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 犹如石破天惊一般,顾长安和柳若兰整个都愣在了那里,他们呆呆的看着顾明泽, 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
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们都有想过,那个女儿是怎么来的, 可唯独没有怀疑过顾明泽。
“你怎能这般做, 你!”
还是顾长安最先回过神来, 他颤抖着指向顾明泽,想要质问想要指责,可话到嘴边,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质问了。
若顾明泽只是他的庶长子,若是他不曾知道真相, 他反而更好处理此事,可再知道一切之后,那又该如何呢,又能如何呢。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是庶长子,而她是嫡母,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正妻能容忍庶长子的存在!”
“父亲,你心里很清楚, 我天生跟她就是敌对的,你不是不知道,你们在江南的时候, 我在府里是什么样的生活,而你们回来之后, 我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和处境!”
顾明泽眼眶微红,他强忍着心中压抑着的各种情绪,自嘲的笑道:
“我想要维护我在这府中的地位,我想要未雨绸缪,让她没有精力来针对我这个庶长子,来针对我母亲,我有错吗?啊,我有错吗?”
“若是这一切不曾改变的话,她本就是我的敌人,不管用何种手段,何种计谋,对付自己的敌人,父亲,你告诉我,我做得不对吗?”
被顾明泽这些话震住了,顾长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说什么呢。
固然,在古代这宗族礼法之下,顾明泽所做的一切那都是不可对人言的,也都是错误的。
但生活在世家大族,经历过太多争斗的顾长安,却很清楚这个儿子说得没错,庶子和嫡母本就是天然敌对的,更不用说,是庶长子和嫡母了。
如果不知道这一切真相,顾长安还可以偏心妻子,可知道一切之后,他很清楚,做出这一切,却又突然知道一切的顾明泽,怕是比谁都要痛苦。
那些指责质问的话语,便没法再说了,一时间竟只能沉默了下来,包括柳若兰虽然在旁边哭成了个泪人,但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父亲,母亲,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不曾亲近过,我私下里做过多少事,又冷眼旁观推波助澜过多少,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而母亲你,怕是也记不清这些年,对我有过多少打压,多少冷待,我们暗地里做了二十多年的敌人,难道一朝知道真相,一切就能都过去了吗?”
闭了闭眼,忍住心中的酸涩,顾明泽尽量淡然的说道:
“我做不到,母亲你也做不到,所以我的离开,才会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时间才能冲淡这一切,只有时间才能让一切变得你我都能够接受!”
顾明泽与柳若兰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二十来年的生疏,更是二十多年的敌对和仇视,彼此间所做的那些事情,不是轻易短时间内所能遗忘的。
顾明泽又何尝不知道,离开并不能解决一切,可与他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柳若兰也沉默了,纵然知道了这些,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却不能留在自己身边是最难以让人接受的。
可当她看着往日里意气风发,骄傲肆意的顾明泽那一副红着眼眶,强装平静却难掩痛苦的模样时,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强逼着顾明泽留下,那对他来说,会是非常痛苦的,而她纵然再不愿意骨肉分离,却也不能那么做。
顾明泽要离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永宁侯府,而他的身世随着柳若兰和顾长安的过来,也变得不再是秘密。
苏锦自然是也知道了这件事,只是相比于柳若兰而言,她的接受程度相对是要高一些的,毕竟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年的隔阂与矛盾。
而为了照顾顾明泽的心情,苏锦也从未提过这件事,顾明泽自然也是不会主动去说,一时间府内倒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只是这所谓的平静下却隐藏着无数的风暴。
顾明泽是朝廷的官员,而是还身居要职,他想要离开,自然不是脑袋一拍就可以随随便便走的,需要申请调令,等待朝廷的批准。
这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过往日也有先例,一般情况下,月余时间调令就能下来,只是顾明泽行李都收拾好了,等待了快一个月,却仍旧是没有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