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被紧紧缠着脖子的藤蔓勒得喘不上气, 他能看见藤蔓的尖端慢慢逼近自己的眼睛,触及眼球,像是在度量从哪里下手, 然后挑开下眼睑, 尖锐的藤蔓在密布神经血管的眼睑上划动,刺激的他想闭眼却又闭不上。

  “别担心,我不会杀你, 也不想伤害你,最多, 也就是给你做一个小小的额叶切除手术”, 穿着薄薄单衣的黑发姑娘将挡住眼睛的发丝挽到耳后, 视线落在杰夫伸向腰后侧的手上, 声音温温柔柔地说:“我知道你在拿枪, 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制止你呢?”

  “因为以我们现在的距离和你的视角来判断, 你能凭感觉打中我, 但无法瞄准。如果你无法击中要害, 那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是被抓住的猎物。如果你击中要害, 恭喜你, 濒死到失去意识间的短短几秒,已经足够我的藤蔓为你进行手术了”,她用右手食指穿过左手比出来的圈,笑的一脸纯良无害,“它会一口气捅进去, 打鸡蛋一样, 搅合搅合。可能还会一不小心伤及脑额叶以外的区域,搞得一团糟, 把你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彻底摧毁你的精神,就像你对姑娘们做的那样。”

  杰夫握住枪的手开始颤抖,而对面的苏西却歪着脑袋,一字一句吐出不顾后果的疯狂的话:

  “我可能会输,但你稳赔不赚,想试试吗?”

  “疯子!”

  杰夫怒骂一声。

  哪有正常人会在掌握局势的时候,还用自己的生命去赌。

  这个女人绝对绝对精神不正常!

  苏西盯着杰夫看了一会,故意装模作样拖着长音,“欸——你在颤抖吗,都害怕到颤抖了吗?”

  杰夫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他想怒斥,但缠在脖子上的藤蔓猛地一收紧,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

  “对失去权力的恐惧,对被在你之下的人反抗超越的恐惧,你因为被我控制住而感到恐惧。你看,你的恐惧就藏在你对权力、对控制他人的追求里”,苏西突然话锋一转,语气由平淡变得轻蔑不屑,“你就是个通过伤害他人,在弱者身上寻找优越感、存在感的没用的垃圾”

  杰夫剧烈挣扎起来,但被藤蔓吊在空中,无处着力,挣扎也只是徒劳。他摸向枪,犹豫着又一次松开。

  苏西静静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挣扎幅度衰弱,才略微松懈小藤蔓给他换气的机会。

  她冷静地继续剖析杰夫:“你很愤怒,你对被反抗这件事感到恐惧,但你瞧不起我,即使我握着你性命的开关,你也只是对我感到愤怒而不是恐惧。呵,可笑的自尊心。”

  “不过在这种情绪下,你不会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苏西并不因此生气或意外,她示意杰夫看向窗户,“你可以猜一猜,你瞧不起的我,是怎么解决你派去的小队。”

  尖耳朵长披风的巨大黑影投映在窗帘上,黑发姑娘站在黑影之前,姿态端庄,神情矜傲,看杰夫的眼神像在看脚边的虫子。

  “我有骑士为我保驾护航,你想让他来和你谈谈吗?”

  一股难言的骚味从杰夫裤子里散开,他惨白着脸,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蝙蝠侠真好用。

  苏西在心里感叹一声,面不改色无视掉怪味,“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我们开始吧。第一个问题,是你杀了雅各布吗?”

  “不是!”

  “证据”,苏西平静道,“没有论据的论言只是废话。”

  杰夫慌乱地望了眼窗外开始晃动的蝙蝠黑影,结结巴巴解释:“我们处理叛徒,是毁掉他的脸和能识别身份的东西,枪决后沉进哥谭湾,但那个家伙在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脑子还被人打开了。”

  联想到女医生的死状,苏西突然感觉脑袋侧面的疤痕有些发痒,她忍住想要触摸伤口的生理反应,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让人从我这找什么东西?”

  “一枚金色的氪石”,杰夫语速很快,竹筒倒豆子一样吐露信息,“雅各布为科波特搜集氪石,他发现了一枚从未见过的金色氪石,偷走了它,科波特让我们找到这块氪石,他的客户催得很急。”

  苏西直觉这件事背后还有事可挖,她克制住好奇心,将注意力从自己不该了解的事上抽离开。

  “最后一个问题,你胁迫了多少女孩?”

  杰夫张了张嘴,没法说出个数来。

  “我知道了。”

  藤蔓用力勒紧杰夫脖子,一点一点夺走他赖以生存的氧气,苏西冷漠地看着惊恐的男人渐渐没了动静,又停了一会,才松开藤蔓。

  重新从窗户翻进房间的夜翼静静看着杰夫还在上下起伏的胸膛——藤蔓只是勒晕了他。

  他头上顶着冒充尖耳朵的两只小鸟,把充当披风的外套递给被开窗时漏进来的寒风冻的直打哆嗦的苏西。

  “还好你没做什么冲动的事。”

  “能审判他的是法律,能报复他的是受害者,我什么都做不了”,苏西盯着被撑脱线的外套沉默一会,突然意识到不能因为夜翼出彩的屁股和修长的外形就忽略掉他的肌肉量,“抱歉,你穿我的衣服勒的很难受吧?”

  “还好,这比蝙蝠侠的凯夫拉晚礼服式的披风好得多”,夜翼轻快地耸耸肩,目光落在比出发前情绪和语气都沉闷许多的苏西身上,迟疑一下,“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审问这种事让我们来就好,你……”

  苏西用果断的拒绝打断夜翼,“不了,谢谢。这本来是我自己惹上的事,拜托你为我假扮蝙蝠侠的影子已经很麻烦你了,再要求更多,我会支付不起报酬。”

  “……”

  她又开始了,耻于求助,排斥任何人无偿的善意,连一个笑容都会斤斤计较还回去。

  夜翼定定看着她,在她感到不自在前及时主动挪开视线,转移话题。

  “为什么是蝙蝠侠的影子?明明哥谭的义警有很多吧。”

  苏西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茫然。

  哥谭的义警是很多,但能凭一个标志性的影子就对哥谭坏蛋打出暴击还叠加恐惧效果的只有蝙蝠侠。

  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夜翼露出一个沮丧的哭脸,装腔作势压着声音叫起来:“你还说你是我的粉丝呢,我看你最喜欢的是蝙蝠侠才对吧!”

  要是到这种地步还没发现夜翼是故意在分散自己注意力逗自己,苏西的眼睛就算白长了。

  她抿了抿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狡黠的笑,控制住自己的语调显得更柔软。

  “怎么会,你还不知道你的魅力有多大吗?我最喜欢的,仅凭照片就让我心动的男人”,苏西眨眨眼,浅浅舔了下嘴唇,“或许你可以再靠近些,让我做点表达自己心意的事?”

  粉嫩的唇瓣如玫瑰花般娇艳,浅棕色眼睛别无旁骛的盛着眼前男人的倒影。

  夜翼顿了一下。

  真犯规,他想。

  更肉麻更直白的粉丝发言他不是没有在超英爱好者论坛上看过,布鲁德海文甚至有好事者把“我们这有全美最性感的超英”标语喷涂在墙上。

  但苏西……她总能把每一句话都说的如同发自肺腑,就像冲人摇尾巴的小狗,谁也无法怀疑那双眼睛里的热爱和真诚有半分虚假。

  可是她又很克制,将仰慕、迷恋、爱意都控制在恰到好处的程度,不像年轻姑娘们燃烧一切的炽热爱火,而像一汪池水、温凉包容。

  也许这就是华国的含蓄美?

  在夜翼还在思维发散的时候,苏西已经先一步举手投降了。

  她将两只手举起至脸侧,展露手心,眨着无辜的狗狗眼,解释:“我就是说说,好让你知道你有多受欢迎,毕竟”,她换回汉语,“人人都爱夜翼的翘臀。”

  夜翼敢打赌苏西就是故意欺负他不懂汉语,不过没关系,他开了录音。

  苏西对即将到来的社死一无所知,她往窗外看了眼。

  “罗宾和超级小子呢?”

  “大概,不,确定他们是去偷企鹅了。”

  夜翼指指苏西背后的监控屏幕,两个小孩一人抱着两三只企鹅在廊道上狂奔,躲避企鹅人手下们的追捕。

  由于两方都怕伤到企鹅,这场追逐赛真的成了一场不使用武器的普通追逐赛。

  苏西看过几个监控,被其中属于二楼大厅的一个监控深深吸引了,死死盯着某位正在舞台上表演动人舞姿的美艳舞娘。

  夜翼顺着苏西视线看过去,认出了那是混入冰山俱乐部调查情报的黑寡妇娜塔莎。

  于是夜翼不由得又看回苏西,确信她与神盾局之间有什么渊源。

  然而苏西的内心只有疯狂的土拨鼠刷屏:

  啊啊啊——是寡姐,姐姐好美,姐姐杀我——

  至于夜翼,哦,男人们在美女姐姐面前不值一提。

  苏西捂着激动的心脏,压抑不住想亲眼见到娜塔莎的冲动,眼睛亮晶晶地向夜翼提议:“我们,不,我去一趟大厅,你该去找罗宾他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