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再度站在我身边吗?”

  李木风定住了, 阮今雨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阮今雨的神情,但片刻的沉默后, 李木风听到阮今雨说“好”。

  衡澜颤抖着把戒指戴在阮今雨的手上, 她站起身来, 紧紧地抱着阮今雨。

  同时,衡澜抬起眼眸, 在周围一片欢呼惊讶祝贺声中, 她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消失在录制厅门口。

  终于,解决了。

  终于, 阮阮要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衡澜把头靠在阮今雨的秀发中,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雅香味, 终于完完全全地让阮阮回到自己身边了。

  ————

  一墙之隔,正在揽镜自赏的尚希恩被惊天动地的欢呼吓了一跳。

  “地震了?”

  “沪市八百年没听说过地震。”助理说,“尚老师, 您先等等,我去看看。”

  “去吧。”尚希恩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一会儿可是要找机会制造偶遇的, 她务必要保持发型的精致和一丝不苟,衡澜是理科女, 不喜欢杂乱的事物, 所有衡澜的喜好,尚希恩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做足了准备,这一场战役必须要打赢。

  可是隔壁真的很吵。

  算算时间, 节目应该要录完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响?

  尚希恩把耳朵贴在墙上, 隐约地听到一个“分”字。

  不多时助理一脸震惊地冲进来,关上门,背靠着墙,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好像一时间没有办法消化刚才看到的信息量。

  “我都听到了!”尚希恩跳起来,摇着助理的肩膀,一脸喜色。

  “那你还……”助理看着尚希恩脸上的笑容,有些吃惊了,尚希恩知道那件事以后真的笑得出来吗?

  “这是好事,当然要高兴。”

  助理看尚希恩脸上的笑容不像是假的,毕竟尚希恩没什么演技,于是助理也才松了口气。

  “衡澜求婚成功,尚老师你能放下了,为她们高兴真的太了不起了,尚老师,你这种收放自如的……”助理眉飞色舞地拍着马匹。

  突然间,尚希恩眉头一拧:“等等,你说,她们,求婚?!”

  “对啊!”

  尚希恩的脸顿时垮了下去,眼神中的喜悦瞬间被一种阴鸷所取代。

  “求婚……”

  助理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之前尚希恩压根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尚老师,您别急,”助理立刻眼珠子一转,“只是求婚而已。我看那个阮今雨未必是认真的。”

  “这话怎么说?”尚希恩来了兴致。

  “你看,阮今雨这个人其实外柔内刚,伤害过她的人她绝不原谅。也许是假意答应衡澜,要在她心情最好的时候突然反悔,摆她一道!”

  尚希恩越想越觉得助理说的有道理,于是心情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求婚而已,多少情侣在正式结婚前夕闹翻了?

  ——————

  “我们去领证吧,”衡澜握紧阮今雨的手,“现在。”

  阮今雨对领证这个提议并不排斥,只是对时间有些不同意见:“今天吗?可是……”

  “你今天约了李导是吗?”衡澜说,“其实刚才她来了,不过又急匆匆离开,突然有急事,她托人转告你看来你们的安排要改期了。”

  “是吗?”阮今雨疑惑地要去拿手机看,不过,好像衡澜也没有在这件事上骗她的理由。

  “是啊,我作证。”唐娅说,“反正下午没什么安排,不如就去民政局,你觉得呢?”

  阮今雨看着面前颇有默契、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突然想笑。

  这两人表现得太明显,好像衡澜是是什么滞销的大白菜,一定要有个金牌销售迫不及待把她推销出去。

  “我答应求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阮今雨看向衡澜,“领证的事情,早一天迟一天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哈哈,被你看穿了,”唐娅笑嘻嘻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衡澜一天到晚患得患失,她太害怕再次失去你了。连我也看不下去了。”

  这年头结婚的人少,虽然可以线上取号,但前面也压根没什么人排队。

  衡澜和阮今雨到了民政局,只等了两分钟而已。

  手里捧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衡澜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在失去她的第三年,终于又重新地得到了她。

  这概率比被流星砸中还要低。

  衡澜沉浸在幸福的眩晕之中,可身侧的阮今雨显然比她更多一点理智,并没有太多的激动。

  “好了。”阮今雨站起身来,“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你先回家吧。”

  阮今雨的语气,领证这个动作在她眼里好像是去菜市场买了一根葱一般。

  衡澜心底空了,她放好结婚证,追了上去:“阮,今天可是我们领证的日子,我想……”

  “晚上我会回去的。”

  “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阮今雨走得飞快,像是不想再跟衡澜多说半个字。

  一个人在前面埋头走,另一个人在后面拼命追。

  十字路口,绿灯亮起。

  阮今雨快步走在斑马线上。

  此时,却有一辆车呼啸着朝她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司机不断地按着喇叭,绝望地踩着失灵的刹车:“闪开!快闪开!”

  然而阮今雨低头走路,沉浸在情绪中,全然没有听到。

  刺耳的声音离阮今雨越来越近,她恍然抬头,只看到车辆已经近在眼前,司机扭曲惊恐的面庞映入她的眼眸之中。

  瞬间,全身血液静止,大脑无法下达任何指示,四肢僵硬。

  衡澜追过来,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

  毫不犹豫地,她径直上前飞扑出去。

  那辆失控的车从两人的头顶飞了过去,很快撞入车流之中,连碰四五辆车,才最终侧翻停了下去,金属的车身在地面上划出火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车辆纷纷鸣笛,路人尖叫着四散奔逃。

  一片天旋地转中,衡澜强撑着坐起来,将被她护在身下的阮今雨拉起来,左看右看:“阮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阮今雨看到衡澜衣袖也蹭破了,额头也破了皮,很狼狈,终于,冰封的面孔出现了裂隙,眼泪刷地落了下来,气愤地抬手捶了衡澜一下。

  “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冲过来?你不怕吗?”阮今雨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所有的情绪全在这几句话里爆发出来,“不要命了吗?”

  “阮阮,我又没受伤,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叫没受伤?”阮今雨看了一眼衡澜身上的伤口,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子,钻心地疼,手握成拳又要朝衡澜身上招呼,抽泣着,“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子,我有多难过……”

  “阮阮,阮阮,”衡澜用力地抱紧了她,“只要你没事,要我怎么样都好。”

  被衡澜紧箍着,阮今雨动弹不得,在一次次的挣扎中败下阵来,终于卸下全部心房,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我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你?为什么?”阮今雨狠狠地咬着牙,“我真的恨你,更恨我自己,明明说好了,断就断个干净……”

  不想在衡澜面前表现得太在乎她。

  所有的道理阮今雨都明白,可是心底里总有个声音在隐隐提醒她,太过容易得到的,往往不被珍惜。理智想要反驳那个声音,可情感却不受控制地听从那个声音。

  想要做出潇洒的样子,如果再一次被辜负了的话,那抽身离开时也应该不会难看。

  “姐姐。”阮今雨嗓音有些凝滞,像是不熟悉这个称呼了,于是她又低语了一次,语速很慢,“姐姐。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阮阮,之前是我做的不好,这一次,你不要再拒绝我的靠近了,好不好?”

  “姐姐,”阮今雨抱紧了她,“我真的恨你啊!”

  过去发生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被抹除痕迹,那道裂隙永远都存在,但两颗心努力地双向奔赴,无限靠近!

  ——————

  尚希恩消失了一段时间,自从她看到民政局门口的那段录像。

  原来,一直以来,衡澜真的对她一点喜欢也没有。

  原来在意一个人,是会这样的将自己的生死抛在脑后。

  原来,只要喜欢,矜贵如衡澜也能把姿态放到这么低。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尚希恩把自己关在家里很久,金主的电话也一概拒接了。

  又过了两三天,她才终于想清楚,打电话叫来助理:“她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明天。”

  “我要一张婚礼的请柬。”尚希恩咬牙切齿地说。

  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尚希恩还是想去看一看她们的婚礼,也想盛装出席,艳压阮今雨,叫衡澜看看,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尚老师,这个恐怕……”助理赔上一张笑脸。

  “懂了,没我的,我咖位不够,入不了她们的眼睛是吗?”尚希恩拿起手机,刷到孔萱儿的微博,孔萱儿手里握着一张手写的请柬,字体潇洒有力,是衡澜的笔体。

  “那也不是因为咖位的问题。”助理说,“前SWEET成员翟星,现在就是个糊糊网络主播,她都有请柬,也许是只按照关系的远近亲疏给的。”

  “行吧,合理的解释,我接受。”尚希恩问,“婚礼在哪儿办?海岛吗?有直播吗?”

  “听说就是在沪市的一座小破山上办婚礼,没直播。”

  “果然,第二次结婚,自己觉得脸上没光,不敢大操大办,哼,”尚希恩说,“阮今雨得偿所愿又怎么样?还不是拿不出手的二婚女!衡澜都不愿意给她付出!”

  “是是是,真的是,媒体都说她们什么天作之合,我看呐,长久不了!”

  ——————

  次日清晨。

  沪市虞山白鹭园内教堂中,清晨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室内显现出一种庄重的氛围。

  手里捧着圣经的白胡子老头已经站在台上,双眼凝视前方,静候两位新人登场。

  一众亲友盛装出席,尤其是孔萱儿,穿了身红色的礼服,坐在第一排,明明不是她结婚,她却已经先哭得稀里哗啦,反让阮今雨的妈妈连婉好一顿安慰她。

  门外,衡澜再次蹲下身,为阮今雨整理她的婚纱。

  阮今雨不喜欢那些繁复的东西,原本衡澜要请意大利的设计师亲自操刀阮今雨的礼服,被她执意拒绝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衡澜心里还是觉得这仪式配不上阮今雨。

  “在拍戏的时候,结过很多次婚了,那些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站在身边的人是你。”阮今雨说,“只是可惜了你画的那么多手稿。”

  “只有你喜欢的东西,才是必须的。一点也不可惜。”

  阮今雨挽着衡澜的手,走进教堂中。

  周围的一切欢呼、阳光、花瓣、绘满壁画的穹顶,全都不重要了。

  两人深陷在对方的目光之中,头晕目眩,幸福得像是站在云端,脚下的地面都轻飘起来。

  两人宣誓完,正要交换戒指的时候,忽地门外来了一个人。

  她气喘吁吁跑来,站在门口,影子在红毯上拉得很长。

  很快就引起了宾客的注意。

  阮今雨转身,看到来人,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衡澜看到那人,瞳孔陡然放大,心擂鼓。

  阮今雨提起裙摆跑下台,朝一身黑色正装的李木风奔去。

  唐娅看傻了,这种时候,阮今雨要跑吗?落跑娇妻?衡澜不是说她们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吗?

  现场了解李木风的人不多,袁青亦也算一个。

  她看到李木风匆忙赶来,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李贞羽要干啥?抢婚?这不能吧……

  李木风本就生得匀称清瘦,穿一身定制西装,越发显得俊逸,配上她半扎起来的卷发,越发地有种阴郁文艺气质,叫人挪不开眼。

  阮今雨站到李木风身边。

  “抱歉,路上塞车。”李木风说,“我跑过来的。希望没有错过你的婚礼。”

  “没事,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衡澜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去了,她看到阮今雨跟李木风笑着交谈,可是却猜测不到她们会说些什么。

  只见阮今雨三步并做两步拉着李木风,让她到第一排坐下了。

  唐娅长舒一口气。

  衡澜的心也才放了回去。

  交换戒指,礼成。

  扔捧花,唐娅随手一捞却真的接到了。

  一群人打趣她,唐娅淡淡地说:“我是不婚主义者,早就封心锁爱了。”

  婚礼结束,众人把阮今雨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尤其是翟星,义愤填膺:“当初我就感觉你有情况,没想到竟然是衡澜!你瞒得我这么紧!”

  “就是就是!”一群人哄笑起来。

  笑声中,唯独少了两个身影。

  湖边,衡澜跟李木风并肩缓慢地走。

  “今天看到你来,我真的很意外。”

  李木风说:“我只是想看一看,她最美的样子。”

  “我想,或许我应该要提醒你,”衡澜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她是我的妻子。”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真是李木风说得出来的话。

  “她选择了你,好好对她。如果让我听到一些事情,我不介意随时介入你们的婚姻。”

  “那会让你失望了。”衡澜说,“我会爱她,永远。”

  ——————

  又一年白兰电影节。

  红毯之上,众星云集。

  然而所有的人都心不在焉,他们在等最后的那两位。

  轿车驶来。

  衡澜修长的腿先迈出。

  全场的闪光灯沉睡了一般。

  衡澜抬手,去扶坐在车内的另一人。

  两人比肩而立。

  闪光灯亮了起来,星光熠熠,照得室外如同白昼。

  衡澜和阮今雨对视,眼底尽是柔情。

  终有一日,我们光明正在站在一处,接受所有人的注视和祝福。

  我和你一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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