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静是一名专业的医生,虽然很烦梁宁的事情,但她还是等忙完了上午的工作才给梁珺打了电话。
不过她的速度还是慢了,梁宁不间断的电话轰炸终究让他联系到了梁珺。
“你打算怎么处理?”李静静问,“要么你去云南玩一趟吧,不要再……”
“我妈死了,”梁珺说,“三个月前就埋了,可今天才告诉我。”
李静静心脏猛地一跳:“要不要我请假来陪你?”
“不用,我不怎么难过,”梁珺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你安心上班,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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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电话里听不出什么,但李静静还是准点下班了。
她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停车、上楼,开门前,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进去。
梁珺正在切菜,听到动静叫了李静静的名字,李静静答应了一句,快步走到厨房门口。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今天没啥人,就回来早一点,”李静静看了眼砧板上的菜和灶台上的高压锅,问她,“晚上吃什么?”
“你前几天不是想吃羊肉吗?今天我看羊肉新鲜,买了些做羊肉火锅。”
李静静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心里美滋滋的,刚打算去卫生间洗手,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没做。
她观察着梁珺的脸色,见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梁珺瞧她站那儿不动,提醒道:“你去把锅和碗筷摆一下,一会儿要吃饭了。”
李静静颔颔首,先窜进洗手间洗了手,接着把电煮锅和碗筷放到了桌上,刚放上去,梁珺便把调好味的汤底端了上来。
此时已经是春天,但温度还没有回暖。寒冷的天气,没什么比吃上一锅热腾腾羊肉锅更美的事了。
李静静原本担心梁珺心情不好,没敢放开吃,可羊肉实在太香了,她矜持了两分钟实在抵抗不住诱惑,直接撸起袖子开啃。
梁珺见李静静这么爱吃,问她明天要不要带一点到医院,李静静思索了几秒,拒绝了。
“那明天拿高压锅里剩下的肉汤下个面吧。”
梁珺说着将桌上的残羹剩菜收拾到一个碗里,正要起身倒掉,就被李静静拽住了衣袖。
“珺珺,你……”
“没事,”梁珺用手背蹭掉她脸上的油渍,“我有你就够了。”
李静静嘴一瘪,抱住了她的腰:“珺珺,可我觉得你好难过。”
“我不难过,”梁珺的脸上透着点疑惑,“我就是没搞懂,明明对她不剩多少感情了,为什么在知道她走了的时候,心还是会空落落的,就好像确定了期盼多年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得到了。”
听到她的话,李静静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将脸贴在梁珺的肚子上,用哭腔不停叫着梁珺的名字。
红着眼的梁珺抿着嘴,硬是没留下一滴泪。
她不肯哭,李静静就扯着嗓子替她哭。
替她哭从小到大不曾得到的亲情、替她哭一辈子得不到的道歉、替她哭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
哭到最后李静静嗓子都哑了,梁珺担心她明天没办法接诊,给她泡了一大杯胖大海。
李静静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抽噎,梁珺瞧她还没缓过来,坐过去搂住她的肩。
过了大概十分钟,哭得差不多的李静静问道:“既然你妈都走了,梁宁还找你做什么?”
梁珺:“可能是想和我修复亲情吧。”
“修复亲情?”李静静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妈死的时候都不通知你,现在都葬了三个多月才想起来,这是修复亲情的态度吗?”
梁珺拍拍她的背以做安抚:“我就是猜测,具体的情况要等一等了。”
“他约你了?”
“嗯,他小儿子周岁,发了个电子请柬让我去一家人吃饭。”
一家人酒店是本地人办家宴的首选品牌,菜价便宜大碗,味道也挺不错,梁宁选在这里办酒很正常,但请梁珺去就不正常了。
“为了几百块还要承担你砸场子的危险,”李静静幽幽道,“他好像很缺钱啊。”
梁珺:“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奇奇怪怪的?我是那种暴躁的人吗?”
李静静斜眼瞄她,梁珺乐了:“好吧,我是动过在他婚礼上送花圈的念头,但不是没实行嘛。”
李静静哼一声:“你决定去了?”
“不去,但我发了两百红包意思一下。”
“他收了?”
“秒收。”
李静静闻言一脸鄙夷:“他可真不要脸。”
梁珺被她的表情逗笑,笑完了道:“他听说我不来吃酒,约我过些天去他家。”
李静静眉头紧锁:“你不许去!他肯定没安好心!”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把他约到干妈的房子里。”
李静静听后想陪梁珺一起去见梁宁,但考虑到她不会同意,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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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宁是小儿子周岁宴结束后的一周联系的梁珺,彼时梁珺已经经过兰姨的允许,因此直接把梁宁约了过来。
第二天,梁宁带着一个律师如约而至。
自打梁宁联系自己,梁珺便知道他一定有事,现下律师介绍完身份,她也不假客套了,索性问他们是不是为了遗产而来的。
“是这样的梁女士,由于两位的母亲孙俊女士没有留下遗嘱,因此梁先生才委托我来协商两位的遗产分配问题。”
梁珺愣了一下,拿出手机:“既然这样,那我也找个律师吧。”
梁宁拦住她:“没必要,妈她生病没留下多少钱,你也没尽到赡养义务,麻烦何律师一个人就行了,何必找那么多人。”
梁珺看向律师:“孙俊留下多少遗产?”
律师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孙俊女士没有负债,她名下在南京江宁有一处六十平方的房产,本地有一处九十平方的房产,银行存款有十万八千一百五十七元。”
梁珺点头:“这样吧,房子我可以不要,但给我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同意马上转账,不同意我们就打官司。”
梁宁霎时暴起:“你都没有赡养过妈,凭什么拿这么多钱?”
“凭我赡养了我们的父亲,凭你们拿我的存款付了首付,”梁珺冷静地道,“十几年前房价三四千一平方,但现在已经过万了,我觉得我要的这些钱根本不算多。”
律师看了眼梁宁,示意他不要急,继而问梁珺:“那请问梁女士,你有相关的证明吗?”
“首付的钱当初是被他们母子骗走的,我这里只有我爸住院的收费单据、银行卡的支付记录以及墓地的收费单据。”
律师点头:“好的,能拿给我看看吗?”
“嗯,我去找给你。”
梁珺讲完起身去了卧室,十分钟左右,她拿着一沓条子走了出来。
律师接过看了看,随即道:“这好像是你的名字。”
“对,我把我之前治疗双相情感障碍的收费单据和这些放一起了。”
律师抬头望了她一眼,接着仔细研究起每一张收据,研究完,他带着梁宁出去了一趟,四十分钟后才回来。
进门的梁宁一脸不服气,他想即刻走人,但律师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接这个案子时梁宁并没有告知梁珺有精神病史,又出过房子首付、赡养过父亲等事,现在他们很被动,如果不想出更多的钱,只能稳住梁珺。
“梁女士,你看金额方面能不能再少一点?梁先生的妻儿身体都不太好,现在家中的壮劳力只有他一个,十八万的数字太超出他的预期了。”
“那卖一套房子就是了,”梁珺道,“无论卖南京还是这里的房子,应该都不止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吧?”
见她这个态度,律师明白今天恐怕没那么快结束,他对梁宁抬了一下头,二人又出去协商了。
几分钟后,律师一个人走了进来。
“梁女士,梁宁先生愿意出十二万元,你看……”
“不行,十八万八千八百八,一分不能少。”
律师无奈了:“好,麻烦你再等一下。”
就这么来回折腾了五次,梁珺就是不肯松口。
梁宁的火气越来越大,在第六次协商失败后,直接冲了进来。
“梁珺!你他妈有完没完!?我告诉你,最多十五万,你他妈爱要不要!”
律师被这俩姐弟搞得头疼不已,他按住梁宁,小声对他说:“冷静!”
“我他妈怎么冷静!?”梁宁吼道,“早知道这贱人这么难缠,我他妈就不该告诉她遗产的事!”
“你告诉我遗产的事不是你好心,是因为你害怕我事后知道了,会出更多的钱,”梁珺面上看不出喜怒,“你不愿意出这个钱就别出了,我们法院见吧。”
言罢她打开门,将二人请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梁珺将家里的收拾了一下,收拾完正要回去,门铃响了。
门口站着梁宁和律师,梁宁的脸色很难看,他问:“十八万行不行?”
“不行。”
“你不做生意为什么非要那么多八?”
“我迷信。”
梁宁:“……”
上完夜班李静静第二天回来觉得家里怪怪的,四处逛了逛,发现沙发换了。
之前的沙发被芒果、狗蛋抓得不成样子,李静静早就想换了,可梁珺觉得不妨碍日常生活,一直不同意,岂料自己默不作声地买了。
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梁珺听到动静赶忙跑了过来,李静静正要问她什么时候买的沙发,就被梁珺趴了衣服。
“欸欸欸?珺珺,你等下,还没到晚上呢,这不太好吧?”
梁珺没理她,把李静静的外套和毛衣脱掉后,让她试沙发上的衣服。
李静静瞧着衣服的颜色,有点嫌弃:“老婆,你这眼光也太异于常人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李静静还是听话地穿上了。
梁珺围着她转了一圈,随后在李静静开口询问前,掏出口袋里的小刀,往她肚子上捅去。
李静静没来得及闪避,被刀尖捅了个正着,感觉到疼的她有点慌了,立马掀开衣服,发现肚子上除了红了一小块,什么伤口也没有,衣服也没破。
“卧槽,”李静静惊呼,“这是防刺服?”
“对,我去年年底定做了四套防刺套装和十条防刺围脖,昨天下午刚到,”梁珺收回刀,对她道,“记住我今天捅你的感觉,以后不管在哪里,都要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李静静的眼睛已经变成爱心了,她捧住梁珺的脑袋,一连亲了她七八下。
“老婆,谢谢,我爱你。”
梁珺亲了她一口:“不客气,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自此以后,梁珺和梁宁再没有一点关系了。
梁珺的确是亏了,如果去法院,她大概率能拿不少,但她不想再和这家人打交道了,拿回自己那份就算了。
再有几章就正式完结啦,后续我会写一章艾米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