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休息时间。
话是这么说, 隔壁的义警先生换上制服跑出去在大都会帮忙夜巡，苏西则躺在床上干瞪眼。
迪克调整过房间里监视器的角度，床铺的位置没什么窥视感, 苏西能安心躺上去, 也能感觉自己很累，眼皮沉重，急需睡眠, 可她就是睡不着，焦躁, 疼痛, 想发泄, 却又连捶床蹬腿的力量都没有, 最多也就是把被子一点一点推到床边, 看它被重力拉扯着坠地。
她想到药盒里也许有镇静药, 但她连里头有什么药都不清楚。也许她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吞了所有药, 可那只剩一天的药量不足令她安眠。
不对, 她不该有这种糟糕的想法。
小旅馆隔音不好, 在隔了段距离的浴室还听不见什么, 但一躺到床上, 和隔壁镜像相反的房间大概是头抵头，苏西甚至听得见一墙之隔的迪克在临近凌晨时才回来躺上床，听着他床板的吱呀响声，她伸手轻轻敲响墙壁，敲的摩斯代码。
【睡了吗？】
隔壁很快响起有节奏的敲击回应, 【没】, 大概是怕她以为那只是礼貌说辞，很快又补了一句, 【在排大都会代巡逻排班表，你绝对想不到我今晚碰到了多少熟人。】
都开始做排班表了，起码一周七个是有的，凭超人的人缘，怕不是要按月轮值。
苏西随便蒙了个十几敲回去，隐约听见那边男人的低笑声。
【我报代号你来数？】
【好。】
【闪电侠。】
【一。】
……
明明是开个门翻个窗就到了，喊一声都听得见的距离，两人偏要用这种缓慢费力的交流方式，一应一答玩得不亦乐乎。
大抵是数超英比数羊更有效，苏西渐渐觉得困意爬过痛觉和亢奋构筑的高墙抵达大脑中枢，到游戏后期只是听见一串疾缓有致的敲击声，就敲一下示意已阅，再慢慢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一觉无梦，被敲门声惊醒时还条件发射敲了下墙壁，然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敲击声是从门边传来的。
她脑子还有点懵，摸了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的被子，被从窗帘缝隙间洒进来的阳光照的有些眼花——她明明记得自己躺下前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一丝光都投不进来。
重新响起的敲门声把她从恍惚中拉了回来，能把敲门节奏敲成【迪克】，非他本人莫属了。
苏西忙去开门，把拎着早餐的迪克放进来，又低头捂着脸进了浴室……
旁的处理好后，两人便回了哥谭，各办各的事。
苏西先回了一趟公寓，被改造成半树屋的房子没什么变化，藤蔓树枝微微摇曳着像在欢迎她的回家。她顿了一下，又看向客厅的鸟屋，依旧空荡荡的，窗户还开着，地上积了一洼飘进来的雨水。她稍微打扫一遍后，才再去找了帕米拉治疗，并对自己有事钟无艳的行为颇为羞耻。
“亲爱的”，帕米拉摸摸她的脸，眼神温柔，“母亲爱孩子从来不需要理由，这也是最大的理由。只要孩子想回家，她永远都欢迎。”
苏西十分感动，然后，“我们换个关系行吗？姐妹也比母女好啊，你看起来完全不会有我这么大个儿啊？”
“不行，辈分不能乱”，帕米拉果断拒绝，“以后见了哈莉、赛琳娜要叫阿姨，有事可以找她们帮忙。”
苏西无言以对，苏西还得按着听说伤情来源后想找超人报仇的帕米拉。本来超人就在帕米拉的致命之吻上栽过，现在成了普通人，不更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这次的治疗花了大半个白天，一过黄昏，在毒藤女催生出来的花瓣床上躺尸良久的苏西终于找回知觉，调动惨遭摧残的身体赶往汉堡店销假继续打工。
“昨日……军队在大都会邻近海域进行登陆演习……国际矛盾日益激化……”
戴夫不感兴趣地用遥控器反复换台，换到了一个夜间座谈节目，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位医学专家。
“自昨日氪石危机爆发后，人们对无处不在的氪石微粒充满恐惧，恐惧空气、恐惧水流、恐惧出门、恐惧绿色……据悉，截止纽约时间晚上九点，已有六百八十所核辐射避难所收容满居民……请问您对目前的绿色恐惧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人们为此恐慌完全是大动干戈，目前大气中存在的极微量氪石辐射对人体完全无害……”，‘砖家’开始了他的分析。
“咿悪”，戴夫嫌恶地咿了一声，继续换台，但能接收到的电视台都在为官方洗地，最后他干脆直接关闭小电视，坐在收银台后边仰头望了一会，看向暂时坐在卡座区上看手机的苏西，“你昨天也在大都会，有看见超人的战斗吗？”
苏西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的星球日报官网里拔出来，眨眨眼，“看见了，我就在现场。”
“真酷，我身为哥谭人都还没亲眼见过蝙蝠侠”，戴夫拍了拍把简陋的蝙蝠侠cos装撑出圆润弧形的肚子，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超人还会不会回来，这个脑残操作搞得真叫人寒心”，他往后方开放性厨房看了眼，“约翰，别哭了，今天的薯条够咸了。”
穿着超人周边服饰的约翰蹲在后厨角落，捧着苏西传给他的超人照片猛男落泪，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但是，超人他——”，他直接把脸埋进手掌，只留下破碎的呜咽声。
神奇女侠单推艾米已经放弃劝自己情感细腻上头的好友，坐到苏西旁边，聊起哥谭超市罐头一类长期储存食物和口罩被一抢而空的事。
“啧啧，我没想到哥谭人也对抢购这么疯狂。”
“用口罩阻拦氪石微粒，在氪石危机爆发前就密封好的食物也还没被氪石微粒污染”，苏西扬了扬手机屏幕上露易丝莱恩撰写的报道，“住在用铅密封的地方才能彻底隔绝氪石辐射，其实我们都已经吸入了微量的氪石微粒，不过要等日积月累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
艾米看了眼新闻标题，“我看过这篇，上边建议最好每人定期前往医院检查。大都会的人才有这闲心思，哥谭人能活到积累的氪石微粒开始伤害身体的时候都算活得久了，谁还在意那个。”
“就是，害怕空气有氪石，食物有氪石，自己身上别人身上有氪石，怎么办呢，不呼吸、不吃饭、不活了吗？”，戴夫碎碎念，“还是得骂脑残政府，害得餐饮生意都做不下去。还好这里是哥谭，过几天绿色恐惧的影响就消散了，我们可是连稻草人毒气、小丑笑气都挺过来的人。”
苏西汗颜，随手翻到下一篇报道，是针对大都会市民聚众游行，向政府示威要求把超人还回来一事的分析文章。
“……只有当红披风重新飘扬在大都会上空，失去城市英雄的市民们内心的空洞才能被填满。但大都会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的英雄们，可以是超人，也可以是任何愿意向身处困难的人伸出援手的好心人们。谨此感谢在灾难中付出汗水和善意的热心市民某某。”
报道撰写人署名克拉克肯特，还配上一个在病房里脑袋包满纱布的姑娘举着感谢信的照片。
苏西手一抖，点歪按键，跳到空白页的新闻总览上：
“莱克斯卢瑟宣布参选，韦恩集团鼎力支持！”
“莱克斯集团宣称即将推出氪石微粒空气过滤器，造福大众！”
“专家声称氪石层将造成全球秃头率上涨！”
“多名国会议员离奇死亡，点开即看高清□□图！”
“夜翼连续两夜出现在大都会，疑似将常驻，布鲁德海文痛失美臀！”
“细数超人和夜翼互访城市那些年，最美笑容和最佳屁股的历历往事！”
新闻画风逐渐走偏，苏西继续往下翻，同时听着老板们对国家政事指点江山。
戴夫对总统候选人卢瑟很看好，“现在没人不希望当局的早日倒台，卢瑟背后有两大寡头，靠金钱碾压这把都稳了，他还有氪石过滤器收买人心，听说还有在研究清除氪石层。”
听到这条消息的约翰一个激灵，“要是他能清理掉氪石层把超人带回来，我保准以后不再在论坛上骂他秃子，还发动周围人选民票都投给他”
“看吧，超人的粉丝都被迷住了，明明之前还一直因为卢瑟的反超人观点敌视人家”，戴夫朝约翰努努嘴，“所有人都知道莱克斯集团对氪石深有研究，如果卢瑟上台，大家就会对氪石层能被清除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国家就乱不起来，不会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混乱恐慌。”
“但谁当总统对我们都一样吧”，因为没客人，闲到长蘑菇的艾米顺手拿着抹布把擦到反光的桌面又抹了一遍，“反正哥谭是自治市，他们管不到这里，哥谭永远是哥谭。”
苏西突然插入话题，她看见了一条恶心人的新闻，眉毛直打结。
那条新闻是这么说的：
“我们紧闭门窗，我们不敢让孩子们去花园里玩耍，我们无法呼吸无毒的空气、饮用干净的水流、享用安全的食物，我们没办法指着被染上绿意的天空告诉孩子们天是蓝的。我们被氪石包围，我们被辐射剖解，我们被恐惧奴役——而这，这一切都是超人母星碎片带来的。”
“超人，是出现在地球的第一个氪星人，紧随他而出现的，是氪星犬，氪星女人，半氪星人，还有被超人吸引到地球的大块氪星陨石。”
“如果没有超人，根本没有人会知道氪石的额外效用，也本不会有人将其制为全球打击武器，让全球几十亿人陷入氪石危机——超人才是这场危机的根本原因。”
她眼睛里带上隐约的愠怒，同时也有悲哀，“这种新闻居然还有上万的赞。”
约翰第一个不干，问了这条新闻的媒体号，拿苏西送的超人纪念币置于掌心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然后搬出笔电就上超英同好论坛找人围攻。
苏西被他的操作吓了一下，戴夫习以为常，“一点小迷信，他要干架前都先对超人告罪一遍”，他自豪地摸了摸心口，那放着蝙蝠侠纪念币，“而我是喜欢把蝙蝠侠周边放在这，让黑暗骑士随时保佑我。”
苏西双唇颤抖，木木地转向艾米，等着她即将爆出来的震惊发言。
艾米冲她暧昧一笑，“我把女侠周边放在床边，详细的就不说了。”
在苏西为狂热粉丝的操作吃惊连连的时候，汉堡店终于迎来今夜第一位客人，苏西盯着来客的白毛挑染，默默挪开视线，体谅忙于键盘战斗无暇分心的约翰，洗了手回开放性后厨准备餐点。
艾米起身，顺着动作又把桌子抹了一遍，热情地招待杰森，“帅哥，又来了，坐这坐这，还是要蝙蝠童乐套餐？”
听见套餐名，酷哥杰森面色如常，甚至还和艾米聊天拉近距离，“这次能不能给隐藏款？”
他还差隐藏款就能集齐全套人仔了。
“这我不知道呢”，艾米笑眯眯的，带着并不招人讨厌的小算计，“你看我们的附赠人仔都是装在密封好的统一标识盒子里，抽到哪个我也不确定。隐藏款量是比平常款少些，出货概率稍微低点。帅哥多来几次，总能抽到心仪的人仔。”
苏西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甩甩被溅出的油花烫了一下的手，抽了一个盲盒人仔放到餐盘上，看见又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进店，是迪克和一个绿眼睛、日烧肌的小男孩。
迪克一进门就看见了带着口罩备餐的苏西，笑着和她招了下手，又拍拍面无表情的小男孩肩膀，扭头盯上发现不对准备开溜的杰森，亲亲热热凑过去堵人。几兄弟坐进一张卡座，迪克在达米安嫌弃的眼神中点了一份童乐套餐和一份蝙蝠全家桶。
同样的套餐苏西便一块准备了，同时出餐，另一份的附赠玩偶是艾米拿的，送到桌上后，达米安嘴上嫌弃，还是拿了盲盒，在杰森虎视眈眈的视线中拆出一个隐藏款粉色仙子蝙蝠人仔，而杰森手里的又是一个重复普通款。他注意到杰森的视线，本来对极度ooc的人仔的无感瞬间变成兴致勃勃，出言挑衅起杰森，要不是迪克的劝架加上身处公共场合让两人所收敛，大概汉堡店所有人都能免费观看一场薯条与鸡块横飞的兄弟战争。
战争刚冒出硝烟就被按熄了，员工们继续聊起哥谭八卦。
“企鹅人又进局子了，这次出来估计有点难，冰山餐厅被IRS查了个底朝天，听说缴了好多钱，餐厅还被红头罩占了。”
“红头罩之前不是一直在东区和黑面具抢地盘吗，这次怎么来钻石区了？”
“谁知道呢，红头罩在哥谭地盘越划越大，也没见蝙蝠侠找他，把他折断骨头塞进局子里。”
事实上和蝙蝠侠见过很多回，曾在父慈子孝感情交流中互相打断过对方骨头的红头罩吃着辣鸡腿没说话。
“论坛上有人说在大都会看到了罗宾。”
“咦？我一直以为罗宾和蝙蝠侠是形影不离的，有黑漆漆大蝙蝠在的地方，总有色彩鲜艳的罗宾鸟，传说是因为蝙蝠侠有喉癌，所以需要罗宾代他说话，安慰受害者什么。”
“但我听说从罗宾开始戴兜帽开始，受害者就难以从罗宾那得到好言好语的安慰了，孩子到叛逆期不愿与人交流了吗？”
叛逆期兜帽罗宾掐断了手中的薯条。
“我看见有个网友说穿短裤时期的罗宾叫过她姐姐，是个甜蜜的小男孩。”
在场的穿过短裤罗宾制服的有两位，但担得起甜蜜两字的只有无辜中枪的初代罗宾一人。
知道正主们在场的苏西默默望天。
待老板说今晚看是等不来别的客人了提前关门，苏西才换下围裙，洗了把脸散散身上的油味，双手撑着洗手台歇了一会。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她做什么都不太有力气，连一贯擅长的社交技能都只剩下聆听、然后捧场的半成功夫。
毕竟大半个白日都是在挖肉补肉的反复中度过的。
帕米拉对植物的治疗能力是能对苏西起效，但其能力本质是催化植物细胞快速生长繁殖，诱导变异，用在大部分属于普通人类的苏西身上，也只是变成了催化诱导她所有细胞，不会变异成治愈异能或牧师奶妈耗蓝条补血那种轻松低代价的技能。
人体内能快速无限生长增殖的细胞是什么？
——是癌。
第一次用这种捷径治疗不要紧，第二次小创面短暂治疗也不要紧，但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次，尤其是此次需要修复多处断裂的肋骨、修补被热视线烧焦完全坏死的皮肤肌肉，便需要核对骨骼结合处、剜去坏死的部分、催化肌肉和皮肤新生，然后再度剜去畸变增生的部分，重新催生。
旁观着，只觉得那是一场漫长残忍的酷刑。
使用了麻醉花粉的苏西亲身经历着却没觉得什么，那该死的仿佛被气流裹挟、无法脚踏实地的剥离割裂感在常人所恐惧的痛苦和死亡面前很好地保护住了大脑改造后能感受但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恐惧的她，将她轻飘飘吹向前方，不会被来自过去的沉重绊住。
这种治疗手段还有另一处后遗症，癌变病灶虽已切除干净，但和普通癌症一样，癌随时可能死灰复燃。
帕米拉把这些都与苏西讲清楚，苏西只是笑：“人生苦长，饮鸩止渴也无不可。”
“如果你死了，我会把你的藤蔓带回来”，帕米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当然是在杀了导致你死亡的人之后。”
苏西抖了抖，小藤蔓长在她颈椎上，和神经连着，所以这不就是要剥皮抽筋？
她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更喜欢鲸落一样的死法，死亡之后，尸体回归反哺孕育生命的海洋，我既不存在，而新生生命里又有我的一部分。”
帕米拉一脸的‘我也可以’，被苏西及时制止口出暴言。
花盆和鱼饲料都不是什么好归宿，但比起成为帕米拉花园里的艺术品，她还是希望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悄悄离去，不愿意让外人看见自己的疲态不堪，不想有在意的人看着自己衰败腐朽，如临终前逃家的老猫。
为了一份不肯放下的体面。
苏西叹了口气，看向镜子，对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笑容，然后才出门和迪克他们会面。
“嗨，觉得我们店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我喜欢这的鸡翅，就是名字”，迪克无奈地笑笑，“nightwings，真……恶趣味。”
“反正被恶搞的没有红头罩”，杰森幸灾乐祸，“虽然我不喜欢小丑，但小丑酱味道不错。”
他也很希望小丑真的被做成酱。
达米安轻飘飘插刀：“潘尼沃斯会为你们的放纵送上蔬菜汁。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绝对格雷森一回去就会被发现吃过快餐食品。”
“小D”，迪克用不可置信的痛惜眼神看向达米安，指责道：“明明你也吃了。”
“我只吃了薯条，在英国，炸鱼薯条可是正餐。”
虽然它出现在美国快餐店里。
迪克猫猫震惊，忙想将杰森一起拐带回去同甘共苦，谁知杰森已经跨上机车，帅气一招手就拧动油门一溜烟跑了，迪克追在后面喊让他下个月圣诞节回家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达米安双手抱胸，仰着头摆出俯视的气场打量苏西，他语气矜傲，不是罗宾对市民的语气，而是以小韦恩或者奥古的语气，试图用气势压倒苏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指苏西和罗宾接触的时候，他很懊恼那时居然没看出苏西的异常。
“是的”，苏西一向习惯和别人保持相对的同等高度视线，遇到高个挺直些，遇到娇小的放松点，遇到小孩就蹲下……但为了自己脖子不和武士.刀亲密接触，她克服住自己的本能，往下蹲的动作变成后退半步。
达米安似乎对此产生了某些错误认识，很满意她的态度，“哼，那你扮蠢还有一手。”
小孩的话带了一丁点刻薄，但这可是达米安，他这句话居然能有一半褒扬。
于是苏西露出招牌甜笑，“谢谢夸奖。”
达米安一哽，看她的眼神仿佛看见了某种不忍直视的东西，猛地回头去看没逮住杰森、吃了机车尾气，还带着轻快笑容的迪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急急催了一句，先上了汽车副驾驶。
这只是一辆普通汽车，意思是没有蝙蝠车的炫酷外形也不是什么全球限量款。但从隐约听见的老板议论声中能知道这辆车价格也不便宜。
苏西知道迪克过来是接她去做检查、核实信息，以及…接受蝙蝠侠的审问，但达米安一起过来，不管是他们同去大都会顺路往返，还是达米安对她心有不甘或者什么要跟来，旁人看到的就会从一名女孩上了有钱男人的车变成女孩搭了带小孩的熟人的车。至少旁人编排的恶意也被限制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有意无意，老板们也不是平故生人口舌的人，苏西还是心情很好，从上车后就一直保持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达米安通过后视镜看了她几眼后脸色有点难看。
苏西看着迪克开车一路向北，已经过了她上次接受检查的那处基地，一个悬乎的猜测抓住了她的心。
“等等，别告诉我是去韦恩庄园？”
下面的蝙蝠洞？
达米安抢先迪克开口，把他想瞒一下事说了出来，“父亲本来不赞同你进蝙蝠洞，但潘尼沃斯开口了。”
迪克默了一下，他本来还想给布鲁斯挣个好印象，也不想苏西为布鲁斯的态度受伤。
谁知苏西的反应出乎意料，“不去蝙蝠洞才是应该的吧，上次莱斯利医生给我做检查的地方也可以啊”，她的语气几乎有些诚惶诚恐了，“那可是蝙蝠洞，虽然我确实知道它大概位置在哪，但允许我进去”，她连眨眼几下，以缓解紧张，“这会让我误会什么的。”
比如蝙蝠家的信任。
老天，肯特家儿子爹都绑定了蝙家搭档还会被氪石防着呢，蝙蝠家的信任来得艰难，保持得也艰难。
“其实韦恩庄园还有另一位客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