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竹带着云松山的几名学子一同前往了归元宗, 那归元宗所处之地乃是在一处荒漠之中,四周少有生灵。

  飞舟在荒漠之中飞行了大约三天才到了归元宗的边缘,整个归元宗所在之地一片阴暗, 就连日光都被遮蔽了。

  “这是为何?”景夜能看到, 所以转头便询问旁边的宫渺。

  此时的宫渺穿着云松书院弟子的衣服,一双眼眸也变成了寻常的墨色, 容貌同样变幻过了。

  但站在那里依旧身姿挺拔, 站在人群之中也是一眼就被发现的存在。

  “异界之人的修行之法与我们不同, 他们的修行依赖的是死气,死气与阴气有些相似, 但也不全然一样,死气是能让其他生灵慢慢死亡的, 而生灵死亡之后也会产生死气,对于异界之人或许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能淬炼她们的身体,但对我们而言那是催命的东西,短时间来说能帮人提升实力但也只是将活人体内变成死气供养器皿。”

  “上界许多的将士就是这样死去的。”宫渺说着抬眸看向那一片被死气笼罩的地方:“这必然是颜伶的手笔。”

  闻言景夜和闻竹都面露凝重:“若是任其散发岂非后患无穷。”

  “是, 但如今颜伶一人也成不了气候, 你们还能牵制, 杜绝是无法杜绝的, 杀不死颜伶便不可能杜绝。”宫渺给她们说道。

  景夜思索了一会再次问道:“那些湮体内的红色珠子之中的也是死气?”

  “有些是有些不是,不用担心柳卿白, 下界的湮是异界之神来本世界之后利用阴气所大量制作的, 他们认为下界之人实力低下只用那些低级的试验品就足以消灭, 真正地来自他们本世界的湮, 都在上界。”宫渺猜到景夜担心什么:“柳卿白不至于分不清死气和阴气。”

  听她这样说了, 景夜才稍微松了口气。

  闻竹站在景夜的旁边, 在景夜问完之后问了一句:“你很担心你这个弟子?这不常见。”

  她认识景夜近千年,可是少有见到景夜担忧什么人。

  景夜转身拨弄了一下闻竹的琴弦,成功地让闻竹对沉下脸,抬手间一道青色的力量对着景夜而去。

  微微侧身景夜躲了过去,连忙出声道:“好好好,不碰你的宝贝琴。”

  “小白这人呢,看起来有些像当初的我,而且很有天赋,这么多年难得有个挂名弟子,担心一下也不奇怪吧。”景夜说完,闻竹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宫渺看着闻竹离开,然后有些好奇地问景夜:“她的琴很贵重?”

  刚刚闻竹确实是动怒了,宫渺能感觉到,她的记忆中闻竹一直是个比较沉默万事也不太关心的人,自然也从未见过闻竹动怒的样子。

  景夜双手扶着飞舟的扶手,看着下面的荒漠和远处被一片阴云笼罩的归元宗:“那是她道侣的琴,千年前她的道侣为了救她死了,闻竹的眼睛也是那时候毁掉的,从那以后这把琴就从不离身。”

  “世间情爱宫渺上君是理解不了的,最普通最寻常,也是寻常人最难放下和忘却的。”景夜对宫渺笑了笑道。

  宫渺对上她的笑容,难得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也有?”

  景夜嗤笑了声;“你这一生忙着和异界的人战斗,为了守护你的家园,我也是,鲛人一族曾经是这片大陆上最卑贱的存在,人族,魔族都可以肆意虐杀,囚禁,将我们的鳞片磨成粉制药,将我们当成辅助修行的工具,我从生来的职责便也是为了守护我的族人。”

  “我对这片大陆没多少感情,就算是人族魔族全都毁灭了也与我无关,我甚至会高兴,我没有你们这些上君和灵界之人悲天悯人守护苍生的胸怀,但异族入侵,我鲛人一族也难以独善其身,小白说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我也是。”景夜目光投向那一片荒漠,声音很轻。

  宫渺走到她身边:“世人皆是如此,我也并无差别,全然没有私欲没有谁做得到,但我母君与我说过,有私欲不可怕,但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他人才是可怕的。”

  “我们都是为了守护自己在乎的人罢了。”

  景夜还以为宫渺会和自己讲一些大道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再次将目光投向宫渺,宫渺也转头对上她的目光。

  见景夜一直含着笑意地看着自己,宫渺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不自在:“怎么了?”

  “没什么,你比我想象得有趣。”

  “到这里了你还要进去吗?颜伶真不会发现你的气息?”景夜担心地问道。

  宫渺摇了摇头,抬手将覆盖在身上的战甲显露出来了一点点:“这是上界根据异界之人的特点研究出来的能让他们无法察觉到我们气息的战甲,一般是做侦查的士兵会用到的,这次下界,我特意拿了一件,颜伶察觉不到的。”

  景夜看着那银白色的战甲,感觉还挺神奇:“你在上界应该地位也不算低吧,怎么这种任务还要你下界来处理?”

  宫渺神色严肃地说道:“因为很重要,下界生灵决不能再经历一次上次的灭族之灾,守护下界也是我们的职责。”

  景夜忽然觉得宫渺终归还是一根筋,但一根筋得有些可爱。

  次日一行人到达了归元宗,本以为颜伶不会亲自接待他们,没想到她居然明目张胆地献身了。

  达到归元宗的时候,所有修士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适,是一种本能的不喜。

  而且在归元宗他们还看到了不少的湮,都是用来守门的存在。

  这些宫渺倒是习以为常了,其他人虽然心中惊讶,但毕竟也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并没有太多地表露出什么。

  归元宗接待他们的人倒是都挺周到的,就是一个个的看起来都和那些湮有些相似了。

  云松山的众人将这些看在眼中,但都没有开口直接说什么。

  一行人被请到了会客厅,颜伶亲自接待了她们。

  闻竹依旧蒙着眼,面色冷淡。

  颜伶落座之后,闻竹便直奔主题了:“敢问这位可是归元宗的宗主?”

  “正是,不知云松山的诸位来此是为何而来?”颜伶目光落在闻竹脸上,她指尖还把玩着一条红色的小蛇,那蛇的脑袋却是三角形的,看起来一点也不讨喜。

  “云松书院与各大宗门均有合作,归元宗这两年在邪道声名鹊起,书院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故而前来拜访。”闻竹说得直白。

  “我知道你们,前魔尊在位之时,听闻你们云松书院便是协助前魔尊调理各宗门关系的所在。”

  “书院不属于任何宗门,也不属于任何人,书院只是维护邪道,培养年轻人的所在。”闻竹不卑不亢地说道。

  “还以为邪道与灵界之人不同,原来也是一样的道貌岸然。”颜伶不屑地说道。

  闻竹坐在座位上,宫渺站在她的身后,景夜和闻竹一同坐在宾客席,漫不经心地端着一杯茶:“那宗主以为,怎样才不算道貌岸然呢?”

  颜伶还记得景夜,她笑着对景夜道:“景夜教习的容貌举世无双,不知可有道侣?”

  景夜见过无数觊觎她美貌的人,但如颜伶这样明目张胆如此嚣张的还是少见。

  她放下茶杯轻轻地叹了口气:“本尊可不太需要这种东西。”

  “那你看我如何?”颜伶忽然出现在了景夜面前,景夜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灵力波动,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空间波动,但她对危险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抓住了颜伶的手腕,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人甩开。

  “实不相瞒,本尊觉得不怎么样。”景夜笑吟吟地回答,但眼神却极其冷漠。

  “道貌岸然是怎样我不知晓,但至少应该不是如景夜教习这般,前不久还帮着宫渺对我喊打喊杀,今日又要来与我交好。”

  景夜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条鞭子,她懒洋洋地把玩着长鞭:“宗主当日要杀我唯一的弟子,本尊难不成看着不成?”

  “那日为私,今日为公,宗主不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吧?”景夜问道。

  “那就可惜了,你要保的人本尊一定要杀呢?”颜伶冷声问道。

  景夜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我认识宫渺,就应该知道,你们的事,我们不会一无所知,还这样的嚣张是不是不太合适?”

  实在是颜伶不仅让她们进归元宗,还亲自接待她们的举动让景夜很是费解。

  颜伶却是轻笑了声:“你们既然来了,那也代表我们之间还有谈的余地不是吗?”

  “既然来都来了,不妨一起吃个饭?”颜伶笑着看向景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趣。

  闻竹在她说完之后,轻轻点头:“也好。”

  颜伶名人准备膳食,然后一行人换了个地方,宫渺给景夜神识传言:“她对你的态度很奇怪。”

  景夜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揶揄道:“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宫渺疑惑反问:“我为何会看不出?”

  景夜轻笑了声:“没什么。”

  留下宫渺这下是真不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宫渺:我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