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自称“温迪”的吟游诗人倒是没有再继续纠结什么贡品美酒之类的问题,但同时他也倒打一耙:“啊!你们是那天把特瓦林吓走的人类!”

  “什么啊,明明就是你鬼鬼祟祟的,非常可疑好吧。”派蒙漂浮在半空中,理直气壮地吐槽,然后扭头对伙伴们说,“荧、阿褪,我觉得这人怪怪的!”

  褪色者在一旁阴恻恻地赞同:“是啊,他甚至偷喝我们给巴巴托斯大人的贡品。”

  “喂!不要再提这个事情啦!”少年有些苦恼地说,“风神大人那么仁慈和善,一定不介意把美酒分享给传扬自己故事的出色诗人吧。”

  褪色者:“……”

  这家伙自吹自擂到真是不要脸的地步了。

  其实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温迪估计就是【风神】巴巴托斯本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不愿意显露出神明的身份,宁可以“人类诗人”的身份到处闲逛卖唱,偷吃贡品,也不肯告诉大家自己的真实身份。

  既然你要装凡人,那我就陪你玩咯!——褪色者如此想到。

  不过她瞥了一眼还傻乎乎的金发少女和派蒙,确信她们对于温迪的真实身份依旧一无所知。

  此时荧好奇地问:“温迪真的是诗人吗?”

  “当然!”温迪骄傲地挺起胸膛,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位置,“再次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吟游诗人,温迪。准确来说,是连续三届‘蒙德城最受喜爱吟游诗人’的蝉联冠军!”

  荧对于这个头衔不明觉厉地点点头,然后开始追问【风魔龙】的事情。

  你都知道它的名字了!你们肯定很熟吧?

  温迪:“诶嘿。”

  几个人鸡同鸭讲地讨论了一番后,荧最终从兜里掏出了一枚蓝色、澄澈的泪滴“宝石”,打算展示给温迪看。

  温迪的神色微动:“这是……”

  不过褪色者和荧比他更好奇:“诶?从血红色变成蓝色了!之前拿出来时还是充满杂质的。”

  “原来如此,特瓦林的眼泪是被净化了呀。”温迪这么说着,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思考什么。

  停顿了几秒,温迪终于下定决心,从自己口袋里也摸出一枚同款的血色的龙泪。

  “二位,可否请你们试着再净化一下?特瓦林也曾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愿意放弃拯救它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

  由于距离最近,荧试探着伸手,很快,在几人的注视下,那枚龙泪里的杂质尽数蒸发,显现出原本的澄澈蓝色。

  荧自己也很震惊,她意识到也许自己的真身是清洁剂也说不定。

  此时褪色者眼巴巴地问:“可以吃吗?”

  温迪震惊了:“什么都吃只会让你肠胃不适!”

  被拒绝用餐的褪色者撇了撇嘴。派蒙也立刻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金发少女懒得搭理这两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饭的饭桶同伴,继续跟温迪攀谈。

  “看来你真的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你们这样的人,注定会成为吟游诗人们口中传颂的诗篇主角。”

  “我们?”荧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字眼。

  温迪努了努嘴:“阿褪也是这种人……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做到非同寻常的成就。”

  如今已经是摆烂摸鱼人状态的褪色者:“啊对对对。”

  没看到我背后的衣服上都写着【下班了!】几个字吗,朋友?

  不过荧倒是很高兴。也许朋友被夸奖这件事比她自己收获赞誉要更加高兴。

  “我就知道阿褪最棒了!”

  “哎呀,突然夸我……”褪色者羞涩地挠挠头,顿时引来了派蒙的不满。

  “荧!怎么就不夸我呢?!”

  荧:“都夸,”

  “话归正题。就算我们不讨伐特瓦林,它也会在无尽的愤怒中将自己燃烧殆尽。”温迪说到这里,又变得明显失落起来。那张精致如少女的面孔摆出了一个引人心碎的伤感神情。

  “什么?”荧一惊,“作为新上任的【荣誉骑士】,我劝你赶紧和龙一起去骑士团自首!”

  褪色者注视着他们,隐约感觉到有个少年清朗的声音依稀在自己耳边怒吼。

  【温迪!别总是用我的脸摆出那么奇怪的表情!求你了!】

  “谢谢你们,替我净化了龙泪,我很感激。但是……”温迪朝她们摆了摆手,“我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我要用我的方式去拯救特瓦林。回头见吧!”

  派蒙急了,连忙追问:“你要去哪儿呢?”

  “去‘蒙德英雄的象征’之地。”

  说完这句话,温迪就如同他来时那样神出鬼没地又跑掉了。

  “他真的很奇怪,是吧?”派蒙不高兴地说,“先是偷阿褪给风神的贡品吃,又指使着荧替他干活,最后自顾自地跑掉……可他打得过特瓦林吗?”

  “打不过啊。”褪色者回答,“温迪这身板给人家特瓦林塞牙缝都不够。所以,我们也去围观一下诗人的心事吧。”

  …………

  ……

  几人合计了一下,觉得所谓的“蒙德英雄的象征”就是蒙德城外“风起地”的那棵大树。

  那是一棵非常显眼、非常壮硕健康的超级大树。

  虽然没有黄金树或者世界树那样通天彻地,但对于凡间木种来说,已经是顶流了……等等,什么是黄金树?

  褪色者疑惑地思考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特殊名词。

  想不明白……

  夜幕降临之际,大家终于找到了在那棵大树底下坐着发呆的温迪,他看上去在怀缅着某位故人。

  “我并不怀疑你们是否会跟过来……”

  温迪脸上带着谜语人特有的微笑,目光在三人中的褪色者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钟。

  “事实上,我们确实来了。”荧诚恳地说,“我们也想帮蒙德解决这场灾害,也想帮帮那头龙。毕竟特瓦林如果真如你所言,也并非一开始就穷凶极恶,是吗?”

  褪色者认真地点头:“没错!我的传说级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我随时都可以去帮助特瓦林解脱痛苦!”

  ……你解脱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人家塞进自己肚子里吧?

  没人搭理这个屑厨子,就连最爱吃饭的派蒙在这一刻都不敢回答这个话题。

  “很好,你们的诚意已经打动了我。”温迪告诉姑娘们,“那就听听我的想法吧……”

  温迪认为,特瓦林是遭受了五百年前的【魔龙·杜林】所带来的战斗后遗症污染,那腐蚀的黑血流入心脏,印发了它不正常的狂怒和痛苦情绪。因此才会在这次一醒来,就被“深渊法师”的诅咒之力所控制。

  所谓的“深渊法师”是隶属于【深渊教团】的一份子,都是由一些非人之物所组成,与人类相互敌对、仇视和诅咒彼此。虽然来历不明,但是它们甚至能指挥荒野上的丘丘人一起展开袭击行动。

  而很倒霉的是——温迪之前也中毒了!

  “为什么啊?”派蒙询问。

  “因为我之前在跟特瓦林交流的时候,有人打断了我……所以我被深渊的诅咒和毒素反向侵蚀了。”

  温迪面无表情地说。

  于是荧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自己,当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那你现在……”

  “在这风起地,在这蒙德之风的源流地,我感觉很舒服。”温迪长舒了一口气,“这里的风很好,树间有我喜欢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和你们待在这树下,让我的毒素被风所带走了。”

  对于这套说辞,褪色者没几个字是相信的,她憋笑憋得有点难受……堂堂风神竟然会被深渊法师给弄得中毒?说出去笑死人!如果温迪真那么弱的话,这个尘世执政的位置你也别坐了,让我一个摸鱼废物来坐好了!

  其实说来说去,温迪就一个目的——拐骗荧等人跟他一起去蒙德大教堂,行骗!

  荧:“啊??”

  温迪打算净化【风魔龙】特瓦林,需要“风神御用的乐器”,也就是“天空之琴”——但这圣物被供奉在大教堂最深处,层层保卫,难以看见。过往只有蒙德大节日时才会请出来给民众瞻仰一番。

  听完这小哥的忽悠,荧的脸都麻了:“我要怎么搞出那把圣物啊……”

  “别担心啊朋友!”温迪非常自信。

  等这帮人返回蒙德城时,已经第二天的天光大亮时刻了。几个人睡眼惺忪、强打精神的去教堂里寻找得到乐器的机会。

  一想到能拯救特瓦林,温迪就精神满满得随时能出去开军舰的样子,叮嘱几人:“你们躲远一点,看我的精彩表演!”

  “好嘞。”

  阿褪抱着困倦的派蒙照做了,荧也躲在旁边的柱子后面,三人偷偷看向教堂的最前方宣讲台。

  此时,一位修女打扮的年轻女士正在接待温迪。

  “你好,修女姐姐。”温迪礼貌地打招呼。

  “风神祝福你,年轻的诗人,有什么事吗?”

  温迪神秘兮兮地把自己想要借用“天空之琴”来拯救【风魔龙】的想法说了。

  “【风魔龙】?”修女姐姐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不快,“请回吧。”

  温迪大惊失色:“诶?”

  武德充沛的修女:“虽然那条龙非常凶恶,但只要代理团长(琴团长)下定讨伐的决心,就没有失败的道理!”

  温迪一听顿时急了:“可这样的话,龙不就会死了吗……”

  听到这么不正确的话语,修女看起来愈发严厉虔诚:“这背离东风的愚兽!就算是风神本尊亲至,也不会轻易原谅它!”

  温·风神·巴巴托斯·迪:“……”

  他沉默了一下,旋即试图撒娇:“唔,嗯……求你啦,大姐姐~”

  “不行就是不行哦,小诗人。”修女姐姐严肃地叉着腰,心如铁石地拒绝了。

  躲在柱子后面的褪色者都快笑死了,想不到啊想不到,风神不仅自己借不出自己的乐器,撒娇卖萌无效,还要被自己的狂信徒疯狂打脸!

  看起来温迪也是无计可施了,当即深吸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

  修女:“嗯?”

  “我虔诚的信徒啊,喜悦吧!在你面前的,正是风神巴巴托斯本人!”

  温迪他竟然自爆马甲!

  更可怕的还在下一句……

  “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震惊得想哭?终于见到了侍奉的神明,怎么样?很感动吧?”

  “……”

  修女姐姐看起来不像是感动得想哭,更像是被迫接待神经病信徒而无奈得想哭。

  “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要回去继续处理教堂的文件了。”她平静中带着麻木地回答,活脱脱的打工人形象。

  几分钟后,灰溜溜地回来与小伙伴们汇合的温迪强撑着面子说:“起码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修女姐姐并没有否认‘天空之琴’的存在。那乐器就在这大教堂里保管着!”

  褪色者嘲笑他:“太废物了,温迪!”

  温迪挑眉:“那你去呀!”

  “去就去咯!”

  褪色者居然真的鼓起勇气,跑去装神弄鬼。这次接待她的还是刚才那个倒霉修女,可能今天是她负责在这儿值班吧。

  “你好,修女小姐。”褪色者彬彬有礼。

  “愿风神护佑您……”修女温柔地说,完全没有将先前被某个吟游诗人所带来的怒气给施加给无辜的下一位访客,“我记得您是与【荣誉骑士】一同旅行的伙伴吧?感谢您和【荣誉骑士】为蒙德所做出的一切。”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褪色者迫不及待地搓搓手,然后神秘兮兮的凑上前:“修女小姐,请看我的手掌心……”

  修女低头看了几秒,惊讶道:“你把【异风之守护】神庙的印记画在自己手里啦?”

  她还不知道城外的那场“地震”和带来的后果。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褪色者高深莫测地说,“事实上,那座庙就在我的手里!”

  修女:“……”

  褪色者见她没反应,继续忽悠:“拥有这等伟力的我意味着什么,你能理解吗?这意味着——我才是真正的【风神】!”

  “我,巴巴托斯,作为蒙德的神明,从不拘泥于性别的局限。我希望你们这些信徒同样能够开拓心胸,坦然接受我的另一面化身……”

  “我们教堂里有擅长治疗的芭芭拉小姐,您要不要去就诊一下呢?”修女姐姐疲惫无比地打断了她的自我吹捧,“我今日公务繁忙,还请恕不奉陪。”

  片刻后,被嫌弃脑子有病的褪色者失落地走回了柱子后面,面对的是笑得满脸扭曲的温迪和同样尴尬得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荧与派蒙。

  “她不信我。”阿褪说,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狗子。

  荧摇了摇头,忍耐住想要摸摸阿褪脑袋的冲动,自身也不抱什么希望地说:“我去试一试吧!看看能不能借到乐器吧。”

  温迪和褪色者顿时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看向人美心善的金发美少女!

  荧:“修女小姐,早上好。”

  修女:“愿风神护佑你,【荣誉骑士】小姐……等等,你不会也是来自称自己是风神大人的吧?”

  荧:“……那倒不是。”

  修女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今天不知怎么了,一群人接二连三的跑过来对我说自己是巴巴托斯大人!简直岂有此理!”

  荧:“但我是来借‘天空之琴’的。”

  修女:“…………”

  最后,他们四人被教堂的守卫们“请”出去了。留下的只有一个被神经病访客们折磨得心理憔悴的可怜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