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北感受到后方的危险,速度更快了一些,这些人贩子都是些亡命之徒,不知道发起疯来会做些什么,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不敢赌。

  而此时前面刚好有一对夫妻正面色焦急地到处寻人,井北找准方向跑了过去,把小女孩塞进了他们怀里,又飞快朝另一边跑了过去。

  那对夫妻显然愣了一下,而后抱着自己的女儿确认安全,“囡囡没事,太好了,刚才那个是恩人。”化着漂亮妆容的妇人有些啜泣地对丈夫说道。

  男人好像觉得不对劲,连忙叫上妻子跟了上去。

  等他们到了现场,看见的就是井北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滩血迹的场面,旁边早已没有其他人,两人连忙叫了救护车,这边一团乱麻,在家里的宿南心里也总是觉得不安生。

  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后面不知怎的,自己心口突然慌得厉害,他皱皱眉,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走,明明说好傍晚回来的,到了七点还不见人影,也不见发消息,按照井北那种黏糊劲来说,这几乎不可能,他立马打了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

  宿南正急的找不着北,自己的手机就响了,他立马接了起来,还没等说话,对面就传来了声音,“请问是井北家属吗?这里需要做手术签字。”

  “好的好的,我立马来,你们先做手术,千万别耽误了。”

  “好的,请您尽快。”

  宿南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甚至没有去问为什么,因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命,只要等人好了一切都好说,他慌里慌张地跑到门口,而后突然发现自己拖鞋没换,而后立马随便换了双凉鞋,叫了车便往楼下赶,只是祈祷着井北千万要没事。

  他上了车,一直催促着师傅快点,声音也染上了哭腔,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同时也在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跟井北一起出门,或许一起出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明知道井北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总会有各种挫折的。

  “到了小兄弟。”

  “谢谢师傅。”宿南迫不及待下了车,跑向医院,因为跑得太急中间还摔了一跤,他问了前台井北的情况,立马跑向了楼层,此时刚好有护士在外面。

  “我是井北的家属。”

  “好的,请跟我来。”女护士见这位小兄弟的模样,忍不住说了句话,“不用太担心,救护车叫的很及时,没有伤及姓名,就是被尖锐器具插到了肋骨边,手术会很顺利的。”

  宿南签完了字,听完这句话抹了把脸,心中并没有轻松半分,他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吓人,护士也没再劝,她知道只有自己看见人才会安心。

  “离手术结束还早,小同学耐心等等,一定会没事的。”

  宿南“嗯”了声,靠着墙滑落,一滴泪不知不觉地自眼角划过,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可终归是于心不忍,她想着跟宿南讲话转移下注意力。

  “刚才是一对夫妻把井北送过来的,在你们来之前他们已经交了费。”

  宿南突然抬头,眼角里的红血丝看着很是吓人,开口也是说不出的沙哑,“他们在哪?”他不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帮助小井,除非是他们心里觉得愧疚或者井北于他们有恩。

  宿南正要往外走,就看见了朝他走来的一对夫妻,两人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宿南脑中的弦好像“嘣”地断了,他想发了疯地朝他们质问,可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那位女士看不下去开了口,“小同学,小井于我们有恩,老天一定会保佑的,好人有好报。”

  宿南并不想分出心来应付这些善意,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缘由,只想知道井北的状况,被刀插了进去,该有多疼啊,宿南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心疼的无法呼吸,他的小北过得本来就很苦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还要这么对他,等他出去找出那个篡改数据的人,一定要让他好看。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了手套,宿南立马站起来,因为蹲久了头有些晕,差点没站稳,那位女士想来扶他却被甩开了,她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看向丈夫,丈夫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宿南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只是一心想着井北,他有些跌撞地走向医生,“医生,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就是之后要记得好好休息,也不要做重活,也要吃清淡的,之后的药我们会另开,等转移去病房后你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宿南猛地松了一口气,脑中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些,向那对夫妇露出了个抱歉的笑容,便进了病房。

  井北的脸色苍白,原本鲜红的唇也没了颜色,宿南握住了他的手,低头蹭了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守着,同时也在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快醒过来啊。”

  宿南的泪滴在了井北的手背上,触感冰凉,井北的意识慢慢有些清醒过来,可睁不开眼睛,因此只能干着急,他试图动动手指,可手使不上力气,只能作罢。

  不过宿南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了些,刚才的他实在有些太失态了,不过青少年的壳子反倒让这样的反应看起来最为正常,他实在太害怕了,他害怕唯一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人消失,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心有余悸,他不知道自己听到电话时的一瞬间是怎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声音。

  幸亏,幸亏井北没有事。

  “叮,好感值+10,黑化值-10,总好感度70%,总黑化值57%。”

  宿南更放心了,数值有增减的话说明井北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他摩挲着井北的手,“所以你今天出门的眼神那么坚定,是笃定了一定会发生什么吗?”

  宿南知道井北能听见,便也絮絮叨叨地说着,“还有,那对夫妇说你于他们有恩,什么恩要豁出自己的性命,以后咱们就不出门了好不好。”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我宁愿你一直待在屋子里好好的,哪里都不要去。”

  宿南知道这句话有赌气的成分,但也确实有一部分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们只要好好读书,好好活着就好了,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多难捱的经历,但人这一生,谁又有可能什么都不经历。

  宿南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异想天开,只是现在井北没醒,也有些胡言乱语的成分,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好了带你去我的世界的,要是你下次再擅作主张,我或许哪天就悄悄离开,不告诉你了。”

  井北一开始还听着宿南的话,到这句时他实在忍不住,用力动了动手指,宿南眨了眨眼,“醒了吗小北?”现在反倒变平静了,只要人平安无事,一切都好说。

  井北的意识在浮沉,一下是眼前虚幻的世界,一下又是宿南亲吻他,一下又是自己被那人用刀捅到的场景,脑子里上上下下,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大喘着气。

  宿南看见这场面立马慌了,赶忙按了铃,医生赶过来看见井北醒了,眼里也有些惊喜,没想到醒的这么快,这确实是有些不科学的,但醒了就是醒了,人也没事,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醒过来就先吃点东西,不要动到伤口的位置,走路上卫生间也最好稳妥一点,先把腰间的伤口养好了再说。”

  宿南一一记下,点点头,等医生走后,宿南便摸了摸井北的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拿枕头靠着吧?”

  井北看见宿南的模样,不自觉地上扬了嘴角,宿南没好气地眼睛红了,“你还好意思笑,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等你病养好,一切给我从实招来。”

  井北正想调侃两句,一对夫妇敲了敲门进来,把水果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恩人,你好点了吗?”

  井北摆摆手,他只是个小孩,面前的人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听着这话感觉说不出的别扭,“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小妹妹没事就好。”

  那位小妹妹怯怯地看着病床上的大哥哥,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来,“哥哥,给你糖,吃完糖就不疼了。”

  井北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把糖接了过来,笑着说了句好,没忍住还是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井北,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捞出了另一颗糖,递给宿南。

  “哥哥,吃完糖就不难过了。”

  宿南笑了下,“知道了,谢谢妹妹。”

  那对夫妇也没想到,自家女儿比自己会来事,心意送到了两人也要走了,宿南连把两人叫住,“刚才情绪有些过激,多有得罪不好意思,还有那个钱,我打到你们卡上。”

  “哪能啊,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要不是有小北,囡囡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这笔费用也只是我们微不足道的报答,以后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尽管说。”

  那位女士留了一串电话号码,就带着自家女儿走了。

  宿南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病床上的井北,又低头蹭了蹭他的手,“赶快好起来吧,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