光的阵法。有了阵法,自然会有操控系统的核心。

  日积月累,斗转星移,这么多年后,本就并非凡俗的阵法核心终于慢慢诞生出了少许的灵智。

  它维系着星光阵法的运转,开启了自主挖矿计划和种植“星辰”(亚辉石)的塑造,修缮了先前因为时间而腐朽损坏的许多机关和道路,又将建造新宫殿的建筑计划提上议程……

  而这一切都是自主进行,自主运转的。

  简单来说,你可以把它视为——一个“洞府管家”或者人工智能AI什么的。

  如今这片白光环绕着褪色者这位找不到家门的主人,简直是前赴后继、欢呼雀跃……就跟跟长辈走散,以至于只能在原地乖乖等着,期待着长辈会回来领走自己的孩童一样。

  但它等了三千年。

  它耐心地等待着,遵循着最初与那位发现自己“有自我意识”的神明的约定,从来没有离开这座宅邸一步,而是始终守护着这座早已被世人所遗忘的旧神居所。

  最终,洞府外部的十七道机关紧急失效,二十六种杀伤性陷阱集体关闭,通向唯一正确路径的真正浮空道路浮现,障眼法消散,迷宫解禁,人造星辰们亮起了辉光——宫殿的大门被外来的访客们和已经失忆的主人所一起打开了。

  褪色者沐浴在白光中,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狠狠地拥抱了一下,仿佛漂浮在云端中。

  “噢!”她有点惊讶,但又觉得亲切地说道,“虽然很想跟你聊聊,但我想先帮朋友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吗?”

  答案是,当然可以。

  …………

  ……

  荧被那白光照得一时间睁不开眼睛,等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一股有所指向的狂风吹得远离了大门方向。

  准确来说,是建筑内部突然生出了一股风,将她吸走惹。

  发现自己飞在半空中的荧看见旁边同样晕乎乎转圈圈的小骨头龙和派蒙,连忙熟练地把他们都塞进自己的臂弯里,然后撑起飞行羽翼才没有摔死。

  但当眼前的白光完全散去时,她却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出现在面前的场景不再是什么西式建筑的内部,甚至可以说不算是室内,而是来到了一处战火遍地的野外之地!

  死去的魔兽尸骸堆积成山,宽广的大地与河流中流淌着死者们的血,魔神死前的怨气化作渣滓肆虐难净,背负着不同命运的魔神与部队则是在荒野上奔驰……荧和其他两个小伙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来到了什么4D虚拟网游大世界里。

  那引导她们来此的风忽然减弱,令撑着羽翼的金发少女平稳落地。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人类的军队营地。这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白帐篷陈列有致的伫立在大地上。

  但营地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武器装备或者军旗等东西,像是来到了一个新手村的安全区。

  下一秒,荧就看见自己面前的空气中在短短几秒里就凭空浮现出一个古怪的板子——板子的外形通体黑灰色,笨重宽大不说,表层有三个卡片状的凹槽,然而这个板子居然还有些生锈和斑驳,有掉渣的皮带可以绑缚在手臂上,感觉像是什么二手产品。

  “是仪阵盘!”派蒙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老古董是什么作用,“但是,怎么好像很老的版本了……”

  “没错,外来者啊,这是最初仪阵盘的民用版本模样。”

  有一个男女莫辨的中性声音回荡在最营地里,可无论怎么去找,都没有发现符合发声条件的人影,只有些许白光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涌动。

  派蒙很疑惑:“你是谁?”

  “我是这场考核的主持者。”那个平静冷淡的中性嗓音回答道,“此地为【塔尼斯特】大人的神圣居所,尔等外来者想要获得我主的宝物,便当通过考核!”

  这后半句时,主持人的声线明显增强了几分,透着谁都能听得出的引以为豪和骄傲。

  派蒙和荧都心知肚明,能在【变革之神】的洞府里遇到的游戏主人,那能是谁啊,还不是阿褪?

  “看起来,我们又遇到了阿褪的狗……”派蒙跟少女讲悄悄话。

  荧也虚着眼睛:“嗯嗯嗯。”

  虚假的璃月训狗大师:统治千年,完美帝王,退休后依旧全民都是他的粉丝。

  真正的璃月训狗大师:哪怕是失忆了,总是会有新的小狗在赶来找主人的路上。

  荧在“主持人”的要求下表示愿意参加考核——开什么玩笑,你的“主”还是我亲手挖出来的!

  既然如此,“主持人”开始为这个挑战者解说考核的赛制规则,荧需要参加一场“海选赛”,取得足够的积分后才有资格进入64强,32强,16强……最后夺得冠军才有资格得到【塔尼斯特】留下的宝物!

  此外,仪阵盘游戏本身是依靠卡牌来战斗的,每个玩家起手都是强制统一的基础卡牌,随后可以自行发挥。

  卡牌包括了【场地卡】、【天象卡】、【人物卡】、【部队卡】、【特殊卡】这几大类。玩家可以组合不同的卡牌效果,引发不同的行动。

  至于该如何发动卡牌,则是玩家本身会拥有一种名为“能量点”的点数,能量点通常来说开局就3点,除非拥有特殊卡牌效果或者拿过特殊的官方认证大赛才会提升能量点上限。

  能量点会随着游玩时间而慢慢恢复,但它本身也会根据玩家自身的精神状态来加速……假如说,你是个中二病、热血、相信二次元、生死觉悟特别高、为了游戏献上心脏的那种玩家,玩这个游戏本身就带着一个小挂。

  荧花了十分钟,感觉自己完全了解了这个游戏!

  于是她勇敢地开局了——毕竟新手玩家再怎么输,“主持人”也不会把她的积分从0扣成负数。

  随着金发少女踏入决斗地区,对面的空气中光影抖动,眨眼间浮现出瞎了一只眼睛、还断了条手的退役老兵形象人物。

  老兵的头上还浮现出“LV1·退役老李”的名字。

  荧抬头看了看自己脑门,上面也漂浮着一个“LV1·卑鄙的外乡人”的头衔。

  卑鄙的外乡人荧:?

  随着游戏即将开始,老李原本那木然僵硬的NPC面孔陡然出现了几分灵动,就好像某种智能突然被“主持人”灌注进那具苍老残疾却依旧顽强生存的躯体里。

  他仅存的独目里似乎瞬间绽放出鲜活的神采。

  “外来的小姑娘也愿意来玩仪阵盘游戏?很好,看来我等仪阵盘事业后继有人!来吧,让我老李来看看你的器量!”

  老李热血激昂地笑着说,旋即一道光落入场地中央,双方都彼此看不见了。

  荧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那个空白的营地,她的面前浮现出一张自动漂浮的地图,己方营地是绿点,对方的位置却被“战争迷雾”所遮掩,难以判断。

  毛毛好奇地用脑袋去顶了顶那卷轴纸面,脑袋却直接穿过了空气的投影。

  “开始吧,荧!”

  派蒙把毛毛拉回来,叮嘱它不要妨碍荧打游戏。

  毕竟旅行者现在要抛弃儿女情长,使自己尽快成为一名游戏高手。

  荧开始摸牌了,她的牌组都很差,是“主持人”给她使用的。属于最普通的那一级别,送给路边小孩都嫌弃家里已经有好几张的那种。

  没有办法,她只想试试手感先,输赢没指望。

  在交纳了目前才充满的两个能量点后,仪阵盘的金属边缘开始运转,吐出卡片,很快让荧摸到了第一张牌:【部队牌·总务司下属“清净厅”第三部门第七环卫小队】

  这是啥呀!她现在要打赢瞎眼老李,结果抽一队环卫工人出来做什么?

  荧本来不想用的,问题是钱已经花了(能量点已经塞进仪阵盘了),不用白不用,之后的部队维持也只要1个能量点就够。

  死马当作活马医。

  金发少女召唤出了这支“第七环卫小队”,刹那间,天地翻涌,人影浮现。

  营地的几顶帐篷上浮现出【总务司】的标识印记。

  “嘿害嘿!”

  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面容略显眼熟小姑娘带头跳了出来,她手里举着扫帚和拖把,气势却凶得仿佛要扛着两具机枪去冲锋。

  在她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黑色紧身制服,蒙着面,一看就是特工人员更胜于环卫人员的类型。

  “你们……”派蒙惊疑不定,“这就要去做清洁?”

  拿着刀枪剑棍之类的武器做清洁?

  “把璃月的敌人都清洁铲除掉,就是我们第七环卫小队的日常工作!”那个小姑娘大吼着回答,看起来未成年打工人的怨气比鬼还重,“我要下班!别想滥用童工!弟兄们,都给我把对面的敌人都杀光咯!”

  她周围的黑衣人齐声应诺,看着就杀气腾腾。

  荧只觉得这孩童的角色AI好像过于灵动,再仔细一看自己的仪阵盘内对于当前场景的介绍。

  【部队牌·总务司下属“清净厅”第三部门第七环卫小队:召唤一支擅长在阴暗中“做清洁”的攻坚小队。战场上,有0.1%的概率可以召唤出[童工塔尼斯特之化身]。

  ——“璃月是我家,环境靠大家。”】

  【特殊卡·童工塔尼斯特之化身:塔尼斯特大人勤政爱民,素有美名。但祂的未成年化身似乎厌恶工作,只想着尽快下班……只要有此特殊牌存在,第七环卫小队将战斗至最后一人也不退缩分毫。

  ——“神明之责,在民在心,由此可见一斑。”】

  金发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再度看向那个因为等得不耐烦而在原地跳来跳去的红袍女孩儿,寻思着——我这是抽到了一只老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