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红白契【完结】>第15章 买命钱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失望吗?

  并没有。

  从小时候起,他对岑海东这畜生到底有多垃圾已经深有感触了。

  不对岑海东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自然不存在失望。

  愤怒吗?

  好像也已经麻木了。

  甚至他还觉得有点可笑。

  “原来我还值点钱。”

  语气平静无波,却听得黄鑫难受极了。

  像他这样父母疼爱又寄予厚望的小孩,是无法理解世上还有岑海东这种父亲的。

  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孩子像货物一样卖出去呢?

  他悄声打量着岑青,却见他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岑青一张脸显得越发苍白几分,黄鑫心底无来由升起一阵憋闷刺痛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是……心疼?

  “岑小青,你……”没事吧?

  岑青不等他说完就对他摇了摇头,他看向狼狈不堪的岑海东,“挺好的,你从前打骂我们的时候总说养我不如养条狗,这么一看我还是比狗值钱得多,何况你一直以来又给过我几口饭吃?”

  “我有时候真的很疑惑,像你这种人,既然不想养,为什么要生?”

  岑海东低着头,藏起了心虚的眼神。

  而岑青却也没有要听他回答的意思,“不说从小你也没给过我几口饭,就说这五十万,也够买断你当初提供的那一颗精子了,岑海东,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想来你也认可这一点。”

  岑海东嘴唇嚅嗫了下,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到底没有嘴臭。

  你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还能不认可吗?

  正腹诽,却听岑青变得更冰冷些的声音,“最后一件事,告诉我那个找你买我八字的人是谁。”

  这倒也不算一件为难事,岑海东当时心里打着小算盘,还真的偷偷自己调查过对方。

  主要是对方的名气也确实不小,还真给他打听清楚了。

  “贺家,是咱们市的首富贺家的人。”

  刀子当啷一声被扔在岑海东脚边,沾着血的刀刃上反射出他委顿在地的狼狈模样。

  两个少年已经离开好几分钟了,岑海东才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迹,恨声咒骂,“妈的小杂种,早晚有一天……”

  咚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巨大拍门声吓得岑海东住了口。

  岑海东以为是岑青去而复返,白着脸仓皇抬起头,却见骤然被踹开的门外走进来的并不是他以为的人,而是这个场子的负责人带着一帮打手。

  而跟在那个干瘦的负责人身边的打手手里提着的包他也很熟悉。

  那是那个来找他的贺家人第一次付款时装钱的一个黑色包包,一看就是牌子货,岑海东认得。

  但为什么……

  咚。

  那个包被重重的摔在岑海东面前。

  包的拉链本就被拉开了一半,随着被扔下去,拉链滑开,岑海东只来得及瞥见一眼里面一捆捆的钱摔出来的瞬间,就那干瘦的负责人一把揪住头发。

  他吃痛,一边努力仰头以免头皮真的被扒下来,脸上挤出谄媚的笑,“陈爷陈爷!有话好好说!我,我哪里做得不对还请大人大量饶我一次!”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带着刀子进场子的事情给岑青捅出去了。

  这些场子个个有自己的规矩,他私自带着刀子这种东西进来确实是不对。

  但是现在伤的是他自己,也没出什么乱子,他以为自己求饶就行了。

  没想到脸上瞬间就被扇了两耳光。

  别看这人干瘦干瘦的,但力气很大。

  两个耳光下来,岑海东只觉得整张脸都疼麻了不说,耳朵里竟然嗡嗡响了起来。

  他又惊又怒,口不择言道,“妈的陈六!好歹老子这个月在你们场子砸进去了将近五十万,你他妈就这么翻脸不认人!”

  陈六闻言气笑了,一把按住岑海东脑袋把他的脸直接按在了面前那个黑色包包上。

  嗡嗡声中,岑海东听到他说,“五十万?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的五十万!喜欢花冥币是吧?行,老子让你马上就能用上这笔钱。”

  “什么——”

  岑海东倒抽了一口冷气,费劲的转动着眼珠子去瞅近在眼前的一捆捆钱。

  一看之下不由魂飞魄散,这确确实实,不是真钱。

  可是怎么会?

  当初可是自己亲自点的,而且后来还点了不止一次……

  何况他进场子换筹码,场子的人也要验的啊。

  明明都是真钱,难道是陈六这个王八犊子要黑吃黑?

  “不可能!是你调包了,你一定啊!”

  惨叫中岑海东被一脚踹在了头上,原本嗡嗡响但还能依稀听见的耳朵里流出血来,刺耳得要把他脑袋搅烂的耳鸣声后,他发现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世界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招呼在身上的拳打脚踢让他很快痛得哼都哼不出来了。

  暴行持续了十多分钟,还是陈六叫了停。

  看着趴在地上成了血人的岑海东,尤其那些散开落得到处都是,现在好多都被岑海东的血染红的冥币,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寒意悄悄蔓延。

  陈六呸了一口,“真他妈晦气!把人和东西一起扔出去。”

  他们虽然做得不是正当生意,但还不到杀人放火这种地步,不能真把岑海东打死在场子里。

  岑海东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甚至已经麻木得感受不到太多疼痛。

  好一会才从视线的晃动中辨别出自己正被拖着走。

  那一地沾满了血的冥币被草草收在包里,包就挂在他脖子上。

  他肿着一只血糊糊的眼睛,瞳孔正在一点一点散大。

  怎么会是冥币呢?

  这……是自己的买命钱吗?

  ‘想死?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谁叫你惹我的宝贝生气呢……’

  岑海东只觉得一阵阴冷刺骨忽然在全身蔓延,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刺痛,浑身外伤还有手腕骨折让他更是痛得生不如死。

  然而最可怕的还是失聪。

  耳朵里听不见一点声音。

  那种完全听不见的感觉,原来比想象中还要更可怕一百倍。

  恍惚中他想起来,好像是那个小杂种五六岁还是七八岁?不记得了。

  有一天他喝得有点多,打了那小杂种一耳光。

  后来他好像……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所以这是报应……不,这是报复!

  是那个东西,来替那小杂种来报仇了。

  既然被那种东西相中了,它又怎么会轻易饶了曾经欺负过那小杂种的自己?

  从一开始,那个东西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莫大的恐惧裹住了岑海东,岑海东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