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容色极美,双眉修长,肌肤白皙胜雪,薄唇微抿,浅浅的粉色像是树梢上的春日桃花,微微泛着潋滟的水光,在昏暗的林间极为惹眼。
姬岚悄悄拢上了浮上水面上的肚兜,将前边的风景遮的严严实实后,她轻咬下唇,抬眼看向正准备解开腰带的女人,外衣缓缓褪下,轻纱下的嫩滑锁骨若隐若现,这让她心中一惊,“你做什么?!”
少女的脸上已经悄悄爬上了一抹绯红,湿漉漉的眼眸飘忽不定,就是不肯落在自己的身上。羽无厌敛下眉眼,纤长的手继续一点一点地解着身上仅存的一件里衣。
眼看着那些隐隐约约起伏就要暴露在眼前,姬岚咽了咽口水,忙凑上去,一把抓住了女人搭在领口上的玉手。
“就这么脱了?”她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知不知羞啊?”
“嗯?”女人嗓音极轻,如同这一池的潺潺溪水,沁人心扉,“何为知羞?”
水声哗啦,姬岚余光瞥见女人敞开的衣衫,一时之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慌慌张张地为女人合上领口,又麻溜地爬上了岸,边穿上衣裙,边对身后没有动静的女人开了口:“我与你并不相识,你怎能在我的面前宽衣解带……”
“这一次就当我没瞧见。”刚七手八脚地穿好外裙,她咬了咬下唇,微微侧头,将羞红的脸隐在了阴影中,“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洗吧……”
枯枝被踩踏的吱呀声响起,没一会儿山泉旁便只剩下了羽无厌一人。
目送着少女狼狈逃离的背影,那双沉寂的眼眸里慢慢涌动出复杂的碎光来。沉默片刻,她轻抬手臂,一点一点地解开了身上最后一件衣裙,漆黑的夜色里,在微微拂过的微风下,慢慢滑入了山泉池里。
……
接下来的两三日,马车依旧是慢慢悠悠在小道上前行,速度慢得让姬岚总以为她们是没有任何修为术法的凡人,在郊外惬意地游玩。
第五十二次掀开车帘,望向外面依旧是青葱翠绿的山林后,姬岚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她放下了帘子,扭头看着仍然是在闭眼打坐的女人。
刚看过去,就撞进了那双如隐在云雾中的眸子里,里面似有若无的复杂思绪让她心口一震。
“有事?”女人眼眸半眯,轻启薄唇。
被女人如此一打断,姬岚倒是不知要如何开口了。她默默往后靠了靠,躲开了女人缠绵的目光,“你们的马车为何行驶得如此缓慢?”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身为魔气纯厚的魔族,这个时候了,她们还用得着以凡人的方式来赶路吗?
虽然她确实没什么事做,但也不能就这么和她们两个魔族如此招摇过市地晃悠着吧?
而且,这坏女人到底想让她帮什么忙?竟过去了十数日,都还未透露一星半点的内容来,真是古怪得很!
……她可是还想着早点帮完羽无厌的忙,就自己独自去逍遥自在地游玩呢!
“我在白龙城时受了惊吓,身子不适,不能动用术法。”羽无厌斜眼看着少女,一开口,就是连草稿都没打过的胡诌,“所以得坐马车,还不能太快,不然……会让我的身子更加不适。”
姬岚:“……”你堂堂一个魔界魔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修为高深,魔气浑厚,唯我独尊,说一不二,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让人听了就要吐血的话!
她很想翻个白眼,但羽无厌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从坐垫上跌倒。
“若是让我知晓在白龙城内是谁让我受了惊,我必定不会饶了她。”
姬岚总感觉女人的话意有所指,尤其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那幽幽的眸中碎光落在她的身上,简直是让她坐立难安啊!
“哦……”她摸了摸鼻子,试图缓解心底的尴尬,“既然你受了惊吓,那确实是得好好休养休养。”
话题一转移,少女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之前在白龙城内的那一晚。她想起那夜恰好是月圆之夜,羽无厌体内禁制解开,身子虚弱,无法反抗,才会任由她胡来……荒唐了一整晚,不知攀上了多次云端,以至于让羽无厌受惊,身子孱弱至此。
是她不好。
姬岚压抑在心底的愧疚密密麻麻地溢出,悄悄瞥了眼重新阖上眼眸的女人,看着她肤色比从前白了许多,脸上瘦得几乎没有肉了,尖尖的下巴紧紧绷着,看起来确实略显憔悴了一些。
不忍再看一眼,她收回了视线,掀开车帘一角。仍旧是翠绿的丛林,只是这一次,清风吹拂在脸上时,将她方才的那些焦躁都给吹散了,只余下淡淡的愁绪来。
临近夜晚,漆黑的夜色笼罩在周围。姬岚以为今夜大约又要在马车内度过了,却不想驾车的墨炽朝她们说道:“主子,前边有一处凡人村落,我们需要绕过去吗?”
“不必。”女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朝墨炽吩咐道:“收敛气息,以凡人的身份去借住一晚。”
闻言,墨炽震惊得无以复加,但他应了个是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驾着马车朝着前边的村落赶了过去。
“为何要去村落里借宿?”姬岚也很不解。毕竟依照她对羽无厌的了解,知晓以她那龟毛又难搞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去凡人村落留宿才对啊!
羽无厌似笑非笑地盯着少女,“你不想过去?”
姬岚默默移开视线,方才她确实不太想继续睡在马车里,但羽无厌是如何瞧出她的心思来的?刚刚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见此,有人嘴角微勾,眼里流转着愉悦的笑意来。
……
月色朦胧,夜风轻拂,枝叶晃荡,整座村子已经陷入了一片安宁中。
墨炽驾驶着马车,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停在了村口外。
离得近了,他才发觉这村子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为保万一,他压低了声音,朝马车内的羽无厌说道:“主子,这村子有些古怪……”
古怪?
墨炽小心翼翼的声音勾起了姬岚的好奇心,她先羽无厌一步,拉开了车帘,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了眼前边的村落。
被群山环抱的村庄披着如纱一般的月光,似乎所有的纷纷扰扰都消失在了静谧的夜色里。
看起来很是寻常,但姬岚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古怪来。
她抬眼看去,只见村落上空,在月色洒下时,竟似乎淌过一圈圈暗色的光晕来,那样熟悉的气息让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的人。
羽无厌收回了望向天际的视线,沉吟片刻,她示意姬岚先下马车。
跳下马车,一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再次看向了村庄上那层寻常人看不到的魔气。
“你们魔族……”姬岚很想开口问羽无厌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随即一想,如今她的身份只是个海族,而羽无厌未将魔君的身份告知于她,所以她还不能如此清楚明白地询问羽无厌,魔族做了何事,为何这里会出现缕缕魔气来。
而且看样子,羽无厌她自己对此事似乎也很惊讶,倒不像是她手底下的人做的事。
“这里面有你们魔族的气息,要一起进去瞧一瞧吗?”姬岚看向身旁凝神沉思的女人。
“走吧。”羽无厌掸了掸衣角,先一步踏入了村庄。
一进入其中,魔气更加浓郁,若不是姬岚知晓此处只是凡界一个普通的村落,怕是就要以为这里便是幽暗死寂的魔界了。
虽然她不害怕,但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
忽然指尖被什么触碰,温热袭来,吓得她差点甩开。
但身旁的女人牵得很紧,她没法挣脱开。
瞧了一眼掩藏在衣袖中她被羽无厌握住的手,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很是怪异的感觉来。她瞪圆了大眼睛,使劲捏了捏女人的手掌,“你……你怎么抓着我?!”
“看你害怕得紧。”羽无厌斜眼,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你我同为女子,你为何如此不适?”
姬岚又挣扎了一下,“我跟你又不熟悉,牵手这么亲密的事,怎么能……怎么能和陌生人做?!”
说到最后几个字,少女的声音已经低落了许多。此刻,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不舒坦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看着女人眉眼舒展、面目柔和的模样,她的心中就更是堵得慌了。
如今,对羽无厌而言,她只是个只相处了十多日的陌生人而已,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羽无厌居然能对她这样和颜悦色,还因为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就牵了她的手,想以此来安抚她……
这样不同寻常的待遇,从前失了记忆的她,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苦涩在心中蔓延,姬岚盯着脚下的土路,看着自己的裙摆与羽无厌的纠缠在一起,白和蓝碰撞、交织,在月光下似乎晃动着暧昧的弧度。
她的心口揪得生疼,再不想和羽无厌挨得如此之近了。
又一次扭动着手腕,但羽无厌抓得很紧,整个指腹和掌心都牢牢地禁锢在细弱的腕骨处,格外灼热的温度让她越来越不适应。
“我好歹是海族,修为也不低,并不需要你的安抚。”
少女的声音在安静的周围轻飘飘地回荡着,里面夹杂着的一丝失落被羽无厌听进了耳朵里。
她微微侧头,细细打量着少女绷紧的侧脸,紧抿的薄唇泛了白,原本随意懒散的眉眼隐隐闪过复杂的神色来。
“嗯。”不知少女在别扭什么,羽无厌思索片刻,低声开了口:“是我在害怕,需要你的安抚。”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一定不做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