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无人居住的老宅,阴森的走廊,神秘的上锁地下室,记忆模糊的童年过往,被腐蚀倒塌的神像……

  这种种的恐怖片元素叠加在一起,不由得让荧提高警惕。

  混血的须弥学生德里克也说不出昔日外公到底在地下室里隐藏了什么,家里为什么又摆放着好几尊【变革】神像的原因。

  ——他只知道外公生前是信奉【塔尼斯特】那位神明的……

  荧想了想,默不作声地偷偷看向阿褪——喂,你的信徒搁屋里藏了啥大宝贝儿?

  然而褪色者同样茫然地看着她,眼神清澈又愚蠢,一副“我不造啊!”的憨憨反应。

  其实阿褪也很委屈,她压根儿不认识什么信徒,更不认识德里克的外公,谁知道对方到底用“自己”的神像来镇压什么东西?

  还是说,她脸上写着答案?

  就在众人眼神乱飘,互相交换信息之际,地下室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哀嚎声听起来绝非凡人能发出的嚎叫,叫声中满是痛苦与疯狂的情绪。

  小小的铁门自然没法阻隔这般近距离的音量。

  这回哀嚎声没了原本的房屋距离阻隔,让德里克与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可怜的学生仔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抓住荧的手臂:“大冒险家小姐!就是这个叫声!我那天被它硬生生吵醒了,平时它都是晚上才叫唤的……为什么现在变成白天也在发出动静了!难道……难道这恶鬼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吗?”

  “冷静。”荧拍掉了他的手。

  “是啊,德里克,你先冷静一下,有荧和阿褪在,再困难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的!”

  派蒙安慰着这位学生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毛毛,那力道让毛毛有点不太舒服地扭着脖子,看来看去……还好德里克没看清楚这条小骨龙具体什么模样,以为是枫丹进口的先进玩具罢了。

  而阿褪听到派蒙的解释后立刻缩到了荧的背后,以一种颤巍巍的声音柔弱地说道:“荧,等会要是真的有鬼出来了,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荧:“……好的。”

  没办法,当你的大佬姐妹爱玩时,你有时候也得陪着她瞎胡闹。

  荧向德里克借来地下室的入口铁门钥匙,然而铁锁已经生锈,钥匙拧不开这玩意儿。

  在这个过程里,原本里头那种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突兀地消失,楼梯口里只有几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和金发少女试图拧动钥匙的声响。

  “算了,打不开。只能用粗暴一点的办法了。”

  荧深吸一口气,让德里克站远一点,然后倒退几步,再一个用力加速向前冲,最后一脚踹在了生锈的铁锁上!

  “这样是没用……”德里克正想劝告,就看见铁门连门带锁“砰”地一下往里头砸进去!

  小伙子目瞪口呆。

  在烟尘中,并没有任何鬼怪或者什么恶灵冲出来袭击大家,于是金发少女默默收回那条腿,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单手剑垂在身侧。

  “阿褪,你替我举灯。”荧吩咐道。

  这很正常,在这个三人小团队里,荧是打架的主力,派蒙是气氛组和解说员,阿褪可以当个助手,负责打打光、做做饭的那种。

  “好嘞。”

  褪色者没有推辞,举起荧先前拿着的那盏防风马灯照向这间地下室……

  在晃晃荡荡的昏黄光线中,他们看见了这个地下室里并没有摆放太多寻常的家具,只有一面面厚实掉漆的墙壁链接着地板和天花板。

  哪怕是见多识广如外乡人们,在这一刻也不禁傻了眼。

  ——德里克的外公,生前竟然将自家地下室打造成了一个小型迷宫!

  而哪怕门开了,地下室里也依旧静悄悄的,但大家都很清楚,想必先前那恐怖的嚎叫声就是从迷宫内部传出来的。

  “外公……外公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就连我娘都不知道……”

  如今屋主人的儿子德里克缩在队伍中间,控制不住恐惧和疑惑情绪地略微探头打量四周。

  他看起来有点想要退缩,但是却被冒险家们抓着不让走。

  褪色者甚至恐吓他:“听说有些恶灵会欺软怕硬,主动袭击落单的人。”

  德里克一听,哪里还敢逃走,只能面无血色地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

  倒是派蒙比较有想象力,再加上心直嘴快的特点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难道,难道你的外公在这儿囚禁了什么魔物或者野兽……还是说,他囚禁了一些活人!?”

  说到最后,派蒙自己被吓得花容失色。

  “不可能!”德里克苍白的脸蛋因为怒气而瞬间涨红,“我外公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不管是他的食客还是徒弟朋友们都对他评价很好!”

  这样的老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种残忍非法的事情?

  眼看金发少女逐渐紧张的模样,阿褪顿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给我闭嘴!再吵的话,你们两个现在就来打头阵、当前锋。”

  德里克和派蒙吓得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多一个音节。

  接下来的迷宫探索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一来是地下室的占地面积相对较小,因此连带着这儿的迷宫也并不大;二来是这里的许多墙壁因为年久失修,外加海边城市容易建筑潮湿腐蚀的缘故,开始出现破损了。

  所以众人找到一条正确的路其实并不困难。

  之所以没有一拳打出一条通往的直线,主要是荧顾忌着那位外公在迷宫里设了什么机关,自己贸然打爆,恐怕会产生误伤。

  结果一路走下来,他们发现了这弯弯曲曲的迷宫拐角处多半会放着一面镜子,镜子对面则是摆放着小小的塔尼斯特神像。

  ——总感觉要是迷宫里的东西出来,第一眼看见镜子和上面倒影出的变革神像。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派蒙觉得这里的气氛莫名阴森古怪,顿时小声说着同时看向褪色者。

  褪色者则是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炸起的汗毛,不瞒你们说,她也感觉心里毛毛的……

  此外,迷宫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设置着迷题和机关,一般人还真的搞不定。

  还好金发少女作为一个解密高手,很快就破解了德里克外公设下的诸多防备小偷的机关,并在这些机关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把缠着红布的杀猪刀,一根末端镶嵌有圆形包铁的短棍,一卷刻有《舌尖上的提瓦特》(节选章节)字样的竹简,以及一尊怒目圆瞪、脑后浮现一圈人造星轮的振翅欲飞怪异大鸟雕像。

  这些东西摆在一起,大家很疑惑:“这都是什么……”

  “啊!我知道了!”

  德里克到底是出身于一个教徒家庭,很快联想起来当年外公给自己讲过的一些睡前故事提到的东西:“这些物件是塔尼斯特大人的法器象征啊!”

  荧:“塔尼斯特的……”

  派蒙:“法器象征?”

  然后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眼神再次转向褪色者,结果阿褪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还震惊:“啊?”

  荧和派蒙都无语了。

  光线昏暗的迷宫环境中,德里克并没有察觉到“大冒险家们”那互相进行的古怪眼神交流问题,而是兴奋地指着地上那些老物件,如数家珍道:“在传闻中,【变革】是一位文武双全的神明,因此祂的法器里有刀剑和书卷……”

  派蒙单纯地表示疑惑:“当年阿……塔尼斯特用的是杀猪刀来击杀敌人?”

  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真的【变革】信徒。”

  德里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头发。

  “不过我猜测哈,这种所谓神明法器的象征,在很多时候应该只是取其中的一个概念或者大致轮廓来做同类替换——比如说这把杀猪刀,用的概念只是‘刀’,同时它也是真的杀生屠宰过许多动物,或许存在着一些杀气吧……”

  如此说来,这几个凡俗物件便对得上了。

  杀猪刀对应的是“比邻”那把传说中的神明佩刀;包铁短棍是“法杖”;竹简书籍就不用说了,是象征着“文”的一面;至于最后的大鸟雕像,大家一致认定这是【变革之神·塔尼斯特】最为人所熟知的“真身”形象。

  “这样的话,谜题就可以破解了!”派蒙很高兴,而荧也捡起这些物件,将它们一一摆入迷宫中央那明显空缺出位置来的机关里。

  四个象征着法器的物件归位,机关铁盘缓缓发出“咔哒”一声,沉入地面。

  过了几秒钟后,一个高台从地面空洞处升起,里面摆放着一个刻满了炼金符文的方方正正盒子。

  那个盒子外表古老又沧桑,透着神秘的意味。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大家都莫名的意识到,这个地下室里所谓“鬼怪”的源头恐怕就是这个盒子里来的。

  因为哪怕只是注视着这个盒子的表面,都能感受到某种若有若无的阴冷之意。

  派蒙开始有点害怕了,她躲在荧的身后,小声地问:“荧,我们真的要打开盒子吗?”

  须弥混血学生仔德里克也躲在派蒙身后:“是啊是啊,我外公的真相其实没那么重要的,盒子不打开也没什么关系吧……”

  然而金发少女不容置疑:“当然要打开啊,来都来了!”

  事实上,荧另有盘算——先前德里克的外公显然是【塔尼斯特】的信徒,因此才会动用那么多复杂的、带有神明特征的法器和神像来镇场子。

  由此可见,【变革之神】的确是能镇压住盒子里的“东西”。

  所以现在就连神明本人都来看热闹了,她还有什么需要太过畏惧的?

  结果她一扭头,发现阿褪神色严肃,已经将众人护在身前!

  换句话来说,这家伙躲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荧:“……”

  丢脸的卡密。

  懒得吐槽的荧心念一动,抬起手中的单手剑,挑断了盒子那脆弱的上锁连接处。

  古老的盒子在下一秒被一股狂暴的大风吹开,掀开的那一半盒子重重地往后撞击在平台上面,而令众人瞠目结舌的“幽灵”也终于出现了……

  “吼!!”

  那是一头通体半虚幻,满身伤痕、甚至可以说是肢体不全的怪异恶兽的幽灵模样,它身后本该丰满的羽翼残破凋零,只有骨架子还在勉强维持着这个飞行器官的基本存在。

  “时隔两千年,如此漫漫长夜,吾,终于……脱困了!哈哈哈哈哈!!”

  由于恶兽幽魂的模样太过骇人,气势冲天,一看就不是善类。

  此情此景之下,德里克吓得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派蒙也吓得尖叫起来,因此引来了那头来不及感受自己获得自由而狂喜的幽灵注意力。

  “区区凡人,看在你们释放了本座的份上,尚可留你们一个全尸……”

  那幽魂得意洋洋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看见这个队伍里某个熟悉的面孔。

  这人能不熟悉吗?

  熟到自己化作骨灰了还被折腾利用了很多年的大仇人!

  “呀啊!!!是你——”

  阿里修亚的亡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声。

  而褪色者则是一如既往的用那种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回望过去。

  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