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琴酒在离家较远的地方上了车。驾驶座上的萩原身穿纯白色毛衣,外面配了条藏蓝色背带裤,头上还戴着同色系的牛仔鸭舌帽。
起初,萩原只是尽职尽责地为琴酒介绍车辆做了哪些改动,譬如发动机从四缸改成六缸,轮胎更加抓地等等。
很快,官话说完。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会儿,萩原忍不住道:“今天,我们部门有拆弹训练,以比赛的形式。小阵平心不在焉丢了第一,被山下拿了。”
其实不只阵平,萩原自己也发挥失常。本来该由他们包揽比赛的第一、二名,萩原却只拿了第五。
“你是不是没回他消息?”
虽然松田和萩原默契地回避这一话题,但从松田比赛前后频频看手机的动作,萩原也能看出端倪。
“对。”
“为什么?”
“学会在突发状况下保持工作状态,也是他想成为警视总监的必修课。”
萩原听罢,抿了抿唇:“你对他的期望总是很高。”
琴酒瞥他一眼:“我对你的也不低。”
两人又无言以对了几秒,终于,萩原捏紧方向盘,深吸口气,问出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结婚?”
话音刚落,琴酒还来不及回答,手机响了。
他掏出一看,电话来自乌丸,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
琴酒的眼里浮现兴味。如果没记错,他今早明明告诉过对方“为了减少麻烦,私人号暂时不再用了。”
其实,这也是琴酒对乌丸的一种试探。
普通人听到这话,多半不会故意核实,但乌丸打了,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对方和以前一样多疑且讨厌背叛。
琴酒把手机搁在膝盖上,任由它“嗡嗡”震着。
萩原虽然疑惑,也没多问。只是他本就心情烦躁,这会儿怒火随着震动声一点点积起来。
琴酒的手机响了足有五分钟才消停,可没等萩原松一口气,熟悉的“催命声”又卷土重来。
这次,琴酒从风衣内侧袋掏出另一个手机,很快接了,并且语气恭敬地称呼对方为“先生”。
“抱歉,突然打电话过来。”乌丸绝口不提第一个试探电话,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想问,你那车改装得怎么样了?”
“还在做最后的调整。”琴酒不假思索说。
“那就好。既然是自己的爱车,就不要怕改装人员为难。把该提的要求都提了,你满意最重要。”
琴酒听到这话,瞥了萩原一眼。
刚才,萩原为了方便琴酒接电话,本想把车停在路边,但琴酒拒绝了他的好意,只是让对方开得慢些。
这会儿,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很是安静。所以乌丸的话一字不落进了萩原的耳朵。
什么叫“不要怕改装的人员为难?”
这种居高临下,视他人劳动如无物的口吻,让萩原一下认出了和琴酒对话男人的身份,除了尊贵的日本首富还会有谁?
黑泽真的要跟这个傲慢的男人结婚吗?
想到这里,萩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窗户的缝隙漏进冷风,让他胸口的火苗愈烧愈旺,他看见琴酒张张合合的嘴唇,喉结一滚,鬼使神差地倾身吻上去……
所幸,琴酒的眼角余光先一步发现萩原的动作,敏捷地偏头避让,让本该落在唇上的吻到了侧脸。
琴酒三两句话敷衍完乌丸,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萩原,面无表情说:“你知道我要结婚了吗?”
萩原感受到琴酒的怒火,咬了下牙:“我知道。但结婚前通常不是有那种单身派对吗?”
“……”
“而且……”萩原撩了下刘海,强撑着干巴巴地笑,“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像文学作品里会勾y有夫之夫出轨,端正的小白脸吗?”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见对方不回答,又小心翼翼尝试着亲上去。
这一次,琴酒没有拒绝。
车内的气温陡然升高,他们如干c遇到烈火,四片嘴唇短暂地粘在一起,亲吻、啃咬。
而后,萩原急切地扒下琴酒驼色毛衣的高领,等对方苍白、纤长的脖子露出来,又把嘴唇贴上去,如朝圣的信徒,一寸寸顶礼膜拜。
萩原边亲边气喘吁吁地问:“你以前和别人在车里做过吗?”
琴酒抓着他的头发说:“有过一次。”
听到这话,萩原控制不住心里的嫉妒,对准眼前泛红的皮肤狠狠地咬下去,他仿佛听到一声哼,又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琴酒抓他头发的手紧了紧,声音变得略微喑哑:“你带套了吗?”
萩原身体一僵:“没有。”
“那不能做。”
“……但我能帮你把车子清理干净,保证看不出任何痕迹!”
尽管他表情诚恳地举三指发誓,还是没能让琴酒改变心意。
琴酒从他的怀里退出,重新拉高衣领以掩饰脖子上新鲜的咬痕,漫不经心说:“一个能熟练引y别人出轨的男人,当然会随身带套。你以后别再扮演这种不适合自己的角色。”
“……”
萩原无言以对。
琴酒看着对方后悔的模样,倒是想起另一个号称“只要跟他见面,就会随时带套”的男人。
他跟赤井做过,所以相信对方说的。
很多时候,真把式还是假把式,一试就会露馅儿。
虽然没做成,萩原也不窘迫,偶尔用指关节敲打方向盘,显得心情很好。
他带琴酒一路兜风,碰见熟悉的店面还会稍加介绍,一看就做足了功课,不是单纯试车而已。
后来,时间渐晚,两人路过一家韩料店,萩原问琴酒要不要吃夜宵。
琴酒说“好”,萩原停了车,两人共点一份辣炒年糕,电话又响了,这次是萩原的。
他接起一听,听筒里的松田劈头盖脸说:“Hagi,你快来米中央,班长出车祸了!”
“什么!”
于是,热气腾腾的年糕也没来得及吃,两人又急匆匆往回赶。
萩原想先送琴酒回家,毕竟因为今天的婚讯报道,对方变成了名人,不再方便像以前一样抛头露面。
琴酒没说话,直接把自己的银色长发扎成马尾,又摘了萩原的鸭舌帽戴在头上。
“就这样吧,我也去看看。”
在住院被监视的这段日子里,琴酒曾有意无意问过高木时光机里那班警校生的动向。
虽然时间线重置,他依旧知道伊达航之前就是死于车祸。
过往的历史真的能被改变吗?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他想亲眼去看看。
萩原看琴酒做着伪装,熟练程度让他瞠目结舌,又想到对方随身携带两部手机,犹豫了几秒问:“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卧底?”
如若不然,怎么做到明明前不久的炸.弹跟松田自制的一模一样,松田也亲口说只给黑泽看过,但调查结果,犯案的却另有其人?
琴酒置若罔闻,萩原无奈地耸肩,趁着红灯,从裤袋里拿出个圆筒状物体递过去。
琴酒一看是和之前自己用过,同一牌子的唇膏。毫无疑问,萩原出时光机后又特意买了。
萩原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耳廓微微发红:“抱歉,刚才亲得太用力了。”
琴酒一时没有动作,只是挑眉饶有兴致地盯他。
萩原见状,虚张声势道:“怎么了?觉得我变t吗?也还好吧!感觉喜欢上你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琴酒拉下镜子,往自己破皮的嘴唇上抹了层唇膏,甜甜的草莓味隐约透出来。
送喜欢的人唇膏时,会不自觉想象亲吻上去的感觉,所以会倾向于买自己喜欢的口味。
怎么感觉萩原表面老练,实际还有点纯q?
琴酒挑唇一笑,等唇膏抹完了,才道:“你说的有道理,否则正常人早该放弃了。”
“……”
萩原觉得不对,但凡被黑泽教导,和他相处过的人,有多少能逃离这种致命的“瘴”呢?
有人说“因为看过最好的风景,所以其他都成了普通。”
但是他们而言,是中了名为“黑泽”的毒,难以自拔,索性就越陷越深了。
*
轻松的氛围在两人赶到米中央后一扫而空。
虽然琴酒和松田打了照面,也没说什么旁的话,而是由萩原主导,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站在卧倒在床,身上缠着绷带的阿航床边,泪流满面说不出话。
松田只好冷着脸解释:“班长好像在路上碰到辆有问题的车,赶上去来不及跟车主沟通,就被脱离的轮胎撞飞了。听医生说是尾椎骨骨折,要休息三个月。”
萩原松了口气:“生命没有大碍就好。”
“是啊,其实没啥,你们没必要都赶过来。”
虽然阿航有意没告诉娜塔莉,但好友们对他“曾经的死因”心知肚明,听说出了车祸,吓得魂都没了,哪儿有不来看望的道理。
说着话,琴酒在几人的注视中自顾自离开。
他想去看看肇事车主的情况,还没走到那儿,却眼尖发现个熟悉的身影从对方的病房走出。
“……”
这人……不是乌丸身边的财务吗?
*
果不其然,隔天,琴酒听说了肇事车辆经过改装,车主要起诉修理厂的消息。
而那个负责改装的人员,琴酒恰好认识。
名叫萩原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