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产屋敷耀哉的声音, 不要说神田花衣了, 就连福泽谕吉都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抱歉,是我吓到两位了吗?”以为是自己的病容吓到了神田花衣的产屋敷耀哉是十分诚恳地道歉, 他在尚未失明时见过自己额头的疤纹,那种丑陋狰狞的模样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不,是我失礼了。”神田花衣先前才吐槽过希望对方不要像源赖光一样强势且野心勃勃, 没想到这会儿就听到这位鬼杀队的当主拥有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自然惊吓不小。

  只是她很快回过神来。

  面前这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赖光大人,就算是转世也不可能。

  一个人的样貌可能会变, 性情也可能会发生变化,但灵魂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面前这位鬼杀队的当家明显和源赖光不同。

  “因为您的声音同我的一位长辈十分相似, 所以我才会如此失态。”神田花衣确认了对方和源赖光没有半毛钱关系之后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 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见神田花衣并不是被自己的样貌吓到, 反而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不觉有几分微妙的产屋敷耀哉点点头、

  这位鬼杀队的当主虽然很是年轻, 但却莫名地和福泽谕吉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神田花衣坐在福泽谕吉的身后,听着这两人的交谈,总的觉得面前这位当主年轻的外表下装着一颗成熟且苍老的灵魂。

  和鬼杀队的当主之间的交涉当然是交由福泽谕吉本人来。

  毕竟他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而神田花衣仅仅只是一个事务员而已。

  对着富冈义勇介绍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而富冈义勇显然也如实将之汇报给了产屋敷耀哉。

  神田花衣看着福泽谕吉和产屋敷耀哉相谈甚欢的模样,不得不暗自感叹起来。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大多数的交涉都是由她来进行的,但在自己身边的福泽谕吉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

  他这会儿能够和鬼杀队的当主交谈融洽已经令她非常惊讶了。

  毕竟武装侦探社的社长那张脸严肃起来都能够吓哭女孩子。

  ……还是说该感叹幸好产屋敷耀哉看不见吗?

  产屋敷耀哉对于福泽谕吉和神田花衣自发加入除鬼队伍的行为表示了赞赏,但也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毕竟能够完全斩杀恶鬼的方法除了逼迫他们晒太阳之外, 也只有用特殊金属制造的日轮刀才能起到作用。

  面前的这两位虽然随身携带管制刀具, 然而这种刀具应该并不能帮助他们斩杀鬼。

  “这个啊……我其实有一点点自己的猜想。”提到专业操作的时候, 神田花衣这会儿就不走神了。

  她上前了半步,向对方主动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一个阴阳师。”

  面对听到自己的身份而露出惊讶表情的产屋敷耀哉,神田花衣神色平静。

  “您额头上的那个东西并不是什么先天性的恶疾,而是诅咒吧?”

  在被对方的声音惊吓到之前,神田花衣就已经看出了对方身上缠绕着怨念极深的诅咒。

  如果不是因为在后期听了两人之间的交谈,确认了产屋敷耀哉身上的诅咒并非因为他自己犯下的恶行所致,神田花衣这会儿根本不会插话。

  “……阴阳师?”听到神田花衣自报身份,产屋敷耀哉的脸上只露出了惊讶却并没有露出半分疑惑。

  很显然是知晓这种充满了神秘色彩的职业的。

  “您的身上还缠绕着相当程度的庇护,这也是让您直到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我能斗胆问一句,

  您信奉的是哪位神明大人?”

  “竟然能够‘看’到这个地步……”听到神田花衣的问题,产屋敷耀哉沉默了些许时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传说中能够与鬼神交流的阴阳术者么……”

  产屋敷一族代代与神官的女儿通婚,主要也是因为其家族因为代代侍奉神明而得到眷顾,也正是因为这种眷顾,产屋敷一家才能延续至今而没有中途断绝血脉。

  然而即使是如此,产屋敷一族也依旧短命,至今没有一人能够活过三十岁。

  “我们之前也曾向神明祈求过,然而……”

  因为神田花衣的职业特殊性,因此产屋敷耀哉很快将他的夫人,产屋敷天音请了出来。

  那位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美丽夫人有着清丽动人的容颜与空灵动听的声音。

  对方显然很清楚神田花衣所说的“阴阳师”代表了什么,说到产屋敷一族的诅咒时表现得非常悲伤。

  “因为产屋敷耀哉大人并不无辜。”

  听到产屋敷天音的话,神田花衣很快接上。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听了耀哉和社长之间的交谈,只是看到他身上的诅咒的话,想来我也是对此无动于衷的。”

  “耀哉大人……或者说产屋敷一族准确来说是被牵连了吧……因为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群人的恶行,导致这一整个家族被那些恶行所害的人诅咒了……这种血咒的怨念程度相当深厚,即使是整个家族血脉断绝,即使是去往地狱也是同样要受到重罚的。”神田花衣这么说着,突然联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皱,

  “抱歉,容我大胆猜测一下……产屋敷一族之所以对‘鬼’深恶痛绝,该不会……鬼这种生物,就是产屋敷一族创造出来的吧?”

  听到神田花衣的推测,产屋敷耀哉不禁露出苦笑。

  全中。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也就不瞒神田小姐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产屋敷家族由于与鬼王鬼舞辻无惨有着血缘关系,在千年之前无惨成为鬼之后,整个家族就仿佛受到了诅咒,生下的孩子全都体弱多病,没过多久就会夭折。。”

  “而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也会因为诅咒的关系日渐衰弱,寿命不超过三十岁。”

  “……相当可怕的血咒啊……那位鬼王在这千年之中肯定没少干坏事。”听到产屋敷耀哉的解释,神田花衣并没有很惊讶,她只是点了点头,以相当冷漠的姿态评论了一句。

  “而且,听到这里我也终于能够确认一件事情了。”

  “那位所谓的‘鬼王’,的确没有变成妖怪。”

  如果鬼舞辻无惨成为了妖怪,那么他和之前的人类身份就再没有了关系,所有的诅咒也不可能会由和他一族的产屋敷家族来承受。

  只有以人类之身做尽恶事,被人诅咒时才会牵连家族。

  虫师之前的感觉并没有出错,那些“鬼”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病症而变异成为了特殊的人类异种,而不是妖怪。

  “所以神明大人才没有回应你们的祈愿。在祂看来,这都是人类自作自受。”

  听道神田花衣毫不客气的发言,产屋敷耀哉不由地摇摇头露出苦笑。

  “的确如此,所以产屋敷家族才会组建鬼杀队,在这千年之中不断地寻找鬼王的踪迹,想要消除这个产屋敷一族的耻辱。”

  说实话,神田花衣对于产屋敷一族与鬼王鬼舞辻无惨之间的恩怨并没有兴趣,她没有忘记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时之政府坑爹的探索任务,而探索任务至今不算成功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鬼造成的麻烦很大。

  所以目前为止,她和鬼杀队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按照产屋敷耀哉所说,世界

  上所有的‘鬼’都是由鬼舞辻无惨的血创造出来的,所以只要消灭他,世界上其他的鬼也会跟着一起灰飞烟灭。

  因此在这千年之中,他们始终致力于寻找鬼王的踪迹。

  然而……这个人实在是太苟了。

  他们鬼杀队的成员在千年之中竟然没能够成功直面对方一次。

  “比起那个,我更想直接研究一下鬼的情况。”神田花衣看了一眼身边的福泽谕吉社长,心想是不是也要给社长搞一把日轮刀来。

  她自己是无所谓,这个世界存在灵力,所以她再不济也能依靠式神保护好自己,但福泽谕吉是真的一点儿防护也没有。

  她要怎么保护社长呢?

  “说来很巧,鬼杀队的选拔仪式也即将开始,我的剑士们都已经出发各地寻找‘鬼’的踪迹,两位可以留到那个时候。”产屋敷耀哉好说话得很。

  神田花衣刚才说话虽然一点儿也不好听,但他听出了某种希望。

  一种……能够将鬼舞辻无惨在他这一代就此消灭的希望。

  他在这两人身上隐约窥见的未来美好得令人落泪。

  福泽谕吉走到神田花衣的身边,他看得出自从和产屋敷耀哉交谈过后她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我的表现是不是很奇怪?”

  神田花衣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看着福泽谕吉,浅琥珀色的眸子看起来很是冷漠。

  “虽然我知道他们很可怜,但他们不值得同情。”神田花衣说的是产屋敷家族。

  “在平安京的时候,因为家族中一个人犯下的错误而导致整个家族覆灭的例子不少,所以我已经见惯了。”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低下头靠在福泽谕吉怀里。

  “不用去想那么多。”福泽谕吉伸出手揽住神田花衣的肩膀,“只要能够杀了鬼舞辻无惨就可以了吧?”

  他对于产屋敷家族的遭遇并没有太大的感想,对方也不是那种喜欢博可怜的人。

  那群可怜人在泥泞之中挣扎着生存下去也同样是为了将他们一族的耻辱彻底消灭。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