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便衣警探的汽车飞驰过公园,经过了罗敏家和姚公馆。为了防止陈茜文不慎透露风声,警方联合通信公司监控了她的通信设备。直到将陈政文家团团包围,警车才鸣起尖利的警笛声,住户们循声而来,全部都被拦在了警戒线外面。

  陈政文家里门窗紧闭,窗帘全部都放下来了,没有人能看见里面的情况。杜挽星阴沉着脸,站在人群的最前端,手里拿着扩音器,万俟夏朗和马涛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边,黄易安躲在她的身后。

  “政文,”陈茜文尝试穿越警戒线,却被警员拦下,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政文。”

  “茜茜,不要妨碍警察办事。”陈茜文的丈夫刚刚回到家,就看到警察包围陈政文家的这一幕,连忙追出来,痛心地劝慰道,“想想我们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政文是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他不是杀人凶手。”陈茜文抓住丈夫的双臂,说,“你去告诉警察,他们一定弄错了,政文不是凶手。他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茜茜,警察有警察的办事流程。我们不要妨碍他们。”丈夫试图劝离陈茜文,说,“你要是真心要帮助政文,你就冷静下来,先听我说。”丈夫深吸一口气,“我们立刻帮政文找个厉害的刑事律师,政文被抓后,肯定需要律师的帮助。我们要想专业人士,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没错,找律师,立刻回去找律师。”陈茜文同意了丈夫的说法,她不由自主地啮咬指甲,憔悴的脸上洋溢着激动之色。

  “弟兄已经包围这幢房子了,”万俟夏朗的声音低沉而嘶哑,“绝不给陈政文任何逃跑的机会。有些人躲藏在隐蔽处,以防他趁乱逃脱。”

  杜挽星打开扩音器,一阵刺耳的官方播报之后,指示灯由红变绿,代表着扩音器可正常使用。

  “陈政文先生,我是敬州市警察局第五行动组的总督察杜挽星,我们之前见过面。”杜挽星语气平静,说,“我们知道你就在屋子里面,能不能请你出来聊一聊?”

  没有回应,周围一片寂静。杜挽星再次把扩音器举到嘴边,想再次喊话,却被黄易安阻拦。

  “再等等。”

  “为什么?”

  话没说完,陈政文的声音就通过屋子里的音响传了出来。

  “你们要聊什么?派个代表进来,我们慢慢聊。”陈政文说,“你们别想硬闯进来,我早就修改过屋子里煤气管道的路线,要是有人硬闯,我保证会让方圆一公里以内的居民陪葬。”

  陈政文并非虚张声势,黄易安先前就察觉到了陈政文修改管道路线的行为,所以才和杜挽星制定谈判计划,而不是硬闯进屋。

  “好,陈先生,你先冷静一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杜挽星说,“我代表警方进去跟你谈判。”

  “不行,太危险了。”黄易安抓住杜挽星的手臂,说,“你不能进去。”

  “不管谁进去,都是危险重重。我不仅是五组总督察,更是专案组组长,我必须进去谈判。”

  “他是个疯子,”万俟夏朗也不同意进屋谈判,说,“我们宁愿强攻,也不能任他摆布。”

  “燃气公司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黄易安问罗晨曦,后者负责与燃气公司商议管道营救方案。

  “燃气公司已经暂停了对这片地区的供气,”罗晨曦说,“不过,管道内还存留着大量燃气,必须等排干净以后,特警才能安全地采取强攻。”

  “排空残留燃气需要多久时间?”

  “保守估计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杜挽星说,“也就是说,只需要再拖延他两个小时,对不对?”

  “不行,”黄易安紧紧抓住杜挽星的手臂,“我不同意你进去冒险。你是警察,你不是神仙。”

  “你们商量什么呢?”陈政文有些不耐烦了,再次用音响和警察对话,“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样?我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内选出一名代表进来,不然的话,我立刻点燃管道,跟你们同归于尽。”

  “陈政文想逃跑,他还想绝处求生。”黄易安说,“谁进去,谁就是人质,安全根本无法保证。万俟,不能冒险。”她转而向万俟夏朗寻求帮助。

  万俟夏朗也有和黄易安一样的顾虑,刚要劝杜挽星打消进去谈判的念头。话还没有说出口,屋子里再次传来陈政文用麦克风说话的声音。

  “黄易安,”陈政文说,“让那个叫黄易安的警局顾问进来。”

  “不行,”局势两极反转,杜挽星抓住黄易安的手腕,说,“你不能去。”

  “没错,你不能进去。”万俟夏朗也断然拒绝。

  杜挽星使用扩音器向陈政文喊话,说:“陈先生,黄顾问不是警方的人,警察绝对不能让平民百姓冒险,黄易安不能进去。”

  “黄易安,你不想进来和我好好聊聊吗?”陈政文说,“你不想知道,十年前,黄一秋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易安,你不能进去。”杜挽星恨不能立刻抱住黄易安,忍着冲动,说,“他就是故意刺激你,你不能中他的计,你要冷静一点,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易安,相信我。”万俟夏朗说,“我们绝对不会让他逃走。”

  “杜总、万俟,我必须进去。”黄易安冷然说,“我一定要跟他做个了断。万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件事情对我有多么重要。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黄易安看着万俟夏朗,目光却一直不敢对上杜挽星。

  “黄易安,”杜挽星垂下眼帘,双拳紧紧地握住,说,“你不能单独进去。我陪你一起去。”

  “你是指挥官,你进去了,整个专案行动组就群龙无首了。”黄易安说,“这支队伍不能没有你。”

  “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杜挽星举起扩音器,说,“陈先生,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也必须满足我的要求,不然,黄顾问立刻就会被警察带离这里。”

  “什么要求?”

  “我要陪她一起进去。”

  “没问题。”陈政文说,“你们一起进来吧!”

  杜挽星将扩音器交到万俟夏朗手里,说:“万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杜总,你们都别进去了吧?”万俟夏朗说,“我们可以疏散附近民众,就算陈政文引爆燃气管道,也能保证无辜群众的生命安全。你和黄顾问要是进去了,反倒增加了救援难度,就怕得不偿失。”

  “谁都没有办法预测管道引爆后的危害有多大,”杜挽星说,“我们不能冒险任由他引爆管道,必须尽力将损失降到最小。我们是警察,更是党员,贪生怕死就配不上胸前的徽章。”

  “杜总,注意安全。”万俟夏朗满怀敬意地接过扩音器,说,“拜托你,保护好易安。”

  “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护她周全。”

  “我战力五渣,但我是脑力强者。”黄易安还有心情开玩笑,说,“谁保护谁,还说不准呢!”

  “陈先生,”扩音器使用者换成万俟夏朗,“开门吧!”

  “不许带武器,不许穿防弹衣,不许使用通信设备。”陈政文说,“撸起衣袖,卷起裤腿,举起双手在门口先蹦跳十五次。不准耍花样。”

  黄易安和杜挽星按照陈政文的要求,做完了所有动作。陈政文打开门,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改装成的实弹枪,威力难以预测,这让杜挽星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吧!我还有一把枪。”陈政文得意洋洋地用枪口指着黄易安,说,“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已经逃不了了。”

  “为什么?我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

  “不是可怕,而是熟悉。”陈政文咧嘴一笑,说,“我们有相同的气息,我能感应到你的阴暗面,你迟早也会察觉我的阴暗面,就像我和方品尧能够互相感应到彼此的阴暗面一样。”

  “方品尧为什么要认罪保你?”杜挽星问,“你们是不是合伙杀人?”

  “连环杀手都是孤狼居多,你是警察,没有学过犯罪心理学吗?”陈政文不屑地说,“要不是黄易安,你们一辈子都别想抓到我。”

  “你承认你就是柚花杀手吗?”

  “你们不就是来抓柚花杀手的吗?”陈政文反问。

  “你不是真正的柚花杀手,”黄易安说,“你在保护真正的柚花杀手。”

  “你是不是疯了?”陈政文怔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说,“我怎么可能不是柚花杀手?我不是柚花杀手的话,我怎么会知道你姐姐黄一秋的事情?”

  “因为柚花杀手亲口告诉过你,”黄易安说,“我们已经派人去抓真正的柚花杀手了,你不用再继续替她打掩护了。”

  “我要杀了你。”

  陈政文红了眼眶,他飞身扑向黄易安,却被杜挽星一脚飞踢到面门,踹晕了过去。

  黄易安捡起地上的玩具□□,卸下里面的塑料子弹,不以为然地扬起嘴角,轻声说:“虚张声势,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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