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决定不去看他,低头看纸。她清了清嗓子,憋着笑缓缓开口:

  “叮铃铃,铃响了……”

  “噗哈哈哈哈哈。”江与骞实在没忍住,笑得隔壁都听得见。

  听听这开头像是检讨书吗!

  宋予要谢谢他幸亏没像那时候他在体育馆笑得那么放肆。

  “喂喂喂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江与骞你干什么!”班主任拍拍手,“其他人再跟着笑我让你上来编一段两千字的!”

  底下顿时安静不少。

  她扶了扶眼镜手指一动,示意宋予继续。

  宋予也不是会写检讨的料,从小在学校都是一个爱睡觉不惹事的好学生,检讨书压根没写过。

  她按照沈殊的建议把过程详细写了一遍,强调陈随拿球砸她的暴力行为,弱化自己揍他的过程,还说自己这个叫什么“温柔的抚摸”。

  中午目睹全程的同学在底下偷笑,瞎扯程度完全不亚于当年的并集枕头。

  宋予偶尔抬头还能看见吃奥利奥的江与骞,牙齿上依旧沾着不明黑色物体。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执着于只吃奥利奥一种饼干。宋予强忍笑意,磕磕绊绊艰难地读到最后。她语速慢到不行,她觉得自己普通话都能考个一甲回来。

  “以后我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那我就犯不一样的。

  她心里补上一句。

  班主任点点头,挥手叫她下去:“行吧,我们接着上课。”

  坐回位子上,宋予一把抢过江与骞的奥利奥,一口塞进去含糊不清地说:“我在上面还他妈以为你掉了颗牙……”

  江与骞“噗”地一声喷出小块饼干,刘文回头瞧了一眼,嫌弃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

  下课宋予摸出门禁卡,打算上楼去找沈殊。

  第二节是英语课,她怕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走上楼梯听见沈殊他们班闹哄哄的,一群男生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宋予正想走到窗边卡个视角,沈殊抱着作业从后门出来,看她鬼鬼祟祟的有些好奇。

  “你在……干什么?”沈殊问。

  “呃……我来还你门禁卡的。”宋予摸摸鼻尖,把卡交给她。

  她想想刚才自己的动作,怎么感觉自己实际上是来偷窥的。

  “这样啊,”沈殊抱着作业走下楼,回头说道,“你稍微等我一下,一会儿我把政治还给你。”

  这么一说宋予才想起来还有本书在她那儿,怪不得这两天包有点轻。

  她想着沈殊走了就能走到前门光明正大地看男生在玩什么了,无非就是一群男生把一个男生的鞋脱下来然后锁进后边柜子上的保险箱里。

  宋予有些后悔看了,里面的味道估计比甲醛还得劲儿。

  她转身看楼下把羽毛球打到树上蹦来蹦去够不着的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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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宋予还在楼上等着,沈殊不由得加快脚步,最后甚至在走廊上小跑起来。

  她不想让宋予等太久。

  宋予在楼梯转角平台上等她,沈殊弯腰手撑着膝盖喘气。

  女生看起来不常运动,似乎能软弱到一推就倒。

  “走吧,拿书去。”宋予仰仰下巴,率先走上楼。

  沈殊进教室,把书递给她:“我上面记了点笔记,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画个小鸡啄米我都不介意,”宋予朝她挥挥手,“走了啊。”

  她刚下一格台阶又想到什么,回头发现沈殊还看着她。宋予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还是沈殊有点脸红。

  “怎么了?”她问。

  宋予指指背后那幢楼:“他没骚扰你了吧?”

  “没了,”沈殊摇摇头,“谢谢你们哦。”

  “没事没事……对了,”宋予才想起昨晚郑丞说的话,她问,“昨天郑丞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是啊,还是……头一回碰到那么直白的。”

  沈殊有些窘迫,感情这种东西是她最不擅长的。

  “哦——”

  宋予拖着长音,看着沈殊紧张到衣角都被她揉皱的样子,突然没勇气再问下去了。

  你说的那个不到一八零的老哥是谁?

  坐在她身后的男生低头写作业,没准他假装在写实际上竖着耳朵窃听风云。

  要是问了,沈殊估计还能在《社死大赏》里再添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