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王妃刚煮好的长寿面,您要不要吃一口。”
人离去,王府里变得空荡荡的,明明只少了一个人而已,却似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就连外面的阳光也变得暗淡。
小德子端着杜清远花费了一早上心思替他煮好的长寿面放在桌前退出了屋子。
屋内安静无声,墨尘手里紧攥着药瓶。
“他们是冲着虎符来的。”许若沉重的说道。
墨尘却恍若没有听到,只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良久,疑惑道:
“长寿面?”
墨尘走到桌前,吃了一口。
只一口,他眸子微颤,漆黑的眸里似是化开了冰霜的湖面,波光粼粼。
“本王还以为,吃了长寿面就不会死,原来,不过是普通的面条而已。”
“民俗罢了,并非吃了真能长寿,不过他有这份心,实属难得。”许若肃穆看向他。
“此次入宫,杜清远凶多吉少,你是否要继续。”
墨尘筹划了许久,只等墨王病逝,各方势力必定会为了虎符而争破头皮,到时候,墨尘便利用这个时机,带着他蛰伏已久的兵马反了朝廷。
当年武王和先帝共打江山,这天下本就墨尘的一半。
武王不争无心皇位,却换来如此下场,若墨尘再任由宰割,下场也会与他父王一样,最终落得个惨死的结局。
墨尘心有不甘。
以前,他身中剧毒命在旦夕,无法考虑长久,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杀了那些害死武王的人,哪怕豁出性命。
可现在不同了,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也没必要再苟延残喘度日。
南楚国的天,该换一换了。
只等今日墨王的死讯从王府传出,他便再也不是病弱王爷,而是从地狱爬出来,前去找他们索命的厉鬼。
箭已在弦上!
墨尘闭上眼睛,抛去所有的杂念,打开瓷瓶。
“别拦着我,我要见王爷。”
屋外一阵嘈杂,墨尘蹙眉。
“是何人喧哗。”
他话音刚落,房门推开,丁亦推门进去。
见是丁亦,墨尘的脸,冷了下去。
“是你。”
丁亦看着桌上那碗冷掉的长寿面,又看向屋内站着的许若和墨尘,冷笑。
“小杜就是个傻子,他护着你,生怕你受伤,可你却好,躲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什么病人,我看,你特么就是在装病。”
“丁公子。”阿宝抓着丁亦,让他别冲动。
丁亦甩开阿宝的手,指着他。
“那些人摆明刁难,自己躲在这里,让小杜一人给你挡住那些刀枪剑雨,你还是不是男人。”
“来人将他拖出去……”
许若开口,却被墨尘挡住。
“让他说。”
丁亦气恼更多的是替杜清远不值。
“小杜流落在山林里被追杀,心里念着的都是你,他生怕你病死了,生怕你没药吃,可你呢,理所应当的让他替你做这些原本该由你去做的事情。啊呸,什么狗屁王爷,你不管小杜死活,我去救他。”
说完,丁亦冷哼一声,气冲冲的出了东院。
阿宝胆小,又怕极了墨尘,可现在杜清远一个人去皇宫,王爷不管不顾,的确令人寒心。
“昨日少爷忙活了一天,只为了给王爷庆贺生辰,少爷说,王爷不喜欢吵扰,喜欢安静,便置办了许多东西,打算装潢一下东院在东院亲自为王爷庆贺生辰,这碗长寿面,是少爷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做的,少爷还特意去为王爷选了布匹,做了一身衣裳,说要给王爷做生日礼物。”
说完,他去杜清远房中,将今早布庄送来的衣裳找来,放在桌上。
一口气说完,做完,阿宝抹了把眼泪,一咬牙。
“是少爷看走了眼!”
说完,红着眼眶,跑出东院。
“丁公子,我与你同去。”
屋内寂静,墨尘望着桌案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呆滞了许久。
风吹动,发丝拂动,脑子里出现他在花园,迎着阳光望着他,告诉他。
“我是你的福星。”
他病重,他趴在床上红着眼眶。
“有我在你便不会有事!”
他气急败坏的揪住他的衣服。
“你由我负责!”
抿紧的唇动了动,眸里闪烁,心一横!抓住案上的衣裳。
“来人,准备马匹。”
哒哒哒的马蹄声越行越远,许若立在屋檐下,望着头顶的阳光。
“今日的阳光,真耀眼。”
“墨尘的计划因为杜清远而改变,命运,可真是有趣的东西。”
慵懒的声音在屋顶响起,许若抬眸,便见一身红衣的男人立在屋顶,他披散着发丝,红唇上扬,染了胭脂的眼尾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许若迅速的取出十几根淬毒的银针,戒备着他。
男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满眼不屑。
“神医门已经落魄到如此境地了吗,居然需要仰仗一个病秧子混迹于南城。”
“我的师门轮不到你这个魔教之人来多管闲事,比起这个,你还不如好好的担心一下你自己。”
语毕,无数的银针对着蓝千诡飞射而去。
淬毒的银针插入屋顶瓦片,却再无男人的踪影,唯有那冷森森的笑,在墨王府上空久久不散。
许若沉着眸子。
“我得去通知一声师父。”
……
与此同时,皇宫丰明殿前。
墨尘刚到殿门口,便听到里面的讥笑,远远的,望着埋头在书桌前颤抖的男人,墨尘的心紧紧的揪着。
他紧抿着唇,步步朝里走去,每走一步,心便颤动一分。
“啪。”手中毛笔被他夺去丢在地上。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不画!”
手一用力,揽住他的腰肢。
深邃的黑眸里倒映着的是男人染着水渍的双眸,如落入池水的月,点点波光,层层涟漪。
“爱妃,是本王来晚了。”他声音沙哑。
杜清远怔住。
今日,他发丝竖起,眉若刀刃,鼻梁挺拔,少了墨发遮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少了病恹多了成熟男人的稳重,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似星辰般耀眼夺目。
他的出现,一瞬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那句爱妃和那个动作,更惹得宴会上的女眷尖叫出声。
“好俊美的男子!他真的是那个病秧子!”
“杜清远捡到宝了吧,若知晓墨王如此,让我嫁给他冲喜都愿意。”
“不知,墨王还是否要纳妾?”
就在众女子双眼冒桃心的尖叫声中,杜清远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怎么来了,不是病了吗?
再看他身上的衣裳,玄色暗纹……这不是他为他在布庄定下的款式吗,他穿上了!
鼻子发酸,心脏加速,是喜悦还是紧张?
“爱妃只给本王一人作画,至于其他的阿猫阿狗,想使唤爱妃,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黑眸扫过众人,落在那出口刁难的官员身上。
这官员心中一颤,心中竟生出惧意。
等等,他只是个病秧子,怕他作甚。
“只不过是让墨王妃画画助兴而已,墨王若不想,何不自己来。”
墨尘握住杜清远的手取出丝绢,替杜清远擦拭着手指沾染的墨迹,仔仔细细。
“让爱妃一人来此,是本王之过。”
杜清远抓住他的手,轻摇头,示意他冷静。
皇帝摆出这一局鸿门宴,目的便是限制墨尘的自由,好得到虎符,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若在殿前起了冲突,便给他们落下口实。
墨尘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并不是和那官员较劲,居然拾起桌案上的毛笔,开始临摹那副画。
这让那官员吃惊的同时更嗤笑不已。
还以为墨王出现会如何了不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墨王亲自作画,尔等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墨王爷的妙笔神技。”
此话一出,众人跟着嗤笑,尤其是他的出现将所有女眷的注意都吸引过去后,更是惹得众人厌恶。
“长得俊美又如何,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能有什么出息。”
“亏得墨王一世英名,竟生出这等没用的子嗣。”
“若是我的子嗣,我非得将他提早给甩到墙上,免得丢人现眼。”
殿上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不屑道。
他们甚至都不刻意压低声音,摆明了要给墨尘难堪。
杜清远紧皱着眉头,这些老不死的活腻了吧,袖中拳头缩紧,转眸看向正认真作画的墨尘。
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明白,这个男人是在代替他受辱。
心如被一块巨石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听闻墨王活不过十八岁,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这都是命,这些年,皇上替他寻药治病,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我身患重病我必定自裁,免得拖累人。”
“活着丢人现眼,还不如死了痛快。”:
“都给我闭嘴!”
大殿一声怒叱,而这声音发出的主人正是杜清远。
他紧攥着拳头,怒瞪向那些开口讥讽,甚至是诅咒墨尘去死的官员。
“他是墨王,容不得尔等闲言碎语,出口羞辱!”
侮辱他他能忍,可侮辱墨尘,他忍不了,杜清远一直敬佩武王的正直,他自知没有武王就没有现在的南楚国,经历了上一世兔死狗烹,杜清远深刻的了解那种付出一切,却被人陷害惨死的痛苦。
今日,那些官员出口羞辱的是武王和墨尘,可杜清远却感同身受。
“皇上举办宴会,让大家畅所欲言,墨王来了便不许人说话,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墨王府。”
“当年若非武王,何来南楚国!”杜清远怒了。
“这是皇上的江山,和武王有何干系,再说,武王早已逝去,墨王又能蹦跶多久。”
杜清远气得胸口起伏,忍无可忍,上前揪住他的衣襟,肩膀却被人按住,回头,便见墨尘走上前。
“你要的画好了,可要过来看看。”
钟有为冷哼一声,走上前去。
抓住墨尘画好的画,一把举起。
“大家瞧瞧,这是墨王的真迹,如何,有趣吧。”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皆一脸震惊。
钟有为以为大家被这副男男欢爱图给震撼到了,当即哈哈哈大笑。
“今日是墨王生辰宴,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该笑就大胆的笑。”
有臣子一个劲的对钟有为使眼色,钟有为却自顾自的接着说。
“我明日便去将这幅画挂在南城最热闹的八方茶馆,让大家都掌掌眼……”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画卷。
本以为上面画的应当是墨尘和杜清远的欢爱图,却在眸子落在画卷上的一瞬,整个人僵住。
这张纸上赫然写着的是,他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账本数目。
“怎,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你让爱妃临摹的图吗,不满意?”
墨尘声音淡淡,听不出半丝起伏,却一字一句说的钟大为几乎崩溃。
钟大为不死心的打开那副画,只一眼便瞪大了眸子。
“怎么会这样!”
这哪里是欢爱图,其上粘贴的是他的账本,每一个字都是他亲自所写。
“不可能!”
他不死心的将画卷打开,夹杂在里面的账本页数尽数散落在地。
一张纸落在赵懿的茶杯上,只一眼,便让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钟大为,贪污受贿三千万两黄金,本太子前来抓人。”
赵曲良带着监管令闯入大殿,拿下钟大为。
钟大为被擒住,求助的看向赵懿。
“三皇子,救我……救我,救我!!”
赵懿都置若罔闻,甚至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只是,手里的茶杯,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裂缝。
“天色不早,爱妃,本王乏了,扶本王回府。”
他踉跄着,似乎要摔倒。
杜清远过去搀扶着他,抬眸却见他眸色淡淡,似是方才的那一切,并非他所为的,他只是来画一幅画而已!
“我这就扶王爷回去。”
压下心中震惊,杜清远搀扶着墨尘朝大殿外走去。
刚迈出一步。
“等等。”
杜清远搀扶住墨尘的手缩紧。
察觉到杜清远在紧张,墨尘转眸看向正朝他们二人走来的赵懿。
想起他曾在睡梦中喊着他的名字,又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
心中顿时不快,搂着杜清远腰肢的手紧了几分。
“生辰宴还未结束,墨王何必急着离开。”
墨尘的眸里微不可察的闪过寒芒。
“本王乏了,让开。”
迈开脚步,刚准备走,殿门轰的一声关闭。
赵懿摇动折扇,看向众人。
“父皇为墨王庆祝生BaN辰,再三交代,我怎能马虎。”
说罢,赵懿端起一杯茶递给墨尘。
“墨王,我以茶代酒,敬你。”
“茶性太凉,墨王不宜饮茶。”
杜清远挡在墨尘面前,似是害怕赵懿会伤害他一般,谨慎小心。
赵懿的手还保持着递茶的动作,脸上笑容僵住,看了一眼他背后一言不发的墨尘,又看向护鸡崽一般保护墨尘的杜清远。
一个病秧子究竟何德何能,让他做到这般。
杜清远为了他,你宁愿受辱,也不愿和我服软。
难道,他赵懿还比不过一个病秧子!
“他不能饮茶,身为王妃,不如你代替喝下。”
杜清远眯着眼睛,大殿里围满了锦衣卫,外面人头窜动,已将此处包围。
这出鸿门宴,等到了墨尘,他已准备收尾。
望着赵懿递过来的茶,杜清远冷笑,赵懿的手段一向如此,他早该看透,有他在,想要离开并非易事。
“好,我替他喝。”
杜清远伸手去接茶水,赵懿却不松手,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二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
“杜清远,你想自取灭亡吗?”
杜清远蹙眉。
“放手。”
此刻,赵懿嗓子里如噎了一只蟑螂难受到极点。
他收服过无数的人,不管是武功高强杀人无数的江湖人士,还是怀才自傲的隐居高人。这么多年来,也唯有杜清远一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他承认,他很欣赏他,并不想杀他。
这杯茶里,有剧毒。
若他喝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会死!
对上赵懿暗示的眼神,杜清远勾起唇,他猜测杯茶里有问题。
可杜清远并不惧怕,眸里闪过绝决之色,杜清远端起茶。
望着手中碧绿的茶水,深吸一口气,放到唇边……
正要喝下,手便被男人大力握住,温热的气息临近,药香涌入鼻息,男人从后拥住,一手放在他的腰间,一手夺过他手里的茶杯。
“茶已经凉了,爱妃若喜欢,回王府再品。”
语毕,墨尘将杯茶重重的放在桌案上。
在赵懿那渐冷的注视下,拉着杜清远一并朝殿外走去。
见他们要走,赵懿一声令下。
“动手。”
他已给过杜清远机会,既然他不珍惜,那么,别怪他无情。
锦衣卫拔出刀刃围了过来,杜清远心中焦急,若被他们抓住,墨尘便是个死。
该怎么办。
对了,那杯茶,只要他喝了,太后必会出现。
不如赌一次,赌太后不会让他死。
如此想着,杜清远用力挣脱开墨尘的手,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怕。”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抚住了杜清远心中的焦灼,杜清远错愕的抬眸,便见他勾起唇,在笑?
“砰。”
殿门从外推开,涌入的风吹起他的衣摆。
铁甲大军冲入大殿涌入丰明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锦衣卫,齐刷刷的跪在墨尘的面前。
“墨王生辰,末将来迟,还望墨王恕罪。”
这一幕,震惊全场!!
……
马车摇摇晃晃,杜清远依旧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皇上没有刁难他们,整个皇宫无人阻挡?
还有,赵懿那副吃瘪的表情是真的吗?
那群装备精良的兵马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似是想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 ,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脸,是活的。
不是梦。
被他戳了一下,墨尘眉头直抽搐,说好笑,却更多的气恼。
“明知那杯茶有毒,为何要喝。”
杜清远眨了眨眼睛。
“喝了,我们或许能离开。”
“你以为,你中毒倒地,他们便会放我们走?”
杜清远低着头,两手放在膝盖握在一起收紧。
“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被他们抓到了也是个死,不如赌一赌。”他赌太后不会让他死。
“咚。”
脑袋被男人敲了一下,这力道绝对不算轻,杜清远甚至清楚的听到咚的一声。
“傻子,他们若敢杀我,早就动手了。”
杜清远捂着头,错开他灼热的目光,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低声嘟喃着。
“是为了救我,才入宫的吗?”
若是如此,那算这小子知道识好,也不枉费今日这一遭,正想着,就听他冷冷的道:
“你若真画了那副画,本王的脸岂不是丢尽了,还好本王来得及时。”
杜清远刚浮上嘴角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狰狞。
“我给你丢脸了,实属罪过!”直气得双肩抖动,牙根直痒。
墨尘下了马车,听着背后男人气急败坏的叫嚷,眸里浮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他都做了什么。
为了救他,毁了筹划已久的计划,贸然入宫暴露实力。
北屿军是父王留给他的保命符,今日出现在皇宫,必定会震慑整个南城。
袖中拳头缩紧,黑眸暗流涌动。
今日得见那些朝臣的嘴脸,墨尘不会再逃避,他会摆脱病弱王爷的头衔,他会复仇。
不是以夜无尘的身份,而是以墨王的身份,他会让他们知道,武王子嗣并非废柴。
总有一日,他将会站在这国度的顶端,扫除妨碍他的一切。
“墨尘,以后我再伺候你,我他么就跟你姓。”
杜清远气急败坏的叫嚷,惹得墨尘轻笑。
杜清远,过了今日,你可不就,随了本王的姓了吗。
就算想逃,也未必逃得了。
唇角扬起,抬眸望着日渐低垂的夕阳。
“今日是本王生辰,爱妃不是要替本王庆生吗。”
杜清远的背影滞住,这才想起今日是墨尘生辰,这个关乎到他命运的关键时刻,不能出现差错。
九死一生从宫里回来,可不能再出现意外。
脚滞住,杜清远折返回来,在经过墨尘身边时,想起了什么,瞪着他。
“我只是不想浪费我昨日一天的准备!别想太多!”
墨尘挑起眉头,笑得像个妖孽。
“本王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