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美人首相驯养记【完结】>第48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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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身边几乎站不稳的少年微微抬头看向简纾,他刚刚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自从D国国内战爆发他就一直躲在萨基,微微能听懂一些A国话。

  简纾本来泛着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微微后退,即使他并没有经历过那场人类历史上的浩劫,仅凭留下的文字,影像以及幸存者的亲口回忆也足以让人感到深深恐惧。

  全凭心情的屠杀灭族,永远不会有尽头的欲望,要永生永世存在下去的枪声与炮声。

  阮怀乐依然生活在战后时代每个亲身经过血泪洗礼的人心中,即使是简纾这样隔了一两代才出生的孩子仿佛也从父母或是爷爷奶奶身上继承了这份深入骨髓的恐惧。

  “小纾纾?你怎么了?”

  温景行确信简纾会说D语,调查世界大战的种种细节必然要去阅读D国保存下的资料。

  阮世礼长步向右一迈,伸手揽住简纾的后腰,防止人后退撞到车门上,阴沉的黑色双眸扫向靠在司机怀里的阮怀乐。

  在场几乎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打破凝滞的空气,“你是谁?”

  阮怀乐猛地抬头看向穿着精致西服,一眼便知身世不凡的黑发少年,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干裂的唇微张又很快合上,很久后才用同样的语言道,“我叫阮怀乐,是从D国逃出来的难民。”

  那双惶恐不安的黑眼里似乎还映着横|尸与断|肢,“请你们带我一起走吧,当牛做马,什么我都愿意!”

  养父被战火焚烧时发出的尖叫,养母在惊恐中被拖入房内绝望的挣扎,哥哥在死前哭着喊他名字的绝望……在迎上和他同样的黑色瞳孔时,这些纷纷从地狱中扭曲着爬出,阮怀乐从司机的怀中挣扎出来,身上的伤口还在滴血。

  “你做什么!”

  司机以及站在边上一脸懵的约瑟夫等人想拦住他,可看似瘦弱如柴的少年身手格外灵活,竟躲过了所有人的阻拦,扑到阮世礼黑色的皮鞋上,满是灰土的手臂环上精致昂贵的西裤。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泪水生生从少年干涸欲裂的眼角冒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阮世礼会踢开少年时,他竟松开了简纾,微微弯腰伸手用力捏上了阮怀乐黑到辨不出的下巴。

  “我们要去萨基,你也要去吗?”

  魔鬼般的声音在夜幕正悄悄降临的荒原上响起。

  除了简纾没有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而简纾只是皱眉冷冷看着两人,显然没有要翻译的意思。

  在众人满是疑问的注视下,阮怀乐绝望地松开阮世礼的裤腿,瘫坐在地,刚刚鼓足一切力气的冲击让他现在连呼吸都困难,所以就到这里为止了吗?

  蜷缩在冰凉的深灰色柏油地上,阮怀乐没有再看阮世礼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简纾,声音沙哑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走不了,你们去不了萨基,快逃吧。”

  “他说了什么?”

  季成名此时无比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去学D语,同时心里对阮世礼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那那……那是什么!”

  惊恐的叫声从司机口中发出,所有人转头向西方看去,几乎完全没有一点光亮的天空中几个微小的黑点在飞速移动,随即,地面猛地一震,闷闷的声响从黑点下的大地上爆发,传到他们所在的位置时已经很轻了。

  但,所有人都能听出那闷响背后绝望的哭喊。

  “他说,那里在打战。”

  简纾苦涩地开口。

  *

  夜。

  悲凄的寒风像是婴儿的啼哭在草原上呼啸而过,西方依然时不时会传来巨响,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众人最终决定先留在原地,往回走是断然不可能,每年的大陆会议都是如此,无论是死是活,收到邀请的人都必须到场,但继续往前显然是送死。

  长长的车里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窗外荒芜的景色,早上车内的欢快荡然无存。

  “要吃点东西吗?”温景行破天荒地分享了自己的小食库。

  季成名默默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背对两人之间如小山般的垃圾堆。

  “老子还不稀罕给你呢!”

  温景行轻哧,他小时候被祖父带上过战场一次,足足在军帐里被呆了两个月,对战争并没有太多的惧怕,再者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情和他们到底是不一样。

  兜了一大堆吃的,温景行一个一个发过去,约瑟夫,可恶的脑残首相,他家小纾纾,面色发白的妹妹,紧握着方向盘的司机,“嗨呀,人是铁饭是钢,万一真要打,你们这样的,有力气么?”

  温景行本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好像起了反作用。

  一直闭着眼的阮世礼在温景行坐回位置上时忽然开口,“你跟我下来。”

  被拍了拍肩膀的阮怀乐一脸懵,脸上还留着几道冲刷出的泪痕,很快,透着不幸的五官皱成一团,声音悲凄得可怕,“不,先生!请不要杀我!”

  阮世礼皱眉,将刚刚温景行扔在他身上的袋装饼干和牛奶抛到阮怀乐怀里,“下来,不杀你。”

  “哦,哦。”

  看着怀里的食物,一脸绝望的少年忽然笑了,他低头轻轻抚摸怀里冰冷的塑料袋和牛奶盒,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全车的人都被阮怀乐这一笑定住了神,他笑起来的那一瞬间格外地好看,甚至有些许像阮世礼,虽然他们几乎都没有见过阮家独子真心笑起来的样子。

  简纾的脸色愈发凝重。

  阮世礼带着阮怀乐走离水泥路,踏进荒草及膝的草原,一直走到几乎要消失在车中众人视线的位置才停下,即使他们完全竖起耳朵,也根本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再说他们本就不懂D语,阮世礼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除非他是为了避着简纾。

  车内瞬间爆发出一堆的疑问。

  “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啊?我听到你喊了一个名字,叫阮怀乐?”简梦然转过身,身上还披着简纾脱下的西装外套。

  “靠?谁?阮怀乐?!不是吧?”饶是偶尔有点心理变态的温景行听到这个名字也发怵。

  季成名和约瑟夫则一脸懵,他们只能看出简纾非常不喜欢那个少年,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简纾没有回答众人的疑问,视线透过阮世礼那侧的窗户死死盯着远方的两人,他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但要是真的,那也太荒谬了。

  见简纾没反应,众人迅速将视线转移到年纪最长看着知道一些事的温景行身上,自知说漏了嘴,温景行此刻紧紧闭上嘴,他可不想在这堆小屁孩前回忆阮怀乐干过的那些恶心事。

  光是想想就能少活几年。

  但,刚刚那个少年瘦弱无助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忽然盖住了那些血腥的画面,温景行微怔,如果简纾不说出“阮怀乐”这个名字,他根本不会联系到那个魔鬼。

  说到底,这个看着如草芥一样轻易就能被碾断的少年真是那个人吗?在地狱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也不足惜的魔鬼。

  “我就是太久没说D语有些忘了,”简纾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我去看看他们。”

  下一秒便急匆匆消失在车内。

  “你们不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吗?”

  约瑟夫只觉脚底发凉,奇怪的声音从开了一道细缝的车窗传入,像是野兽的喘息又像是人在笑。

  “快闭嘴吧。”

  *

  简纾在距离阮世礼和阮怀乐大约十米的位置停住脚步,默默看着几乎同样高的两个背影,事实上阮怀乐虽然看着柴瘦,他的肩膀几乎和阮世礼一样宽,甚至要更加宽阔一点。

  这绝对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至少也该有二十岁了,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着瘦小不堪。

  “家人呢?”

  “都死了,半个月前死的。”

  “方便说一下家里都有什么人吗?”

  阮世礼的声音格外耐心,即使阮怀乐一句话能磨上几分钟才磕磕绊绊开口,他也没有一点催促的意思。

  胸口闷闷,简纾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形的墙在他们之间筑成可悲的厚壁障。

  “有妈妈……父亲,还有一个哥,哥哥。”

  “哥哥?”

  “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阮怀乐那双漆黑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笑容爬上他的嘴角。

  身侧同样漆黑的双目受到感染竟也沾上笑意,那是简纾也很少见到的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纾的眼忽地刺痛。

  “是,是跟您一样很帅的一人,也是很善良的一个人,我们整个村子没有一个姑娘是不喜欢哥哥的。”

  阮怀乐有些许害羞,抬头看向阮世礼。

  “哦?从来没有人敢说和我一样帅。”

  足以颠倒众生的唇亲启,嘴角扬起,阮怀乐愣愣地看着这位不久前还非常冷漠的贵族公子此时在他眼前笑得可爱。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浑身上下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阮怀乐默默低下头,他怎么会觉得哥哥和这位贵公子像呢?他们明明一个在洁白无杂的天上,一个在满是血泥的土里。

  事实上,阮世礼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在做什么,他从来没有问过别人的私事,但这个少年,他愈看愈觉亲切,血液里有情不自禁想要和他接触的冲动。

  手缓缓抬起,就要抚上那张肮脏不堪满是悲伤的脸。

  “阮世礼。”

  清朗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简纾默默地看着他。

  你感受到了吗?你对他的不同。

  蓝色的瞳孔默默诉说。

  简纾刚评上教授时,终于被允许进入国家保存一切机密文档的特殊机构,在那里他找到了一叠没有被公开的信以及阮世礼日记中被撕毁的部分。

  A国正义联盟的首相与D国要毁灭世界的恶鬼曾是朋友。

  他们互相欣赏。

  甚至曾经约定要一起去希腊。

  他们知道彼此的寂寥。

  那是简纾从来没有理解过的东西,正如刚刚即使远方炮火响,黑发黑眸的两人也能全神贯注地欣赏天边的星辰。

  而现在亲眼见过阮怀乐简纾心中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想。

  阮怀乐可能正是阮世礼那个夭折的哥哥。

  “我——”

  阮世礼开口。

  “哄——”

  巨响在距离三人几百米处炸开,热浪猛地冲来,雄雄的烈火立刻吞噬草原,也吞噬了阮世礼尚未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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