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麦子的那天,程家门外围满了人,都想看看这个肥料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最后得出的数量是平时的三倍,而且这还是受了灾之后得出来的数量。

  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的村民们都热血沸腾了,纷纷跑过去问程烨然这个肥料什么价钱。

  程烨然说:“肥料的事情全部交给村长来决定,还是问村长去吧。”

  原本嫉妒他不仅粮食收得多还能赚一份肥料钱的村民们也没有那份心思,还替他亏得慌,如果是他们有了这个做肥料的方法,定要藏着掖着,怎么会分给亲戚?

  程烨然还是年轻了,三言两语的就被亲戚们给哄骗走了,这不是个大傻子么!

  但他不把这个配方交给村长,那么村里这些嫉妒他的人又会使坏,他家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现在程烨然只是把一份抄来的肥料配方给了村长,不仅转移了村民们的嫉妒心,还能每年从作坊里分一份钱出来,怎么看都是自己赚了。

  还有那个他不举生不出孩子的传闻,看似是对他不利,但这个不利也就是面子上的不利,他得到的好处确实实实在在的。

  以前村里人总会因为他家赚了钱嫉妒他们家,憋着坏心想给他家使绊子的人不少,可是现在村里人提起他赚钱之后总会加上一句,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仿佛他生不出孩子来,这些嫉妒他的人就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一般,甚至觉得高他一头。

  ……

  收完了粮食之后,就该修缮家里的房屋了。

  沈云棠说不用找外人了,就叫爹和家里的四哥哥哥过来帮忙就行了,都是自家人也放心。

  程烨然觉得也行,这份钱给别人赚不如给自家人,他还给哥哥们算了工钱,沈云棠管钱,程烨然说了数目之后,沈云棠负责结算工钱。

  两个人没有确认关系之前,沈云棠总觉得自己管钱名不正言不顺,心里发虚,可自从两个人确定关系后,他就心安理得了,就像自己家一样,奶奶在世时奶奶来管钱,后来由娘亲管钱。

  这钱是他夫君的,夫君的钱就是他的钱,他又没有婆母,这钱理应由他来管。

  村里有砖窑,他们俩先去砖窑那边买了些砖回来堆在了院子里,第一个任务就是把那个碍眼的栅栏给拆了,盖上院墙。

  可拆栅栏的时候李婶子却跑过来拦着,“这栅栏是我们家的,你们不能拆!”

  他们两家之间就只有一个栅栏拦着,拆了之后两家的院子就连在一起没了遮挡。

  “我家出钱盖院墙,不用你家出钱,这么一算你家还赚了呢。”程烨然几次三番被这老太太刁难,还都是一些小事,他还不能拿着老太太怎么样,除了怼几句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想着赶紧把院墙垒上,眼不见心不烦。

  “那也不成,这是我老头去山里砍得木头,一块块背回来的,你不能说拆就拆。”李婶子死死的抱着栅栏哭天喊地,仿佛抱着的不是木头,而是她老头一样。

  要不是程烨然看到她老头就在后面站着,他还以为她家老头死了呢。

  “你老头又不是我老头,你不让开,我连你家一起拆了。”程烨然说着就拿了个斧头过来,准备砍。

  李婶子怕他连自己都砍,赶紧抹了把眼泪说:“你非要垒也行,贴着这栅栏垒。”

  “贴着垒?有什么区别吗?你就那么在意那几根破木头?”程烨然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是沈云棠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他才明白,李婶子是想占这块面积,这块栅栏本来是在他们两家中间建的,一家占了一半的面积,如果贴着栅栏盖,那自家就少了一块面积,李婶子家就多了一块面积。

  到时候他们盖了院墙,李婶子家就可以把栅栏给拆了,多占一块地。

  程烨然无语,这么一小条的面积也不放过,真是占便宜没够啊。

  虽然地方小,但是程烨然不打算让,“你可真会占便宜啊,凭什么什么便宜都让你们家占了?你以为你天王老子啊?我还说你老头在这插的木板子占了我家地呢,我这就给你烧了。”

  “你不讲理!你太不讲理了!”李婶子嗷嗷的喊叫,“你敢这样做,我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就像你逼死张伯那样。”

  “你别血口喷人,张伯是李寡妇推下河,他罪有应得。”程烨然当初以为是在录节目,为了节目效果,说了张伯的坏话,但张伯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他如果不做出反击,沈云棠就得被张伯传的黄谣逼死,对待坏人凭什么内疚,他从未对这件事自责过。

  程烨然问他:“你把你比作张伯,难不成你也要像害李寡妇那样害我家?小心你也家破人亡。”

  “你!”李婶子没想到他嘴巴这么毒,“你才家破人亡,你爹娘就是你这个天煞孤星给克死的!”

  “行,我克死他们也克死你,你要是不让我盖这个院墙,那就别盖了,都拆了,更方便克你全家。”程烨然说着就用斧子砸了一下那个栅栏,李婶子的两个儿子冲过来拦他。

  “你敢骂我娘,你不想活了?”李家的两个儿子跟程烨然差不多身高,身材都差不多,他们冲上来的时候有信心能打赢程烨然。

  程烨然也不想杀人,把斧子扔到一边去,轻松把他俩给撂倒了,“上次你们拔我家麦子的事还没解决呢,现在就送上门来了?行,我先解决了你们俩,让你娘感受一下家破人亡的感受。”

  李婶子家没有关院门,来了不少村民围观,他们虽然爱看热闹,但是看到有人打架的时候是真上来拉架。

  不一会他们就被人拉开了,但是李婶子家的两个儿子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程烨然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头发都没有乱一点。

  上次程烨然跟张伯的几个儿子打架,把那几个人打的不轻,但是时间久了大家就逐渐把那件事淡忘了,现在又想起来了。

  李婶子的儿子也想起来了,疼的龇牙咧嘴,都有些后怕,还好没有关院门,不然他们今天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要不然还是叫村长表叔过来,帮我们量一量,按照房契上的数量来算,谁也别占谁的便宜。”沈云棠把程烨然拉过来,刚才他很害怕,怕程烨然下手没轻没重,真的把人打残了甚至是打死了。

  如果只是轻微的小摩擦还好,但是真把人给伤了,谁也护不住他了。

  前几天程烨然还跟他说过想去县城里读书,既然是程烨然想要的,就不能被任何事拖后腿,真伤了人就得取消科考的资格了。

  他让村长来量面积也只是吓唬李婶子,让李婶子别再闹了,让他们家把院墙给建好。

  谁知道他说完这话之后李婶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好像很害怕什么似的,她的两个儿子把她扶起来回了屋子,换成李老头过来笑着跟他们道歉。

  李老头一副老实人样子给他们认错,“都是我家婆娘不懂事,我这就把栅栏给拆了,咱们毕竟是邻居,和和气气的最重要。”

  旁边围观的人没察觉到不对,怕程烨然继续发疯,劝着程烨然:“算了吧,你都把他家儿子打了,他们也同意把栅栏拆了,别闹了。”

  沈云棠和程烨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程烨然笑着跟李老头说:“那可不行,李叔,你都说了我们是邻居,要好好相处,如果一家占了另外一家的便宜,被占便宜的那家肯定心里不满,久而久之怀恨在心,那还怎么和睦相处?我程烨然绝对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今天当着村里各位婶婶伯伯的面,咱们量一下,我一分一厘都不会多占你们家的。”

  李老头的嘴唇都白了,“多占少占都是难免的,就按照这条线建就行了,没有必要较真,我们家不在意。”

  “你不在意,婶子可在意着呢,我怕李婶来找我麻烦,今天必须量个清楚。”程烨然说话的时候元宝已经非常有眼力价的去把村长给请来了。

  村长一来,大家都安静了,都被村长的威严给镇住了,等着听村长发话。

  村长没多说什么,叫人过来量面积。

  李老头一听这话差点背过气去,吓得手抖,李婶子在屋里听到之后,立刻跑出来躺在地上挡着他们:“谁也别想量!”

  村长直接叫人把她抬走,一脸情面也不给。

  李老头一直站在村长后头说没必要量了,事情做的太绝了面上不好看,他就大方一些,给程烨然让一条路出来都行。

  他越是紧张越是暴露的多,村里其他人也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小声议论。

  最后量完的结果是程家的院子少了一片,李家的多了一片。

  程烨然听到那个数字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足足有五米宽,这面栅栏差不多有十米长,这么大一块地,都够他家再开垦个菜园子出来了,弄个猪圈都够了吧。

  村民们也都惊住了,没想到李家能这样不要脸,“是不是之前看程家小子懒的管,就这样欺负人,干脆把这院墙都给拆了,把程家都圈到你家算了。”

  “栅栏挨着后院菜地,李家是不是看前几年懒汉不种菜,挪了程家小子也看不出来,就这样欺负人?”

  “真丧良心,怪不得刚才拦着呢。”

  李老头被骂的臊着一张脸跑回了屋,把门给锁上了。

  那几年懒汉懒得下床,他们家就偷偷把栅栏往程家挪,他们家也不敢挪太多,一点点的来,挪了几年就挪了这么大一片地。

  他们家不仅仅只挪了院墙,还去懒汉家偷偷拿走了不少农具,餐具之类的。

  程烨然穿越过来时家里连个好一点的碗筷都没有,都是后来去集市上买的。

  他们家还给懒汉卖了好些年的剩饭剩菜,还贱价买了懒汉家的一块地,懒汉也知道地卖便宜了,但是懒得讲价,就那样让人占了便宜去。

  现在程烨然过来了,不好糊弄了,他们家习惯性占程家便宜了,试探了几次都碰了壁,这次更是摔了个大跟头。

  他们家虽然躲起来了,但是村有村规,村长罚他们家扫三个月的村道,并且还要把李老头的两个儿子叫过去各抽了二十藤条。

  村里的几条路都是要村民们打扫的,平日里是轮着去打扫,一家打扫三天,轮到谁家谁家就必须过去,现在让李家人打扫三个月,其他人就省了麻烦,高兴地跟过年一样,还有人跟村长说三个月怎么够,像他家这样恶劣的,应该罚一年!最后被村长训斥了,那些人也不敢多嘴了。

  今天折腾了半天,也没时间盖墙了,大家伙都散了,沈父和四个哥哥也说明日再来盖房子。

  等人都走了,关上门,程烨然脑子里还是刚才的村规,他诧异的问沈云棠,“咱们村还有这种村规呢?这个村规是不是咱们村长制定的,跟朝廷的律法没有关系?”

  沈云棠给他科普了一下,“咱们村一共有几个大姓,程、沈、李、夏。剩下其他姓的人都是后来的,村里的村规是由这四家的祖辈制定的,四家又相互通婚,咱们村祠堂也是由这四家建造的,那边墙上有写村规,你可以去看看,小事就罚扫村道,大事就罚沉塘或者点天灯,也有被吊起来活活被村民们给打死的,官府也管不着咱们的村规。”

  “啥是点天灯?”程烨然没想到村法竟然这样严格。

  “就是活活被烧死。”沈云棠两辈子也没听说过村里有谁受过这样严重惩罚的,一般的事村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村规这么可怕?还好平时经常给表叔送礼,表叔向着我。”程烨然搂住沈云棠的腰,“我好害怕呀~要你抱抱才能好。”

  沈云棠把他往旁边推,刚才程烨然还像个疯子似的一打二,现在关起门来就装柔弱跟他撒娇,“真受不了你。”

  他嘴上说受不了,可是心里却是甜蜜的,这样的程烨然也就只有他能看的见。

  ……

  第二天程烨然就跟着沈父和四个哥哥一起盖院墙。

  他们不仅把栅栏那边给扒了,其他三面墙也都给扒了,按照程烨然说的越高越好,最好盖两人高,让别人都爬不进来。

  李婶子躲在屋里偷偷看,不敢出来,可是眼看着他们家越盖越高,她还是坐不住了,出来指着程烨然骂:“你们家的地都还给你们了,我儿子昨天还挨了打,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你别没完没了,就没见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垒这么高,这不是存心跟我家作对么!”

  “我垒我家的院墙,跟你家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家盖的比我家还高,我绝无怨言。”程烨然撸起袖子,心说今天这又得吵架?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今天你就算把村长叫过来,你也不占理,你盖这么高,破了我家的风水,不能盖。”李婶子拿起锄头就要凿他家的院墙。

  程烨然见状也拿起了锄头,“你敢动我家的墙,我就把你家墙也拆了,你别小看我拆家的速度,今晚就把你们家夷为平地,我说到做到。”

  李婶子被他气的双眼发黑,又听到程烨然说:“我不仅要拆你家,村里的我见一家拆一家,要怪就怪你不讲理,不让我家垒院墙。”

  程烨然发疯程度是村里人有目共睹的,上次李婶子也见到过程烨然说要拔光全村人麦苗的事情,她气的眼睛鼓鼓的,像是快要掉出来了一般,可她又对程烨然没有办法,眼瞅着程烨然真的扬起出头要砸她家的墙,她诶呦一声,扔下锄头跑进了屋。

  程烨然拎着锄头往家走,还冲着李家大声叫喊:“谁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他好过,大不了大家都别活了!一起死!”

  不仅李家,街坊四邻也都听到他的喊声,其他家也有不满他院墙盖的高的,但是听到这话就歇了找麻烦的主意。

  他们听说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都比较疯,他生不出孩子来,没软肋,没后顾之忧,真的发起狠来是要杀人的,街坊四邻家里人口多,儿子孙子一大堆,不值得跟程烨然拼命。

  就这样,程烨然家的院墙就盖起来了,程烨然还把院墙顶端插了一排钉子,说要防止有人听墙角。

  沈云棠觉得他这就是故意说给李婶子他们家听的,普通人能爬上这么高的墙都费力,更不要说看到那一排钉子了,他就是故意吓唬李婶子一家罢了。

  “这次终于不怕有人偷窥咱们了。”程烨然满意的看着墙,“就是怎么感觉有股监狱风呢。”

  “别乱说,不吉利。”沈云棠敲了他的头一下,“房子什么时候盖?趁着现在天气还暖和着赶紧盖,咱俩还能在柴房凑活几晚。”

  “能不能去爹娘家借住几晚?”程烨然抱住他,以前在院子里抱沈云棠,沈云棠总说不行,会被人看到,现在院墙都垒好了,可以随意抱了。

  “我去跟爹娘商量一下。”沈云棠想了一下,他虽然嫁人了,但又不是跟爹娘断了关系,带着女婿回娘家住几天也不是不行,而且还有正当理由,符合规矩。

  程烨然抓着他的手指玩,“等几天再盖房,咱们先去县城一趟,把正事办了,顺便去县城逛逛,你是不是没有出过远门?”

  “好。”沈云棠甜蜜的点点头。

  他以前虽然去过县城,但是却从未出门逛过,夏小五做了县令之后也没有带他出过门,更不允许他自己出门,只有程烨然能时时刻刻想着他,在意他的想法,他这辈子算是嫁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