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异风之守护】神庙里的趣味游戏幻境怎么会变成篝火晚会?难道这就是“游戏”的本身吗?

  褪色者作为一个资深老玩家的本能,又觉得眼前一切的情景不太像“游戏”。

  只见篝火边的人群中突然蹦出一个长着翅膀的家伙,褪色者的目光不由被那少年背后的巨大雪白双翼所吸引……当她不自觉地向着他们走去的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这些人。

  女弓手,骑士,诗人,还有一个飞来飞去的小靓仔——你们这是什么童话故事里的勇者团队配置吗?

  此时明明很年轻,却让人感觉他满脸都写着很疲惫的少年诗人说道:“消停点吧,温迪,别用我的脸再做什么怪表情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啊?”长着翅膀的少年仔细看的话,容貌果然与诗人极为相似,只是前者欲哭无泪地说,“弗莱赫特,你自己平时就不会有这些怪表情吗?”

  弗莱赫特:“……起码我不会像你那么爱摆出鬼脸和奇怪的表情!真是够了,这个话题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还有,下次多穿几件衣服吧!”

  其实背后生有雪白大翅膀的温迪并不是没穿衣服,只是穿得实在太少,过分清凉,以至于在火光下看起来跟裸奔差不多。

  温迪大声反驳:“我只是穿的少,在感受自由的意志罢了!”

  “那你干脆最后这一点布料也别穿了。”诗人暴躁地说,然而旁边的几个同伴也面露笑意。

  温迪:“诶嘿~”

  此时褪色者已经不自觉的走到篝火边,在唯一的空位置上坐下来。事实上,当她一坐下来,便感觉这张椅子似乎天生是为自己设计的——无论是高度还是座椅面积,都感觉是恰到好处、符合人体力学设计。

  “事实上,棱游,我们在这儿等了你很久。”

  那个长翅膀、被称为“温迪”的少年终于冷静下来,不再与同伴打闹,而是扭头盯着褪色者的眼睛说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转过目光,看向褪色者。他们那像是隔着一层雾气的虚无目光,仿佛透过了遥远的时空看向了一位早已远去的友人。

  “‘棱游’?……这是在说我?”

  褪色者愣住了。她不记得这些人是谁,也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和事迹,但是……她隐约只觉得很亲切。

  就好像在很久远的某天,她也曾和这些人在一个极其类似的夜晚一起喝酒闲聊。

  “你们是?”

  场面一片寂静,只有火焰舔着木炭,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下一秒,温迪露出了悚然的表情:“天啊,你居然全忘了!”

  弗莱赫特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以置信。”女弓手阿莫斯低声评价,“毕竟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说出了某个关键词语,但被淹没在火焰燃烧的声音底下。

  “但也不是不可理解。不是吗,阿莫斯?”红发骑士挠了挠头,很耿直地说道,“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久到——连我们也快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阿莫斯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犀利又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褪色者这张茫然又熟悉的面孔。

  “其实,你们都不是‘人’吧。”褪色者不太自信地问道,“你们是这座庙里储存的一段记忆而已?”

  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当靠近篝火后,她终于察觉到周围的这几人似乎都不是真实的人类,更像是身上蒙着一层虚幻雾气的存在。可他们身上显现出与真人无异的智能和灵动性,又证明了这些家伙不是什么“木偶”。

  “棱游,你可以这么理解,但那并不是今晚最重要的事情。”

  “可我不是‘棱游’。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褪色者试图阐明此事,希望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温迪仔细地看了她片刻,倏然一笑:“那你是谁?”

  “我是……阿褪。”

  “很好,阿褪!其实我们不管你到底是谁——棱游也好,阿褪也罢,甚至你说自己叫‘温迪’或者‘阿莫斯’都没问题——说到底,你的名字本身是不重要的。至少今夜如此。”

  褪色者:?

  此时,坐在一旁、怀抱竖琴的少年诗人弗莱赫特放下心爱的乐器。他微笑着站起来,拿起一旁的盛满深红色液体的酒杯,大声地说道:“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此,是为了庆祝好朋友棱游与我们的再次相会……”

  褪色者听到这熟悉的开头,吓得愣住,总怀疑下一秒弗莱赫特就要把红酒倒在自己脑门上并大声诅咒自己“发烂发臭”之类的话。

  做错什么了我?

  还好,少年诗人并不是那么恶俗的人,因此他说到最后兴高采烈地告诉大家:“为了这值得庆贺的时刻,我特地做了一首新的曲子!”

  “朋友们啊,请允许我弹奏给你们听……”

  诗人以一种难得豪迈的风格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旋即重新坐下,抱起竖琴,当他的手指轻轻摁在琴弦上时,美妙清澈的音乐便从少年的指尖流淌而出。

  褪色者观察着周围的这些人,发现他们似乎对弗莱赫特一言不合就开始弹琴唱歌这种事习以为常,甚至还很惬意地倚在各自的椅子上,一边喝酒吃水果,一边欣赏音乐。

  因此思考了几秒,褪色者便学着他们的模样,拿起身边的红酒浅抿了一口……红酒香醇,果香浓郁,如同丰收的秋季蒙德在自己舌尖上绽放。

  但唯一的缺点是——她察觉到自己喝下去的并不是真实的液体,而是一种模拟出来的“感觉”。

  原来如此,在这儿,连物资都是虚拟的吗?

  “曾经在我肩头有千钧重担,让我不堪重负。每日都觉得沉重不堪,难以解脱。”(注1)

  “穿过满路的荆棘挫折,趟过无数狂怒激流,一路不忘俯拾美丽圆润的鹅卵石。”

  “我一路蹒跚,坎坷前行,走过这条烦恼不断的旅途……走过晦暗无光的小巷,穿过幽深深邃的山谷,所有不安和恐惧化作枷锁让我寸步难行……”

  也许是被这份情绪所感染,也许是因为歌词朗朗上口,褪色者听了一会儿后便能跟着唱起来,于是大家一边用手打着拍子,一边笑着加入了合唱中去。

  “你一句简单的言语便破除了我全身的枷锁!”

  “如今,他正引领着我前往那永不伤心落泪的神圣之地!”

  “漫步河畔,卸下全身重负,我注定要轻装前行。”

  “满心舒畅,一身轻盈,如今的我终于自由,我将轻装前行!”

  一曲弹奏完毕,弗莱赫特灵巧柔软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出一连串华丽勾人的音符作为结尾。

  “祝大家今后都能轻装前行!”他笑着高声说道。

  “太好了。”温迪扭头看向同样玩得很开心的褪色者,“唯有喜爱音乐这点……你依旧没变。”

  弗莱赫特也在一旁感慨:“可惜了,我们三个已经没法出道当乐队去环游提瓦特世界了。”

  褪色者敏锐地追问:“你们认识我的以前?知道我的过去?”

  “由我们来揭示那些过往或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温迪摊了摊手,露出有些俏皮、但又难以捉摸的表情,“是你自己不愿意想起来罢了。我们都认为,是否要寻找回记忆这事情,应当由你自己来决定……”

  褪色者陷入沉思中。

  “不过,能在今天还能与老朋友们再聚会,实在是非常高兴的一件事情啊。”弗莱赫特说道。

  哪怕如今的褪色者已经不认识这些昔日的老伙计们,但是在这一刻,她还是笑着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我也很高兴。”

  于是大家在温迪的张罗下,又喝了一轮酒。

  “虽然舍不得蒙德的美酒,但过度饮酒不利于弓箭手那持弓的手……”

  名为阿莫斯的女弓手第一个站了起来,她向褪色者深深地鞠躬,对她行了一礼。

  褪色者连忙站起来向她回礼。

  当她抬头时,看见了阿莫斯那张习惯性阴沉不快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可以算是“笑容”的神情。

  “诸位,我该走了。飞得再快的箭矢,也终有向下坠落的时刻——朋友们啊,愿你们都能再次击中命运的靶子。”

  没等褪色者挽留阿莫斯,女弓手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笑着摆摆手,转身,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在褪色者的感知中,“阿莫斯”的存在感就如同泡沫一般幻灭了。

  第二个离开的是红发骑士莱艮芬德,他说自己家里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要照顾,因此得先走一步。于是,他也爽朗地笑着,向大家告别。

  “无论如何,别忘了……勇气。”他说,“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当年还是你告诉我这句话的。”

  褪色者认真地点点头:“谢谢,我记住了。”

  最后一个消失的是福莱赫特,他站起身,拍拍自己有皱褶的衣服,怀里抱着竖琴。俊美的少年诗人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温迪,又看了看褪色者。

  “温迪,你以后别总是用我的这张脸作怪。还有你,阿褪?这名字真好玩……虽然我们重逢的时间很短,但是在今日还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让大家聚在一起喝一杯,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罢,弗莱赫特以一种不符合文弱外表的气质大笑起来,他自顾自地弹奏着乐器,在歌声与音乐中,独自走入那漫长的黑暗中。

  “……”

  一时间,篝火边上只剩下褪色者和温迪两人。

  “他们……‘我’的这些朋友们,最后的结局都怎么样呢?”

  坐在椅子上的褪色者有些忧伤地问。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结局——比如这些人,其实都已经死了。

  “好,给你看。”

  温迪打了个响指,于是他们面前的火焰顿时扭曲起来,显现出一幅幅历史中的画面。

  坐在果园摇椅上的白发老者弗莱赫特满足地喝下最后一杯自家产的美酒,陈旧却包养得非常好的竖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他坐在摇椅上,沐浴着蒙德的午后之风,永远地睡着了。

  拄着拐杖的莱艮芬德在跟自己的一群孙子孙女玩某种划拳游戏,输的人要吃很酸的葡萄作为惩罚。年幼的家人们围绕着他,又蹦又跳,大声欢笑,他们都有着老骑士年轻时那种如同火焰一般的耀眼红发。

  与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有些疲倦的老骑士说自己想要回去睡一觉。然后,他便再没有起来过。

  还算年轻,但脸上已经有皱纹的中老年女弓手阿莫斯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的床前,簇拥着几个年龄不一、明显是来自不同国家之人的男女,但倘若仔细观察就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技艺高超的弓箭手。

  徒弟们在哭泣,在挽留她。

  然而阿莫斯没有搭理任何人,只是倔强地扭头看向窗外,那是蒙德所在的方向。

  直到生命最后的时刻,这个死硬了一生的女人才从唇齿里轻声吐出最后一丝叹息。

  “我王……迭卡拉庇安啊……”

  …………

  ……

  火焰的景象消散了。它又变回了看起来正常的“火焰”。

  褪色者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很堵,像是有什么不吐不快的情绪,但真想开口时,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他们都是……”

  温迪回答:“事实上,我们的这些朋友都是曾经真实存活过的人物。我只是在他们活着的时期,将他们的一小部分记忆片段提取了出来——当然啦,我是征求过每个人的亲口同意才这么做的。”

  褪色者那奇特的黯淡蓝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同样身上蒙着一层“雾气”的翅膀少年。

  她说:“那你呢?如今的你,又是怎样的存在?”

  “嘿嘿,其实呢,就连我现在这幅模样也只是本尊留下来的一段幻影、只是一个记忆片段,没什么太强的力量,所以只能跟每个来访者玩一些无伤大雅的趣味小游戏咯!”眼前的“温迪幻影”理直气壮地说。

  也许是他轻松自在的情绪感染了褪色者有些沉重又满是困惑的心思,她终于不再执着于过去故友们的结局,而是追问起来现在的情况:“然后呢?我算是游戏通关了吗?”

  “当然啊!有我在,绝对会让你通关的!”温迪喜滋滋地回答,他似乎在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以至于如同苍蝇搓手那样迫不及待极了。

  “阿褪,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礼物作为通关奖励?”

  “这个嘛……”

  褪色者茫然地思考了一会儿,其实她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毕竟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太糟糕了——可是眼前的“温迪幻影”已经说了,这种事只能自己去找,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温迪见她憨憨的,顿时叹了口气:“算了,你既然想不出来要什么,就让我来决定降临吧。但作为获得奖励的‘代价’,你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能与我进行交换?”

  褪色者想了想,摸了一下口袋,空荡荡没钱的感觉让人难过……

  因此她只好不太好意思地说:“我身上没钱,也没什么宝物……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眼前的幻影略显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就在褪色者以为对方会拒绝这么白嫖的兑换价格之际,温迪的幻影却像是一股风那样,笑着扑到了她的怀里来。

  “诶嘿!”

  …………

  ……

  庙宇外,凯亚与荧等得百无聊赖,派蒙趴在少女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摔着公鸡的白骨架子玩。

  忽然间庙宇的大门张开,一个人影被甩了出来!

  几秒后,褪色者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脑袋发出晕乎乎的声音:“谁来扶我一把……”

  荧立刻冲了过来,将流泪猫猫头的褪色者往自己肩膀上一扛,如同扛着袋大米那样逃到了安全范围。

  与此同时,随着褪色者离开,四周开始明显的地动山摇,最终在凯亚目瞪口呆的围观下,原本的庙宇陷入地底,旋即被四周的坍塌所彻底掩盖住身形。

  凯亚冲到废墟前,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极为难得的露出了绝望震撼的表情:“啊……啊?庙呢!我们蒙德的神庙呢!怎么就地震了!!”

  褪色者:

  荧在对她嘘寒问暖,派蒙也在关心着她,但是只有褪色者自己知道……那座神庙恐怕已经不在地震坍塌下方了。

  它被温迪幻影……送给了自己。

  对,这座庙,送给自己了。

  连带着里面积累了两千多年的金银珠宝和各种古董宝物——也全都送给自己了。

  她如今的掌心里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印记在微微发烫,仔细看的话,正是【异风之庙宇】的标志。

  虽然褪色者极力辩解自己不是对方的老友“棱游”,这应该是留给棱游的礼物,而不是留给阿褪的,自己受不起。

  但是那个少年的幻影却笑嘻嘻地说“无所谓啦,反正我就要消失了,这礼物送谁都一样”“你不要的话我就扔进深渊咯”之类的话。

  ……他好霸道。

  可怜又无助的褪色者含泪接受了温迪强行送给自己的“礼物”,然后当她用意识“探”进手掌心的印记里时,“看”着满目金光灿烂的宝物,感觉自己到了传说中的龙之巢穴。

  当时阿褪就一个念头。

  ——我以后可以包养荧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