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回归歌坛后,发专辑的效率高得吓人,似乎是要把这五年间写的歌全部发出来。

  但令人咂舌的是,每一首的质量都是那么高,发出后在榜单上高居不下。

  【退圈5年后归来爆红,现实版熹妃回宫,这究竟是为什么?】

  【折春:别看不起选秀,我拿了甄嬛剧本】

  此类视频也在B站首页上高高挂着,让竹鱼想不看到都难。

  她点进去就是折春的最新采访。

  记者先是提及“退圈”这个字眼,盘问了许多,还问到了关于“沈箐”的问题。倘若是以前的折春,一定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甩白眼给她。

  可视频中的折春却连笑容都没有改变,说自己没有退过圈。

  “建议不要提沈箐了,不好蹭别人热度的。”她笑着示意记者换话题。

  不好逼得太紧,记者顺水推舟转了话头,问:“这次新专辑的成绩很不错呢。”

  “你说哪张?”折春假装问,又眨眨眼,敛下调皮的神色认真道:“感谢大家的喜爱。”

  谈到音乐,折春便有问必答了起来,回答的内容也变多了。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记者问:“能说一说这两首歌的创作灵感吗?”她才沉吟起来,指尖绕了绕发尾,说:“月亮。”

  “月亮?”

  竹鱼一顿,对上视频中折春的视线。她的一双杏眼清澈含笑,让竹鱼觉得恍然间她们正隔着屏幕对视。

  因为折春勾起一个再温柔不过的笑,说:“唯一的月亮。”

  ……

  这晚竹鱼没睡,熬了大半宿画画。

  采访的片段一直在脑海中闪过,像走马灯一般停不下来。

  她曾有过这种感受——一定要画下来,一定能画出些什么。这种强烈预感让整片胸膛都微微发烫起来,驱使着她拿起画笔。

  画一汪月亮,悬在水波一样的夜空上。

  月下是舞动的神女,但皮肤是钢铁制成的,被月光映得亮闪闪,却更令人瞩目。

  天边初晓时,竹鱼放下画笔,终于舒了口气,沉沉睡去。

  -

  徐顺看了这幅画,啧啧称奇。

  “太美了,太美了。”他托着下巴边走边道,视线还直直黏在画上,“一定要上我下一个展。”

  见竹鱼打着哈欠点头,徐顺又笑,“你这下子体会到了吧,灵感来了挡不住啊。”

  “老师说的对。”竹鱼也不掩饰,笑笑。

  “还没想好去哪里吗?”徐顺问:“想好就告诉我,这点事还是能帮你办的。”

  竹鱼有些迟疑,说:“还没想好,不着急。”

  见此,徐顺也不催了,只是又感叹几遍“真是好啊”,然后就回去准备合同了。

  徐顺越老行动力越强,再加上对于热爱的事物总有使不完的劲,他花了不到一个月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把展子办了起来。

  竹鱼刚走进去就被吓到了——自己那幅巨大的画作就被放在白墙的正中,进来的人第一眼便能看到。

  去问徐顺,他也只是说:“太合适了,不是吗?”

  “看展的人都很满意。”

  可空空的画廊里本就没有多少人,自然没有人替他的“满意”代言。

  但谁不想让自己的画作被挂在最明显的位置呢,竹鱼欣赏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原谅了刚才被冲昏头脑的自己。

  她绕过去看了看别的画。

  此次画展以“月·水”作为主题,在徐顺的选择下,展出的作品水平颇高,竹鱼不一会儿就看得陷了进去。

  直到交谈的声音近在咫尺,她才堪堪惊醒。

  “徐叔,好久不见了……”

  “哈哈,确实好久不见,在国外过得怎么样?你妈妈他们还好吗……”

  女声又浅又清,带着笑意,轻飘飘地传至耳边。

  竹鱼一下子怔住了。

  是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声线,是曾经在她耳边呓语,又通过耳机陪伴她入睡的声音。

  心跳声震耳欲聋,头脑中思绪繁杂,她想东想西,一会儿觉得自己今天淡妆就出了门,一会儿想会不会衣服穿得太随意了,却没意识到徐顺已经叫了自己两声。

  “竹鱼,竹鱼!”

  竹鱼猛地抬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折春,我看着长大的,”徐顺把竹鱼拉过去,向侧边移了点,让竹鱼能看清面前人,然后又指她,“这是青年画家竹鱼,天赋很高啊,不容小觑……”

  他好像又说了什么,但竹鱼已经听不清了。

  人在紧张时会屏蔽周围的许多声音,包括脚步声、谈话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这在竹鱼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

  她的视线划过对面人口罩上方的眼睛,棕色的发尾和外套轮廓,又落在了她伸出的手上。

  那一只手白皙、修长,是天生就该弹钢琴的手。

  她说:“好久不见。”

  竹鱼乱跳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她把手轻轻搭上去,与之相握,很快地分开。

  徐顺哈哈大笑,说:“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白介绍了。”

  竹鱼眨眼,说:“是大学同学。”

  折春轻笑一声,摘掉了口罩。她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将身旁的画作都衬得暗淡了几分。

  竹鱼忍住左右转头的冲动,小声说:“别被拍到了……”

  毕竟她现在人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折春却摇头,说:“没关系,谁规定歌手不能来看画的?”

  徐顺十分赞同,说:“就是,看画有什么问题。”

  竹鱼不清楚折春是来干嘛的,单纯看画吗……但出于小动物般的警觉,她决定先行离开。

  “徐老师,那我先走……”

  话没说完,折春突然开口道:“徐叔,你先去忙吧,我让竹鱼给我讲解就好。”

  徐顺看了看刚走进门口的、一看就气势不凡的客人,转头看了看竹鱼,说:“竹鱼,交给你了。”

  “……放心吧。”竹鱼无奈点头。

  徐顺走了,两人一时无话。

  竹鱼觉得刚才那不能算打招呼,于是站定,深呼吸,说:“折春,好久不见。”

  折春饶有趣味地打量了她半天,突然噗嗤一笑道:“别紧张。”

  她靠近了点,身上的草木香把竹鱼拽回那个冬天,说:“带我看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