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师的存在时间并不长, 等他口中“可爱的小家伙们”爬到快要吓尿裤子的普希金身上之后, 刚刚下嘴咬了没几口就因为神田花衣的灵力消散而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只是给对方留下的心理阴影着实不轻。

  普希金这会儿身上坑坑洼洼的,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嘴里喊着“要什么情报我都可以给你——”后被与谢野晶子嫌弃地使用异能力治好了身上的伤口,只是心灵已经遭到重创,这会儿无论问什么对方都会条件反射地一个哆嗦, 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

  包括“魔人”费奥尔多是怎么找到自己拉拢自己实行计划,然后又是怎么和自己取得联系, 最后再到自己隐约有察觉到对方似乎在这个计划会后还有更大的阴谋之类。

  不要小看小人物,尤其是这种心理阴暗的小人物。

  对方为了自保,为了能够挣扎着求生, 是能够做出很多事情的。

  更何况,在自己被双方组织袭击前并没有得到对方的通知这件事情也让他再一次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很显然,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早就被对方放弃了。

  “所以我真的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棋子而已啊, 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请原谅我吧!”拖着鼻涕哭泣的中年男人像是被欺凌的柔弱少女一般发出了嘤嘤嘤的哭泣声, 如果不是因为察觉到其他人对自己的杀意, 他差一点要抱着神田花衣的腿开始求饶。

  幸好他的直觉阻止了他这么做。

  “接下来怎么处理?”神田花衣将解除了巫蛊师的召唤之后靠在福泽谕吉社长的手臂上, 借对方的身体支撑着自己站立。

  这一次她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除了连续召唤两次莹草之外,无论是和太宰治商定行动计划还是后续一个人潜入港口mafia总部并且沐浴在两大干部的杀气洗礼以及和在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醒来之后与对方斗智斗勇, 这都让她无论是身心都感受到了极大的疲惫。

  再加上……鹤丸国永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非强迫性质地借用了她的灵力, 似乎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神田花衣借着靠在福泽谕吉社长手臂上的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太刀皱了皱眉。

  虽然知道鹤丸国永平日里比较喜欢搞事情, 但是在这种时候对方向来很会看眼色,一般不会高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乱子来,所以刚才对方一时之间向她借调灵力的时候她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放开了灵力的通道。

  只是……鹤丸为什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向她寻求更多的灵力呢?

  神田花衣低下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太刀,完全没注意到被自己靠着之后,福泽谕吉社长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人之后怎么办?”在同样参与了“痛殴普希金一顿”的活动之后,尾崎红叶轻蔑地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俄国男人,向森鸥外请示。

  武装侦探社很显然已经报完私仇,之后肯定会将这个犯罪者交到军警的手里让他重新服刑,但对于港口mafia来说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首领执意要报复,那么让对方连军警的面都见不到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过是个小卒子而已,港口mafia还不至于抓紧芝麻丢了西瓜。”森鸥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得却是神田花衣的那个方向。

  他这么饶有深意地说着,朝着侦探社众人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关于我的邀请,神田小姐,不妨再好好考虑一下。”他临走前朝着神田花衣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要俏皮地卖个萌,“我这边永远都欢迎你的到来。”

  “您的厚爱谨记在心,不过太宰先生之前也跟我说过,在您手底下工作的话很容易早

  衰。”神田花衣这时候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上的太刀,朝着对方同样笑得温婉得体,“我还年轻。”

  神田花衣靠着福泽谕吉社长的手臂才勉强站住,这会儿朝着森鸥外放两句刺已经很好,再多的她也做不出来,只是在她强撑着看着港口mafia的众人离开之后,想要借着自家社长的身体站稳时,对方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手臂外侧绕了半圈,直接将她的后背托住了。

  神田花衣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从她现在的角度也仅仅只能看到对方并不显得愉悦的脸以及紧抿着的嘴,还有棱角分明的侧脸。

  “辛苦了。”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只是并没有低下头,而是干巴巴地道出一句。

  “……您也是。”她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却仿佛能从中看出几分无措来,一时之间竟然有种难以形容的酸涩肿胀感,她蓦地低下头,然后没来由地又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社长,我现在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她这么说着,伸出手抓紧了对方的袖子,眼泪没来由地大颗大颗从眼中溢出。

  “所以……真的是太好了……”

  松开抓紧了对方袖子的手,神田花衣急忙低下头擦了下眼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件结束之后重担落下的释然,让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福泽谕吉看着低着头擦着眼泪的神田花衣,只感觉到被自己的手臂环住的身躯正在颤抖。

  他有些为难地站在原地,手撑着对方的后背以免对方脱力到直接摔在地上,然而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要再哭了。

  在他的职业非职业生涯里,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见到过不少女性的眼泪,但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学习过应该如何安慰对方。

  更不用说神田花衣了。

  他此刻难得有些局促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却发现被自己养了这么多年几乎可以说是当成儿子一样养大的青年这会儿正不着痕迹地带着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往远离自己的方向行进,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后还悄咪咪地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

  笑容里充满了某种孩子气的揶揄。

  “……”

  嘘什么嘘啊?!

  信不信他今天回去就把冰箱里的芒果布丁全都扣了!

  面对福泽谕吉社长威胁的眼神,江户川乱步对此的回应是耸了耸肩,有恃无恐地摊开双手,表现得一脸无所谓。

  “反正花衣酱会给我更多好吃的。”

  虽然这么嘟囔着,但他还是压低了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有一部分看自家社长笑话的意思在,但江户川乱步主要逃避社长的求助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毕竟他这么任性的人从来都只知道怎么惹哭别人,可从来没哄过人啊……

  “唔……走了,乱步先生。”与谢野晶子显然也同样注意到了手足无措的福泽谕吉社长,但对于对方这回的遭遇同样表现得非常担忧的医生此刻显然也并不打算解救自家可怜的社长。

  她甚至先一步走过去,勾住江户川乱步的肩膀,直接把走在队伍后面的名侦探拉扯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两个人好好说吧,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她低声在江户川乱步的耳边说道,只是声音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掩饰某种看戏的八卦之情。

  等到侦探社的成员都悠哉悠哉有意无意地将这两个人留在最后的时候,福泽谕吉察觉到路人有些异样的眼神之后叹了口气,干脆自暴自弃从半揽着对方的肩膀到直接将对方半抱在怀里。

  “谢谢。”他低下头看着被自己的举动吓到瞬间不敢动弹的神田花衣,低声

  道谢。

  谢谢你为了侦探社做了那么多,也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为什么要向我道谢啊……”神田花衣将擦的半干的脸干脆地贴在了对方的胸前,耳朵里听到对方的道谢时拖着点鼻音闷闷地嘟囔了起来。

  “?”

  “……这样子的社长,根本没办法让人讨厌啊……”神田花衣把脸埋在对方怀里,同样自暴自弃地伸出手干脆地抱住了对方的腰。

  “哟,欢迎回来。”众人回到武装侦探社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像是条咸鱼一样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转圈圈了,中岛敦和泉镜花在半路就和中原中也分道扬镳看,对方在接到尾崎红叶关于自家首领已经解除异能力中毒的状态并且准备回总部时就朝着两人说了一句直接冲回了自家总部,至于中岛敦和泉镜花在得知对方的首领已经成功解除中毒状态之后也同样兴奋地联系了国木田独步,得到了自家社长也已经恢复的消息后就在事务所的大楼底下和众人碰了头。

  “欢迎回来……诶,社长呢?”小老虎看到武装侦探社的同伴们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的表情非常激动,只是他环顾四周之后却发现最重要的当事人并不在队伍里。

  “社长和花衣有些事情要谈。”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他是真·全程都没注意到福泽谕吉社长和神田花衣互动的人,不过他看了看在提到这两人时与谢野晶子那一脸意味深长地表情直觉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啊,说到这个……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和花衣酱谈下呢。”听到国木田独步说起神田花衣的事情之后,太宰治转动着椅子的动作停止了,他躺在椅子上举起了手。“所以那两位大概什么时候能交流完?”

  “有事情找我?”话音刚落,神田花衣和福泽谕吉社长两个人就出现了。

  她看着太宰治,手摸着腰侧裹在风衣下的太刀,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很显然,她从太宰治迫不及待地要找她聊天的举动中发现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站在身边你的福泽谕吉社长,对方颔首示意她自便。

  于是神田花衣就走到了太宰治的身边,“走吧,我想太宰先生应该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正巧,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太宰先生。”

  “那个‘死屋之鼠’的首领呢?”神田花衣和太宰治来到天台之后面对着笑容清浅的卷发青年,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对方摊开双手,“这可得问花衣酱你老家的人啊。”他这么说着又用纤长的手指挠了挠脸颊,“本来我是觉得那个人应该交给军警来处理的,但你的老家的那位鹤丸国永先生说他有更加一劳永逸的办法,然后就拖着‘魔人’的领子进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太宰治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打算带着鹤丸一起去搞事情结果根本没轮到他出手对方就已经把事情搞完的结果。

  “……鹤丸啊……难怪。”神田花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大概猜到对方在之前的某个时间段为什么会向自己讨要那么多灵力了。

  “那之后无论我怎么问对方都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把费奥尔多送到哪里去了……花衣酱你知道吗?”太宰治看到神田花衣若有所思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于是好奇心十足地凑到她的身边问。

  他可是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那位搞出了大事情的“魔人”会被对方关在什么地方才会咋一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太宰先生,你知道‘神隐’吗?”神田花衣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看似并不想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