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昭昭【完结番外】>第53章 番外:辛夷花

  谭昭收到辛夷寄来的信已经是他和虞彻寒在初溪的第二年。

  那是个炎炎夏日,院子里精心栽种的花圃正开着姹紫嫣红的月季和绣球,窗台上的凝脂莲也比刚来那会儿长大了点,细枝上还开了新的花蕾,院子藤架上吊着的鸡蛋果个头还小小的,果皮青绿,还远不到成熟的时候。

  谭昭给信鸽准备了点水和玉米粒,捏着信走到虞彻寒身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把手里的信纸递给他,“师傅,徐大夫病了。”

  去年夏末开始,他和远在珑桑的辛夷就有书信往来,可自从入了深冬,珑桑便不再来书信,谭昭想着或许是医馆忙碌就没太在意,没想到这冬天过去,大燕也从春入了夏,再收到辛夷的信带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此时再回想才觉出端倪来,若不是当真**乏术,辛夷也不会这么久不和他联系。

  几乎是在收到信的第二天,谭昭和虞彻寒天没亮便启程去往珑桑。

  徐大夫和辛夷对他们有恩,现在徐大夫生病,无论如何这一趟珑桑路途再遥远也是要走的。

  师徒二人从初溪出发,去往扶曲江,准备从那里搭乘水路南下进珑桑。

  这还是谭昭和虞彻寒在初溪落脚定居后第一次出远门,因着此行目的是看望或许病得很重的徐大夫,两人一路的心情并不轻松,尤其是谭昭,他在担心徐大夫的同时也在担心辛夷。

  辛夷很小便流落街头,无父无母,家乡无处可寻。六岁流浪到珑桑,在立春时节才被出诊的徐大夫捡回家,因二月是辛夷花的花期,他便得了个辛夷的名字,从此留在徐大夫身边,与百药为伍。

  徐大夫对辛夷来说是恩人,是亲人,是即使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也情逾骨肉,所以徐大夫若当真病重,辛夷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谭昭视辛夷为友,心里一直担忧着,人都到了扶曲江边上表情也不见明朗,登了船寻了个能看见江岸的位置坐下,肩膀往他师傅怀里一靠就开始一动不动。

  夏日明媚的阳光撒在江面,荡开一片金黄细碎的光,刺得谭昭忍不住眯起眼睛偏开头。

  他的心情本就不算好,坐在这里也是为了看看沿岸的景好换一下心情,谁料他眼睛让水面上摇晃的光一刺,焦躁的心情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又添了一把柴。

  他也不出声,就是恼怒地转过身子把脸埋进他师傅怀里,用个后脑勺和透着不高兴的背影对着扶曲江波光粼粼的水面。

  虞彻寒低头默默地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眼底晕开浅浅的无奈,抬手轻抚贴在自己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给予自己那不高兴的徒儿无声的安慰。

  珑桑,城南医馆。

  辛夷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把小葵扇,神情认真地盯着炉子里的火,小心看着不让正在熬煮的汤药扑出来。

  去年冬天徐大夫就病倒了,那时傅千华才离开不久。

  徐大夫站在百子柜前捡药,忽然两眼一黑,脑子嗡地一响,腿脚马上就失了力,不过转眼的功夫人就一头摔在地上,摔了满脸满脖子的血,肋骨折了几根腿也摔断了。

  当时辛夷人在后院,听见前院的嘈杂声心就一沉,等他跑出来的时候医馆的病人已经手忙脚乱地把倒在地上的徐大夫扶到椅子上。

  辛夷哪里见过这样的徐大夫,他一直以为这个人可以长命百岁,活很长很长的时间,毕竟是能和阎王爷抢人的大好人,怎么也该活到百岁不是?

  可他找来的大夫和他说,摔这么一下还有一口气已是至幸,即使能熬过这个严冬……

  他自幼跟在徐大夫身边,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自然十分清楚大夫未说完的话后面是什么。

  ‘即使能熬过这个严冬,时日也不会太长。’

  医馆从那天起就没再开过门。

  辛夷照顾徐大夫,从严冬到入春再到入夏,从人昏迷不醒到恢复意识,若不是徐大夫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好,他根本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也是在徐大夫能坐起身靠在床头上,能开口说些话,提到了许久不见的谭昭虞彻寒和傅千华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写信了。

  那晚徐大夫睡下后,他点着盏微弱的油灯在桌案前坐了很长时间,坐到屋外打更的梆子声敲到了四更天时他才动手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落下一行‘吾友小昭,见字如面。’

  写完准备送往初溪的信,他又盯着另一张空白的信纸出神,这次他坐了比上次更长的时间,一直到屋外响起鸡鸣声才疲倦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慢慢挺直腰背,仔细地研磨墨水早就干了的砚台。

  在晨光熹微中执笔点墨,斟酌再三,落笔写下‘傅公子台鉴……’

  两封书信当天他便送走了,一封去往初溪,一封去往傅千华所在的永靖。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辛夷每天都在算着时间,算着书信到了哪里,还有多少天能到。

  煎药时难得走神都在算,算着算着门就响了。

  他听见了傅千华的声音。

  “辛夷~有人在吗?我是千华。”

  辛夷在敲门声和呼唤自己的声音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坐在小板凳上的身体缓缓转身看向后院的门,满眼不可置信。

  以他估算的时间,这个时候傅千华应该才收到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珑桑?可门外那个声音又确实是傅千华的没错。

  “辛夷?徐大夫?”

  门外的人敲半天没等着人来给他开门,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声,“奇怪,没人在家吗?”

  辛夷动作迟缓地站起身,准备走去给他开门时才发现自己的腿有点软。

  等他慢慢挪到门边,拉开门闩把门打开时,抬头一眼就对上了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的人。

  再好看的人顶着这样的表情看着都有点傻,辛夷却觉得,他再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傅千华眼中露出惊疑,仔细看了看眼前瘦削憔悴的少年,半晌才涩声道:“辛夷?!”

  辛夷缓缓地点了下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门外的人。

  傅千华表情一凝,“出什么事了?可是有人找你麻烦欺负你?谁?!”

  辛夷忍了很久,徐大夫摔倒那晚他没哭,大夫告诉他徐大夫剩下的时日不多他没哭,独自一人待在这间没有一点声音的屋子他没哭,却在听见傅千华问他出什么事时,眼泪像开了闸的水。

  所有的委屈和深埋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放开了。

  飘了数月药味的城南深巷响起了少年止不住的呜咽声。

  傅千华让他哭懵了,看着辛夷沾满泪水的脸心口揪着疼,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胸口堵得慌,堵得他呼吸都觉着难过。

  “辛夷……”

  傅千华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伸手握住他捂着脸的手腕,把人轻轻拉进自己怀里抱紧。

  他上一次见到这个人不过是半年前,那时他在医馆待了一月,每天陪着辛夷在医馆里忙活,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很高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见到辛夷他就高兴,见不到就想着念着,想着念着也觉得高兴。

  那时候的辛夷人虽然看着清瘦,但实际上人身上是有肉的,而现在他抱在怀里的人瘦得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大点的风都能把人吹走。

  傅千华抱着人手一下下顺着他的背,温声问道:“辛夷,出什么事了?”

  哭完缓过来的少年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轻轻挣开身前人环抱自己的手臂,吸了吸鼻子闷着声将徐大夫摔倒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

  傅千华从听到徐大夫摔倒开始心就突突地跳,到后面话都没听完拉起辛夷的手就往门里走,一边走一边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信,送出去了。”

  傅千华一愣,“信?”

  “嗯。”辛夷低低应了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牵着的手,又悄悄看了他一眼,“应该是错过了。”

  傅千华听是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才作罢,拉着辛夷转身就进了徐大夫的屋子。

  徐大夫坐靠在床上,脸上还有几块摔倒时磕到留下的疤,虽然人看着苍白病态,精神却还可以,看见傅千华进屋时脸上还露出欢喜的表情。

  “千华?”

  “徐大夫。”傅千华拉着辛夷走到床边才松开,握住卧病在床的人朝自己伸出的手。

  “你怎么来了?”徐大夫看着傅千华的表情满是惊喜。

  傅千华来珑桑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但他每次待的时间都能有一个月,陪陪辛夷陪陪他,或是帮着医馆做些活。

  他每次来徐大夫都很高兴,因为辛夷很高兴。

  那孩子虽然每次看着表情都淡淡的,徐大夫却比谁都清楚,他很高兴傅公子来找他。

  “我来看看你和辛夷。”傅千华笑得讨喜,他也没问徐大夫怎么会摔成这样或是哪里不舒服,就是捡着这半年不见他遇到的趣事儿说给他听,哄得徐大夫呵呵笑。

  辛夷看着他们两人凑在一块说笑,心里稍稍放心了些,悄悄转身离开屋子,他院子里的药还没煎好。

  等入了夜,徐大夫睡下后,一直陪着的傅千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他看着站在院子里浑身瘦得不剩二两肉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走下台阶自然而然地牵起少年的手,把人往厨房牵,“想不想吃面?我给你煮。”

  辛夷看着傅千华走在前面的背影和宽阔的肩膀,在没有月光的夜里看得目不转睛,“你还会煮面?”

  “那当然会了!”傅千华语气带着掩盖不住的得意,“我还给我爹娘煮过,他们可喜欢吃了!”

  辛夷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只给你爹娘煮过?”

  “对啊。”傅千华把人牵进小厨房安置在椅子上,起锅烧水,头也不回地道:“除了我爹娘,现在还有一个你。”

  辛夷心里一动,抿了抿唇没说话,等着傅千华给他煮面吃。

  他其实一点也不饿,也没有食欲,但看着傅千华担忧的表情他却觉得自己还是能吃下一点的。

  傅千华说他会煮面不是假的,他还真的会煮,煮出来一碗简单的素面放上一点笋丝和青菜,淋上香油撒上葱花,竟让辛夷看饿了。

  他拿起递到手边的筷子默不作声地夹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

  傅千华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吃,见人吃得脸颊鼓鼓的心里软成一片,又慢慢泛开一片细密的心疼。

  “好吃吗?”

  辛夷没答话,埋头不停地吃面,用力点了点头。

  谭昭和虞彻寒抵达珑桑是在傅千华到了之后的第六日。

  那时傅千华正把罐子里的药渣倒出来,辛夷在房里陪着徐大夫。

  谭昭见医馆大门没开便绕到后院敲门,“辛夷,我是小昭。”

  傅千华迅速放下手里的药罐走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门里门外的人刚对视便愣住了。

  这是傅千华时隔两年多后第一次见到谭昭和虞彻寒。

  虞彻寒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往常冷厉的气质变得柔和了许多,而谭昭的变化是最大的,他的个子长高了许多,以前和他师傅站在一起能差一个头的身高现在只剩一半了,脸也精致好看了不少。

  傅千华先朝站在谭昭身后的虞彻寒打招呼,“虞二宗主。”

  “你为什么比我先到!”谭昭惊讶地看着人道。

  “因为辛夷和我更亲,他先告诉我了。”

  “不可能!他明明和我更亲!他经常给我写信!他给你写过吗?!”

  “我经常和他一起待在珑桑,抬头不见低头见写什么信!”

  谭昭正被傅千华噎得没话说,余光正好瞥见听到声音走出来的辛夷,脸上顿时一喜,手臂挥开挡在身前的傅千华,朝着他身后的方向张开手,“辛夷!”

  傅千华刚疑惑地转过头就看见辛夷飞扑过来抱住谭昭。

  “小昭!”

  谭昭抬手拍了拍辛夷的后背,随即不满地把人推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傅千华在一边哼哼,这还是他几天里不停喂食养出来的,要不然谭昭见到的辛夷还要更瘦。

  两个少年拉着手,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往里走。

  虞彻寒和傅千华落在他们身后,跟着一道走进了徐大夫的屋子。

  因远道而来的故人,冷寂了很长时间的院子终于稍微热闹起来。

  徐大夫的床榻边上从来没有断过人,一会是辛夷陪着他,一会儿是谭昭和虞彻寒,一会又是谭昭和傅千华,当到了要用饭的时间,辛夷和傅千华就在厨房里,谭昭不知为何也要跟着一起打下手,那时就会是虞彻寒一个人陪着徐大夫。

  虞彻寒很安静,并不像谭昭和傅千华那般能说些好玩的事情逗他开心,很多时候他都是拿着本随手拿来的医书静静地看。

  有这三个人在,辛夷的身体和精神日渐变好。

  徐大夫看着心里高兴,在天气转凉,大燕入秋的时候,他单独留了傅千华陪他说话。

  “徐大夫。”傅千华看着床榻上慈眉善目的人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过来坐,千华。”徐大夫招呼人坐到自己床侧,眯着笑眼仔细看了看他,忽然道:“你是个好孩子。”

  傅千华低下头,压住眼睛的湿意。

  徐大夫笑着转开头,满脸怀念地盯着梁木,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我把辛夷带回来的时候他只有六岁,瘦得比猫大不了多少,眼睛圆圆的,模样生得也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无家可归了。”

  “他是个很安静的孩子,比起和他一样岁数却调皮吵闹的孩子,他很小就能抱着个簸箕坐在小板凳上,仔细地挑拣草药。”

  “他跟在我身边两年没说过一句话,我给他仔细检查过,没有问题,就是他不开口说话……我想过很多办法,给他买了很多小玩意也没能哄得他说一个字。”

  “后来,他八岁那年,也不知怎么的,把挑拣好的草药递给我时喊了声,义父。”

  徐大夫说到这笑了,“我那个岁数他喊我爷爷都没问题却非是要喊我义父,怎么教他都不肯改口,然后我这注定孤寡一生的人便得了一个乖巧的孩子。”

  “辛夷是我行医治病救人多年得到的,最大的福报。”徐大夫微微压了下嘴角的笑意,严厉却不失慈祥的眼神落到了傅千华身上,“我能不能放心地把他交给你?”

  傅千华红着眼眶,坚定地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徐大夫这才安然地闭上眼睛,放在身上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那就好。”

  那一年珑桑的冬天来得很早。

  屋子里的四人围在徐大夫的房间里。

  徐大夫看着明明精神还好,却让人莫名觉得油灯将尽。

  他虚虚握着辛夷的手,眯着笑眼看跪在自己床侧的少年以及一旁的三人。

  “辛夷。”

  “是,义父。”辛夷红着眼睛哽咽地应声。

  “我不希望我死后你把自己困在这间医馆里。”

  辛夷没说话。

  “你可以回来看看,但你不能哪也不去。”

  “……”

  “你听明白了吗?”

  “……是。”

  徐大夫稍稍握紧了少年的手,眼前的光景慢慢变得模糊,他有些看不清辛夷的脸,辛夷小时候的样子却逐渐清晰,那孩子脆生生地喊他义父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

  徐大夫缓缓阖上眼睛,声音一点点变小了,“你不用觉得害怕,这天地固然广阔,但你不是孤身一人。”

  徐大夫去世后的第二日,珑桑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从天亮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带来一朵白花,悄悄放在医馆的大门,默默低头站了一会儿才悄然离去。

  这是大燕的习俗,以白花放在逝者家门前以示追思哀悼。

  不过短短一个白天过去,医馆大门放着的白花便多得堆起了一个小坡。

  一个月后。

  辛夷收拾好包袱,他从医馆大门开始,绕着前院角角落落走了一圈,又慢慢踱步到后院,走过每个房间,走过每个晾晒草药的架子。

  他听徐大夫的话,没有把自己困在这里。

  他还会回来,因为这是他的家。

  停在医馆外的马车边上立着三人。

  谭昭不满地瞪着傅千华,对于他把辛夷带去永靖一事感到十分不高兴却没有办法,因为这是辛夷的决定。

  “你要是敢欺负辛夷……”最后几个没说出口的字被谭昭磨着牙碾成粉。

  傅千华一改以前与他玩闹的不正经,神情严肃认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谭昭闷哼了一声没说话。

  等辛夷从院子里走出来锁好门,四人便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在行到扶曲江附近时停下,谭昭和虞彻寒从这里和他们分开。

  师徒二人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朝另一条路走去。

  “过些时候我一定要去永靖!”谭昭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子,“要是傅千华敢对辛夷不好我就把人抢回来!”

  虞彻寒走在前面,一直没吭声。

  谭昭跟在他后面,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方向不对,“师傅,我们不回初溪吗?”

  “先不回去。”

  “啊?那我们这是要去哪?”

  “天禅山。”

  谭昭脚步顿时一个踉跄,而后急急小跑到他师傅身边,“师傅说真的?”

  “嗯。”

  “我们去天禅山做什么?”

  “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谭昭好奇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的宝贝木箱。”

  “我的宝贝木……”谭昭疑惑的话才道一半就想起来了,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师傅,“你打开看过了?!”

  “嗯。”

  “什么时候?”谭昭惊得声调都高了。

  “我打开的时候。”

  谭昭:“……”

  之后一路,不管谭昭怎么磨虞彻寒都不肯说自己什么时候打开了他的木箱。

  谭昭见他师傅嘴严实得像缝了线,问不出就只好放弃了。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慢慢地朝着北边走去。

  谭昭走得散漫,看着他师傅的背影勾起了过往的记忆。

  那年他跟虞彻寒离开乌草村去往天禅山也是这样的,而那时他叫这个人虞彻寒,现在他叫他师傅。

  谭昭走着走着突然笑了,他一溜小跑扑到虞彻寒的背上,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两条腿盘在他的腰上,嬉笑着问:“天禅山在何处?”

  虞彻寒两只手无奈地勾着背上人的膝弯,把人往上托了托,才道:“北。”

  “你能不能多说一个字?”

  “北边。”

  【全文完】

  ※※※※※※※※※※※※※※※※※※※※

  小昭和他师傅祝你们,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