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谈谈。”
在艾登做点什么之前, 布鲁斯就找上了她，说出了最扫兴的话。最近她忙于和莱克斯集团做项目收尾，这周都没什么动作。布鲁斯来时她正在和阿福一起喝茶，到美国之后她很久没喝过下午茶了。
布鲁斯示意阿福他们需要单独呆一会儿, 艾登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要搞什么？
“你确定不用阿福在场吗？他不在的话, 我说话就更没什么顾虑了。”
最开始, 布鲁斯并不喜欢艾登，艾登给他找了很多麻烦，而且他不认为艾登修正世界线是出于好心。
但令他不爽的是，除了被她灌醉过的提姆外, 每个接触过艾登的人都说她还不错。瑟琳娜说她是个有趣的孩子, 迪克跟她狼狈为奸。
直到阿福告诉他, 艾登是个好孩子,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们可以想象当杰森复活，从坟墓中爬出来, 面对一个天翻地覆的世界是什么心情。在情感上，是艾登收留了杰森。就凭这一点，布鲁斯也不应该带着麻烦精的有色眼镜看艾登
并且这两人之间是一段非常细腻的感情，至今艾登说起那些关于杰森的细节时，阿福和迪克都能听出里面其中艾登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怀念。艾登和杰森都在这段感情中有所成长, 直到杰森盲目、不顾一切的愤怒改变了一切。
阿福指出，艾登对布鲁斯的偏见，来自于她对杰森的爱。就算艾登不承认, 她一直为杰森没能享受过的幸福完美人生感到惋惜。
布鲁斯没法对这样的艾登太过责备, 所以就算是艾登为正义联盟惹出了不少乱子，他还是当做艾登发泄愤怒的玩笑没有责备艾登。如果是二十岁的自己, 那艾登现在早就收到教训了。时过境迁，年过四十的布鲁斯在艾登身上看到了一些他不忍苛责的真心。
这不代表艾登可以彻底放飞为所欲为，对达米安说“泡过拉萨路池的都是疯子，刺客联盟作为违法武装组织还不如阿卡姆有秩序。”
这话说得没有大错，错在艾登的目的是激怒并不完全受控的达米安。
房间里只剩布鲁斯和艾登两个人，艾登故作强硬地盯着布鲁斯的眼睛，显得有些幼稚。
“为什么你总致力于把达米安变成杀人犯，你就不怕他真杀了你吗？”
“你已经把你的一个儿子变成了杀人犯，为什么我不能做和你相同的事？”
“艾登！”
“喊什么？以为你植入恐惧的小把戏能吓到我吗？说实话，你并不吓人，小丑在这一点上比你做得好多了，你还不如我漫画里的吸血鬼。”
是啊，那个漫画搞得不少傻子以为蝙蝠侠真是以恐惧为食的吸血鬼，哆哆嗦嗦地在死胡同里冲他喊“我不怕你！我要饿死你！”
虽然并不想感谢艾登，但那个漫画在帮他隐藏身份这事上贡献卓越。
“艾登，我为杰森的事感到非常抱歉……”
布鲁斯说得很慢，他设法在这个曾经和杰森相爱过的女人面前保持平静。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硬了，但还是为艾登带着哭腔的爆发感到刺痛。
“抱歉！？你真的为他感到抱歉就应该杀了小丑！他像条狗一样忠诚无畏，做所有事都是为你！为你拯救哥谭的白日梦！你把他养成了一个炸弹，当他爆炸时我是被波及的无辜！”
他比艾登所说的更加心痛，那是他的孩子啊！
“我……”布鲁斯有些哽咽，他知道自己不在时，杰森做的事，保护哥谭，那孩子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的父母，还有弗里敦太太，他们都给了我一个孩子需要的一切！不是钱，而是温柔、爱、包容和陪伴！我和他不一样，我长成今天这副德行都是咎由自取，而他则是被养成这样的！”
艾登面对她心中的罪魁祸首，肆无忌惮地喷洒毒液。她不在乎这些话会在布鲁斯的心上刻下多深的伤口，完全不，因为她的伤口仍在流血。
她不想，但不得不承认，她爱过杰森。
“天啊，你不知道……在从新世界醒来，看到屏幕中杰森对着你发疯的样子时，我……哪怕我才是被绑着的那个，看到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我和杰森一样恨你没有杀了小丑，这就是我爱他的方式。同时我知道他很爱我，但我意识到他对我的爱抵抗不了命运带来的愤怒。而你就是他的命运，把你圣人一样的奉献精神植入他脑子里，为了正义，为了哥谭。你是圣徒，但他本可以做个凡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希望我爱的人能获得幸福。”
艾登因为愤怒和痛苦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布鲁斯脸上仍是冷静沉着的面具，在他的审视下，情绪激动的艾登更像一个疯子。
“我不是石头做的，我也有爱的人，我爱杰森。”这是布鲁斯唯一需要辩解的地方。
我不是石头做的，我也会受伤。我骨头上的金属都快比钙质多了，我的心没有一处不是伤痕累累。
但布鲁斯不会和艾登表现出这一面，没有必要，艾登只是在宣泄情绪而已。
艾登死死盯着布鲁斯，像只等对方露出破绽的斗鸡，看不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只盯着对手。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布鲁斯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个和她一样心碎的人。她不想相信，哪怕不信，这个想法也让她疲惫，失去了大半的斗志。
“我恨你，恨杰森，我承认自己是想逼达米安对我动手，证明你根本没办法维持不杀人的守则。就算你能维持，你的继承人们也不能。”
“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该把他拉扯进来。”
“激怒小丑也是同样的目的，要不你杀了他，要不他杀了我，然后杀更多人。”艾登说话时脸上露出笑容，不是因为她觉得好笑，而是笑容可以是一种伪装，伪装出大权在握的样子。艾登认为哭哭啼啼的人是废物，面带微笑的人再不济也是个骗子。
艾登继续说，“如果稻草人真有勇敢气体，他应该给你吸而不是小可怜杰森。你不敢杀小丑，那我就让小丑更疯，让他杀更多的人，这都是你的错！明明小丑没有任何超能力，只要一颗子弹就能杀了他，甚至我都可以做到，我……”
“杰森死时，我也想杀了小丑。”
这句话让艾登立刻安静下来，她好像终于在布鲁斯身上敲出了一道裂痕，当裂痕出现时，她才开始怀疑自己做得是否正确。
“我当时非常愤怒，失去孩子和失去父母是不同的，我和你一样恨我自己。是克拉克拦住了我，然后提姆出现……”
“你有了替代品，你疗愈了，又能放下了。你就没想过当时杰森在哪？他躺在坟里，嘴上封着线，胸口上是验尸留下的Y！”
“艾登……”
她成功了，终于击碎了布鲁斯的伪装。脱下蝙蝠侠的外壳，布鲁斯只是个之少年失亲，中年丧子的可怜人，他再也无法掩饰，低下了头。
“艾登，我不能，我不希望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哥谭不需要再多一个杀人犯义警了，哥谭需要的是法律和秩序。如果我都打破法律，那谁还会把法律当真？你认为我不想杀了小丑吗，我每天都想把他的头拧下来。但我只能把他交给警察，我没有审判任何人的权力。”
说完后，布鲁斯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艾登平静地看着他，脸上这姑娘从未表现过的怜悯。
和平日里表露出的刻薄和漠视他人感受不同，艾登是个心思复杂的人。她能刻画出性格迥异的角色，注定不会缺乏共情能力。她做个混蛋是因为做混蛋对她有好处，能让她活下去，而不是她只是个混蛋。
在理智上，如果她不认识杰森，她会认为布鲁斯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义人，可以写进圣经那种。这让她闭上了嘴，没有再多奚落几句。
但在情感上，她离得足够近，近到可以看清布鲁斯、杰森，甚至迪克和阿福身上的裂痕。就连她自己都已经身处漩涡之中了，这让她无法接受布鲁斯的隐忍。
她只能离开，把问题和争辩放下。她今天已经说得够多的了，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到此为止吧。放心，我不会再去招惹达米安，不是因为你，而是阿福对我提过同样的要求。”
“谢谢。”
艾登消失在门后，门“哐”地一声关上了，布鲁斯听见走廊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不管在布鲁斯面前装出多么强硬冷酷的姿态，艾登只是个年轻人，一个比其他人承受更多的孩子。
他调查过艾登的背景，圣三一女校出来的都算不上清白，阿福说那个学校在他年轻时就已经臭名昭著了。阿福年轻时指得是七十年代，那时的圣三一女校比现在更危险，激进地支持矿工运动和女权主义让她们不得不武装起来。
那的学生有一个共性，就是没有一个家庭美满的孩子会被送到圣三一女校。
艾登也是如此，布鲁斯查明了艾登的身份，准确讲是养父母，亲生父母连布鲁斯都查不到消息。艾登·康斯坦丁，他听说过有个男巫也是这个姓氏，不过他对魔法并不了解，那个男巫也一向行踪诡秘。
艾登父母留下的信息并不多，据和艾登的母亲茱蒂丝共事过的人说，茱蒂丝是世界上最温柔博爱的修女。她的丈夫盖瑞是个艺术家，有些阴郁不善交际，但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帮助邻里，不求回报。
这无法不让布鲁斯想到自己，他也曾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的父母在一瞬间离开了他，而艾登则经历了一场漫长又痛苦的告别。
父母死后至少他还有阿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小孩之一。艾登则孤身一人，贫穷像只盯着垂死羚羊的秃鹫一样在她头顶盘旋。
不难想象为什么幸福的童年没有在艾登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印记，布鲁斯就是个例子，他理解艾登的所有尖刺。
但艾登和杰森一样，太过年轻冲动，做事不计后果。
布鲁斯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摆脱不了艾登了。他没办法不对那个孩子多加照顾，和其他孩子不同，艾登意识不到自己的失控，而她的安全绳又不在布鲁斯手里。布鲁斯只能跟在她身后，尽力保证她不会走得太歪。
往好处想，艾登是个普通人战斗力水平的成年人，至少会比能徒手杀人的达米安好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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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点！25章开始倒V了，已经看过前面的小伙伴记得不要误买！
倒V章节有标注——
说到温柔、包容和爱，布鲁斯都做到了。他的问题其实是蝙蝠侠那堆事……
艾登的观点不是我的观点，除了个别脑残刊的剧情，总体上讲布鲁斯是好爸爸。
我真的是蝙粉啊——布鲁斯我的本子王——
艾登，下一章继续整活。感谢在2023-05-03 18:10:16~2023-05-04 16: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