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地亮起, 宛若一汪浅蓝的溪水。
阮今雨靠在衡澜怀里，温存着。
“姐姐。”
“嗯？”衡澜鼻尖蹭着阮今雨的面庞，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低沉又沙哑。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阮今雨摸着衡澜的面颊怯怯地说。
“你说说看。”
“就是, ”阮今雨的脸红了一片, 弱弱地捏着衡澜的衣摆，“你喜欢我吗？”
衡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握住阮今雨的手, 吻着她手背上青紫的血管：“小孩，你觉得答案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阮今雨把头埋进衡澜的怀中, 脸颊滚烫，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种问题。
“笨阮阮。”
衡澜轻笑了一声, 随即起身，并没有回答这问题。
那被抛到一边的手机已经响了很多次了。
衡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很快把电话接起。
“代言？我这边暂时不考虑, 但是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你。”
衡澜挂断电话，眉头微皱, 穿好衣服, 准备出门。
阮今雨有些失落，相聚时短, 分别日长, 但还是挤出微笑故作轻松对衡澜挥手说再见。
门关上，偌大的屋子里又只剩下阮今雨一个人。
手机收到新的信息。
阮今雨心情低落，过了很久才去看。
【小孩，我未曾想到你会问出刚才的问题。】
【我陪伴在你身边, 这已经是答案了。】
微笑在阮今雨唇上荡漾开来。
姐姐总是如此温柔。
有时会动摇自己是否感受到爱意。
可每次的相逢都会被爱意所紧紧包裹。
但是, 还是想亲耳听到姐姐说。
主语加上谓语再加上宾语的“我喜欢你”。
但是, 姐姐好像从未亲口说过。
洗漱完毕，阮今雨本来只准备下去跟孔萱儿去见导演，先接到夏夏姐打来的电话。
“小雨！小雨！”电话那头，经历过大风浪的夏夏姐竟然也有些语无伦次。
“夏夏姐，怎么了？”
夏夏姐先问她：“韩樱子的事，你怎么事先也从来没跟我说过？”
“没事的，我自己都能解决。”
夏夏姐刚才也一时语塞，司海娱乐拜高踩低等级分明，即便阮今雨把受到霸凌的事讲出来，恐怕公司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解决了就好。”夏夏姐说，“没想到韩樱子竟然是那样一个人。不过她倒了，对咱们可是大有好处，无主代言哗啦哗啦掉下来了！”夏夏姐兴奋地说，“有一个落到你头上来了！”
“是什么代言？”阮今雨问。
“你绝对想不到！是BV家的华中地区代言人！”
BV家？阮今雨吃了一惊，以她的咖位来说，真的可以吗？
“反正你不要多想了，后续一有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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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孔萱儿带阮今雨去拜访了蔺导演。
蔺导三十多岁，对美食颇有研究，剪寸头，穿着随性，身材胖胖的，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蔺导一如在电话里所表现的那般，对孔萱儿的兴趣很大，极力劝她出演这部电视剧：“孔老师，你再考虑一下吧。”
孔萱儿态度坚决：“我不演电视剧，我想经纪人说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我也非常年轻，可到底不贴女主人设。”
“哪里不贴？”蔺导一拍大腿，“孔老师，你看刘老师人已经四十了，不照样演少女吗？那部口碑也还可以！”
“我才二十多岁，你拿四十岁的刘老师跟我比是什么意思？”孔萱儿一脸的不乐意。
“是是是，我们孔老师这么年轻，是我冒失了。”蔺导赔着笑脸。
“刘老师缺钱，才演那部戏，大半辈子积累的名声毁于一旦，我可不是她，”孔萱儿说，“我知道现在市场风气，你们不敢启用新人演员，怕剧作扑街，血本无归。”
蔺导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住点头叹气：“是难做。”
“但是就像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孔萱儿一把将阮今雨推到前面去，“她绝对是你这部电视剧女主的不二人选，你只要见到她，就一定会喜欢她的。”
蔺导之前只是看过阮今雨的照片，并无太大感触，如今见了本人，顿觉眼前一亮，阮今雨长相甜美精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仿若盛满盈盈水光，果然是好苗子。
只是，想到最近阮今雨与韩樱子之间的事情，蔺导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当着孔萱儿的面，蔺导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只能说：“那行，改天来试试妆，先看看再说。”
阮今雨听出了言外之意，知晓这件事十有八九会落空，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见完导演，出了包厢。
孔萱儿揽过阮今雨的肩膀，心情大好：“蔺导是认可你的，我也看得出来，你可要好好努力！等拍摄完记得请我吃饭。”
“孔老师，这是一定的。”阮今雨说，“你最近一直都在沪市吗？改天我煲好汤送过去。”
“你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那倒没有。”
孔萱儿莞尔一笑：“不如今天。我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
阮今雨答应下来。
“你看，做我的粉丝多好！我还能帮你介绍新工作，你之前为什么迷恋衡澜？跟我说说。”
阮今雨低头一笑，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依恋、执迷，目光落在姐姐的身上已经是本能。
“说不出来吧！说不出来就对了！我远比衡澜更好！你专心做我的粉丝，可不许三心二意。”
语毕，一辆跑车停在她们身边。
孔萱儿坐上车，潇洒地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阮今雨目送她离开，在煲汤的间隙，孔萱儿问的那个问题一直回荡在阮今雨耳边。
喜欢姐姐什么？也许说不清楚，但阮今雨笃定，自己绝不是因为迷恋而被遮住了双眼。
从包里翻出珍藏的笔记本，轻抚上面姐姐的签名，瞬间回忆起了初见面的时候，算起来，那也不过是四个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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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千面演员》录制现场。
大咖云集，掌声雷动。
台上新秀演员的表演木讷且浮夸，呆滞地流下虚伪的眼泪，展示着无人关注的表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本期飞行导师衡澜的身上。
舞台前方，一袭利落黑裙的女子，慵懒地坐在导师席上，身形高挑，皮肤白皙，坐在暗处，却犹如一束追光打在她身上。
绸缎般地长卷发垂至腰上，动作间露出精致锁骨，犹如珍珠一般泛着盈盈光泽。
“姐姐好美。”阮今雨捧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看直播。
“是啊，刚才我远远地看了一眼，真人比屏幕上要美一百倍！”队友翟星艳羡地叹了口气。
作为十八线的女团SWEET，经纪人使劲浑身解数给她们弄来了在《千面演员》舞台上中场休息时的表演机会。
两个女孩子热烈欢呼，为了今天，没日没夜地排练，来了现场才知道，资方临时找了一组女团替她们的位置。
“如果顺利的话，现在站在舞台上的本该是我们。”翟星抱怨着，“我已经十七了，再不出头，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虽然这次没有上台，但近距离看到过衡澜女神，也不算空手而归。”
翟星看向阮今雨：“机会难得，等会儿你女神录制结束，你要不去找她要个签名？”
“这不好吧？”阮今雨弱弱地摇了摇头。
“传说女神有息影接手家族生意的打算，你这次不去，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翟星说，“除了这种场合，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女神。”
阮今雨一咬嘴唇，用力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录影结束，衡澜衣服也没换，在保镖的簇拥下，款款从电视台后门离开。
短短两三步的距离，无数闪光灯亮起，照得后门如同白昼，粉丝们举着灯牌，挥舞荧光棒，早早等在此处，扯着嗓子高喊衡澜的名字。
衡澜的面庞被灯光照得犹如易碎瓷器，叫人靠近她都不敢用力呼吸。
她微微朝粉丝颔首，激起一阵更热烈的呼喊。
保镖阻隔着疯狂的人群。
衡澜踏入一辆黑色奔驰车内，车窗缓缓升起。
“去呀！来不及了！”翟星早就拉着阮今雨混进粉丝队伍中，戴着口罩，不用顾忌表情管理，龇牙咧嘴挤到前面，一把将阮今雨推过去。
阮今雨被人群裹挟，动弹不得，上半身探过去，递出一本笔记本，压在衡澜面前的车窗上。
衡澜笑眼弯弯，温柔中带着微微清冷，摄人心魄。
阮今雨看得几乎呆住了，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车窗升起，又落下。
衡澜抬起修长纤细的手，将笔记本接了过去，白皙的手微微摩挲着页面。
她似乎对这本笔记本有很大的兴趣。
长长的睫毛阴影落在眼下，遮住了她微动的眸光。
提笔在笔记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微笑着将笔记本还给阮今雨。
阮今雨捧着笔记本，签名的位置贴着心口，隐隐还能闻到空气中衡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