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映雪顿了顿, 转过身，注视她一点一点解开束胸。
校服已经被她扔到地上。
眼神充满了克制隐忍以及不屈，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欲|望。
像火一样烧起来，烧掉她身上那份对女儿身的羞耻, 对生理性别的否定。
厉映雪想到她故意打扮成中性, 有意无意让人以为她是个男的，死活不肯让人给她身上擦药酒, 她就隐约猜到她可能有性别认知障碍。
只是不知道这是后天形成的, 还是先天就有这种心理。
但无论如何，她只接受这个人用最真实的性别和心理来碰自己。
不一会儿, 束胸的绑带便掉落地上。
江百代站在她面前, 身形瘦削, 但还算好看，毕竟17岁的高中生, 胶原蛋白正是饱/满的时候。
“可以了吗？”江百代死死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尤昭昭生吞活剥。
她一定要得到她。
厉映雪神情平静，“当然。”
江百代嘴角掠过欣喜，上前抱住厉映雪，又开始啃她的脖子。
但是就在她想要进行下一步时, 厉映雪却拦住了她的手，“我说让你碰，可没让你上我。”
江百代猛然放开她, 一副上当受骗的模样：“你什么意思？”
厉映雪：“字面意思。”
江百代深深盯着她：“你玩我。”
厉映雪上前主动拥进她怀里，将头枕在她锁骨上, 用超乎常人的冷静口吻说：“我没玩你, 我不碰未成年。”
江百代愤怒她竟然这样狡辩，但又不舍得推开她, 最后只能一个人站在原地生闷气。
“可是……我下周就成年了。”
厉映雪：“那就下周再说。”
江百代：“……”
江百代不甘心，要她给个保证：“下周就可以做了吗？”
“嗯。”厉映雪话锋一转，“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百代：“什么条件？”
“不准再做霸凌收保护费这些事。”厉映雪抬眸看她，“当然，如果你只是想和我玩玩，那就当我没说，以后也别见面了。”
厉映雪推开她，往床边走，坐在上面，双手撑着边缘。
江百代听到最后一句，握紧拳头，细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猛然发现她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是不是不只想和自己玩玩？
她们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可能？
江百代看到她坐到床边，没有第一时间走，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暗示？
但她又怕了她，怕她又设置语言陷阱狡辩。
“尤昭昭，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当我女朋友？”
“看你表现。”
江百代深吸口气：“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做霸凌收保护费的事。”
厉映雪用眼神示意她：“去洗澡吧。”
江百代目光又在她身上徘徊，猜测她今晚想做什么，经过这么一份对话，她也猜不到她今晚要做什么。
但至少是两人单独相处的，这一点就能够她乖乖听尤昭昭的话。
捡起校服，嗯了一声。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安安静静。
江百代心思难耐，即便她现在说不能做，但总可以抱抱她吧。
总不能今天一点甜头都没给到自己，就让她消了火，妥协了那么多条件。
于是江百代硬气了起来，伸手搂过尤昭昭的脖子，将她抱在怀里。
还好尤昭昭没有抵触，这更说明她是愿意的。
江百代嘴角隐隐勾起，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一句：“……我喜欢抱着人睡觉。”
厉映雪将手搭在她胸口上，江百代没有再穿那个束胸了，也就任由她抱着自己睡觉。
“能不能和我说说，为什么要裹着那个东西？”
江百代身形一僵，沉默几秒后，倒是主动放开了厉映雪，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没什么，只是喜欢而已。”
“那为什么那天不肯让我给你上药？”
江百代不吭声，明显自相矛盾，回答不出来。
厉映雪察觉她心里有事，很可能是一个“伤疤”，才导致她对生理性别那么抵触。
从后面抱紧江百代，感受她后背下的纤薄和倔强，厉映雪原本冷淡的眼眸不由得柔和下来。
“我喜欢真实的人。”
“你又觉得我不真实了是吗？”江百代闷声闷气问。
“没有。”厉映雪并不想窥探她人隐私，更不想让她自揭伤疤，“至少你今天已经做到真实了，敢于直面你的身体。”
江百代这才好受一点，但她依旧不想说出那件事。
那件因为她爸酗酒想羞辱自己却被她反过来打断腿的事。
虽然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那天实在恶心到她了，不然也不至于恼火到直接打断对方的腿。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自己野惯了，比别人都有劲，她的后果会是什么，是被欺凌压榨的结局。
所以她厌恶弱者，更厌恶社会下因为一个生理性别就变成弱势群体的自己。
“睡觉吧。”厉映雪想放开她。
但是江百代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松开，“不准松手。”
厉映雪：“……”
厉映雪应了她的要求，没有松手。
第二天。
厉映雪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搂着，她转头看向一旁，发现江百代早醒了，一直看着自己，看到自己醒来，眼里荡漾笑意和喜欢，又在下一秒极力掩藏，似乎不是很想让自己看到。
厉映雪看向天花板：“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江百代：“你好看。”
厉映雪：“然后呢？”
江百代：“你也好香。”
厉映雪：“……”
厉映雪：“起来吧，我们出去逛街。”
月考结束后，就是周六了。
江百代：“逛街？”
厉映雪：“嗯。”
江百代马上就起来了。
两人退房出去，厉映雪想带她去商场逛逛，买一些衣服。
束胸没了，那意味着她需要买文胸。
江百代站在内|衣店前冷着脸，转头就走，厉映雪不得已回头拉住她。
“你这让我在阿冉大壮面前怎么自处？”江百代压着嗓音问。
厉映雪：“他们知道你是女的，穿了又怎样，他们跟着你不是因为你像个男的。”
江百代抿唇不语。
厉映雪主动松开她的手：“昨晚都是骗我的是吧？”
“我知道了。”她敛眸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不出厉映雪所料，江百代就上前拉住自己。
江百代看到她的视线扫过来，犹豫再三，最后咬牙认了，“我穿。”
“嗯，逛完街去我家做作业吧。”厉映雪从容不迫给她一点甜头。
江百代正要烦躁为什么周末还要做作业，但听到是去她家做作业，她又觉得还可以，挺不错。
完全忘了刚刚被要挟穿文胸的委屈。
“行。”
一个多小时后，从商场出来。
两人坐车回去，厉映雪将新衣服和文胸都洗了，放进烘干机里烘干，这个过程一般都要几个小时。
厉映雪不再管它，回到卧室准备写作业。
她倒没有写作业的兴趣，之所以把江百代叫回来，是为了减少她和那些人的接触。毕竟周末了，她们这些人都会聚在一起，这搞一下破坏，那一会欺凌他人，寻求快乐。
在这种氛围影响下，江百代很难抽离出来，改邪归正。
推门进去，看到江百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厉映雪走过去，“在和谁聊天？”
江百代听到她的声音，慌忙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
厉映雪就静静看了她几秒。
江百代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从挎包里拿出作业本，“我们写作业吧。”
厉映雪仍旧看她，江百代默默从口袋摸出手机，点开了聊天记录，再把手机给她看：“你看吧。”
厉映雪没有接过，“我不看。”
江百代以为她真不看，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拿出笔袋，等她都拿出笔来了，发现眼前的尤昭昭周遭的气压有点低。
“你不是说不看吗？”江百代艰难抬起眼直视她，“为什么给我脸色看？”
厉映雪：“你知道怎么做人女朋友吗？”
江百代一听这个，就认真了起来：“我不是给你看了吗？是你自己不要看的。”
厉映雪：“我的错？”
江百代不吭声了。
厉映雪：“我想要的情侣关系是互相尊重，互不隐瞒，互相体谅。我不看你手机，是因为我尊重你的隐私，我问你在和谁聊天，我想如果不是见不得人的聊天，我认为你大可以大大方方和我讲一下，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涉及到公司机密这些，你大可以说一声工作上的事，不方便和我说，我自会体谅你理解你，当然你现在还是高中生，没有工作，我说的是以后。”
江百代沉默，认真听讲，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听到最后一句，她开始后悔。
尤昭昭已经想到未来了，而她还在原地踏步，那么幼稚。
“反观你呢，你的做法是什么？是下意识收起手机，对我隐瞒，我不喜欢你这个态度，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真诚，如果是为了一周后得到我而做了一整套戏，也行，我会在第二天选择分手。”
厉映雪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看着对面和伏嫚一模一样的脸，虽然稚嫩了些，但并不妨碍她是伏嫚的恶和欲，如果是那个女人，从不会对自己隐瞒，甚至还会主动和自己说做了什么，挣了多少钱，捆了几麻袋珠宝回来。
是因为江百代年纪太小么？
还是因为她在这边染上了社会俗气。
江百代听到她说不喜欢和分手，面色冷凝，深深看着厉映雪，片刻后垂眸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这一刻倒有点像可怜的小狗。
厉映雪不能保证她这是嘴上认错，还是打心理认错，不过她愿意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凡事都要慢慢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江百代点头，“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江百代看到她不生气了，主动说：“刚刚是阿冉和大壮约我出去，我回绝了。”
厉映雪：“所以那么正常的事为什么隐瞒我？”
江百代：“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不喜欢我和阿冉她们联系。”
因为她昨晚在酒店说了，不希望自己再做那些霸凌收保护费的事。
而阿冉大壮又是自己的跟班……
厉映雪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只是个误会，并不是骨子里就是那种劣根性。
“我是那样的人吗？是非不分？要你和身边的人断绝联系？”
江百代摇头：“不是。”
厉映雪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和笔袋，“做作业吧。”
江百代点头，翻了一下让人抄了十几页的课时作业练习册，又觉得应该和尤昭昭做同样的习题才有意义。
于是问：“你从哪一页做起？”
厉映雪：“15。”
江百代熟练翻过去，发现上面已经被大壮抄好了答案，心里暗喜。
“昭昭，我写完了。”
厉映雪瞥了眼，“……”
她将自己的练习册和江百代的调换过来，“你做我的。”
江百代的笑容僵在脸上，“……行吧。”
为了不让尤昭昭低看，江百代决定亲自会一会这些习题，高低做完它。
就在她接过的时候，练习册不小心掉在地上，江百代捡起，却在翻看第一页的时候，被上面划掉的名字吸引视线。
划掉的三个字和尤昭昭三个字还是同一种字迹。
江百代将黑线底下压着的字念出来，“厉、映、雪？”
厉映雪握紧笔，猛然抬头。
江百代看到她这个反应，不解问：“这是谁的名字？你认识吗？”
这本练习册是最近才被老师推广引荐到她们六楼这四个班一起用的，统/一/教学。
派发的时候，厉映雪顺手写了本名，后面才反应过来要写尤昭昭。
没想到会在今天被江百代发现。
厉映雪想到她上一秒才训完江百代要学会互不隐瞒，下一秒就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