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扬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迫不及待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个后妈又出什么鬼主意了?”
“不是她,是——”盛木言刚要开口,包间的门响了两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一头短寸发,黑衬衫扣子开到胸口,隐约露出一小片青色纹身。
看清来人,陆思扬脸色一红,怒冲冲道:“你来干什么!”
男人凌厉的目光在盛木言身上扫了一眼,微微颔首。
盛木言一怔,这人认识他?
男人视线挪回到陆思扬身上,淡淡道:“你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陆思扬面色一窘,劈手躲过手机,敷衍一般推了男人一把:“好了,你走吧。”
男人突然闷哼一声,眉头拧了起来。
“怎么了!”陆思扬立刻凑上去扶住男人,语气紧张,“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
男人摇摇头,面色略显苍白,目光却十分平静:“没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着,出了包间。
接下来的一分钟,盛木言看着陆思扬就像屁股底下放了火盆,整个人动来动去,视线不断往门口方向瞟。
心底叹了口气,盛木言笑道:“他受伤了,不去看看?”
陆思扬眸光闪了闪,嘴硬道:“不去,他死活关我屁事。”
盛木言挑了挑眉:“哦,我看他挺帅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下手了?”
“谁说我不喜欢!”陆思扬脱口而出,下一刻,对上盛木言揶揄的目光,面色瞬间涨得通红,“我、我去看看他……那个……一会儿再聊……”
说着,站起来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于是,盛木言在茶庄坐了一下午,都没等到这狗儿子回来。
啧啧啧,重色轻友的东西。资金的事,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可盛木言不着急,丁导那边倒是急得不得了。
摄影棚都搭建好了,各种机器人员乱七八糟支出,等一天就烧一天的钱。
几个投资商全都撤资,眼下哪那么快能找到新的投资商。哪怕是他东拼西凑,也不足以支撑到电影拍完。
短短一天,嘴角就急得起了个大水泡。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舔着老脸再去跟朋友们借一圈,突然手机响了。
“您好,请问是丁川导演吗?”
对方职业化的甜美声音,让丁导愣了一瞬:“我是,请问您是?”
*
盛木言喝光了三壶茶水,下楼一问,果然陆思扬已经结了账,算这狗儿子有良心。
他刚坐上车,安全带还没系,电话就响了。
果然,又是丁导打过来的。
看来,得透漏一下身份,也好给丁导吃个定心丸了。
只是,电话接起来,还没等他说话,丁导语气里的兴奋几乎要从听筒里钻出来。
“哭哭生老师!好消息,找到投资商了!”
找到了?这么快!
“抱歉,丁导。”盛木言略有些不好意思,“这事由我而起,还得麻烦丁导去解决。”
丁导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兴奋:“没有没有,这次能这么快找到投资商,还得多亏哭哭生老师您!”
盛木言错愕:“多亏我?”
“是啊!”丁导语气里抑制不住的激动,“对方说,是因为喜欢哭哭生老师您,才肯投资的!”
盛木言心思一转,突然问道:“丁导,我冒昧多问一句,投资商是哪家?”
丁导回道:“嘉瑞集团,您知道吧?对,就是嘉瑞集团总裁的秘书,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她们总裁任擎川特别喜欢您的作品!”
盛木言怔了怔,嘴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是嘛。”
“而且,是独资!”丁导几乎兴奋到破音,“独资啊!不愧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一出手就是十个亿啊!对方唯一要求就是,让我把周白换掉!”
说到这儿,丁导笑道,“这次还真是托您的福了!”
他轻笑一声,随即认真道:“丁导您抬举我了,任总就算是我的读者,可也不会随随便便掏这么多钱出来打水漂。主要还是因为有您这位票房保障的大导演在,任总才敢放心投资。”
丁导被他夸的浑身顺畅,再三保证:“放心,这次的演员我绝对好好把关,可不能再招周白那样的惹事精了。”
扣了电话,盛木言看了看天边金黄色的云,低头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号码。
任擎川就像是守在电话旁边一样,响铃的瞬间就被接起来了:“哭哭生老师?”
对方一本正经的声音,让盛木言语气一顿,勾唇道:“哦~你就是那个为了我怒砸十个亿的嘉瑞集团总裁?”
任擎川笑道:“不知是否有幸能跟您见一面?”
盛木言听完也不再扯皮,奇怪道:“嗯?今天不加班了?”
“嗯,不加了,要是再加班,某人可就跑了。”
低沉的声音,竟然让他听出了一丝……可怜?
盛木言抓着反光镜下的平安福,将流苏在手指间绕来绕去,语气软腻腻道:“感谢我男朋友,在百忙之中替我撑腰,爱你呦~”
话一出口,自己倒先害羞了,靠,他也太肉麻了……
任擎川那头,也突然静了下来。
电话里骤然涌出的呼吸声,从紧贴面颊的听筒里传出。
仿佛是突然对方低头从身后靠了过来,他仿佛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垂。
一阵阵热意不停往脸上涌,盛木言在心底骂了自己两句,抬手把车窗降了下来。
凉风猛地灌了进来,吹散了车厢里涌动的热气,他压下喉咙间的干涩,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任擎川略带暗哑的声音,贴着耳侧响起,仿若呢喃低语。
“言言,我也爱你。”
轰——
脑袋里像是有一团浆糊被炸开,糊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在不停地,不停地来回响彻。
我也爱你。
任擎川说,我也爱你。
盛木言呆呆傻傻地看着窗外的景致,却什么都没有落入眼睛里。
两个人就这么握着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一言不发。
他都不知道最后是谁先挂断的电话,只记得任擎川报了个地址,说一会儿见,盛木言机械地答应了。
等回过神来,才突然意识到,这地址……怎么有点耳熟。
等到了地方,他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刚穿进原身身体时候,被盛允轩暗算的那间酒吧?!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任擎川。
笑得一脸高贵冷艳,还把自己碰了一下的西装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咚咚咚——
沉浸在回忆中的盛木言,被这阵敲车窗的声音惊醒。
透过车玻璃,高大颀长的身形,与刚才记忆中面色疏离的男人,渐渐重叠。
任擎川垂眸望着盛木言,眉眼间就像裹了一团滚烫的火焰。
他下了车,一把攥住任擎川的外套下摆,用力握了握。
再松开时,便多了几处褶皱。
任擎川目光愕然地看着他的动作,顺势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怎么了?”
盛木言使劲抽了抽手,没抽|动。
他翻了个白眼,故意道:“对不起啊,碰了任总的外套,一会儿是不是得扔进垃圾桶了?”
“当然不会,”似乎是想起了那段记忆,任擎川俯身过来,“那天在车上……你穿的就是这件,我怎么舍得扔掉。”
在车上这三个字说完,任擎川故意停了停。
后面没说完的话,盛木言当然知道。
那晚,他赤|裸着后背,趴在任擎川身上剧烈喘息。
感受到他身上激起的阵阵颤栗,任擎川随手拿过扔在副驾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那些星星点点的白色黏腻,沾染在纯黑色的外套,看起来尤为突兀。
想到这,盛木言一路而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滚烫热意,又冒了出来。
他恶狠狠瞪了任擎川一眼,大变态。
任擎川低低笑了两声,牵起他的手:“进去吧。”
似乎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牢牢握着他的手。
两人随便找了个卡座坐下,盛木言四处打量着,虽然酒吧位置没变,可从名字到装潢,全都不一样了。
看出了他的想法,任擎川解释道:“酒吧换了老板,是我朋友。”
任擎川的朋友?
盛木言愕然,任擎川竟然有朋友?!
任擎川视线看向二楼,盛木言也跟着望了过去。
只见二楼平台旁边,穿着黑衬衫的寸发男人,随意地靠在扶手上,齿间咬了一根烟,面无表情地俯瞰着楼下。
察觉到二人的视线,男人朝他们挑起眉,垂在栏杆上的手随意扬了扬,算是打了个招呼。
看清对方相貌的盛木言眉头紧了紧,等等,这人不就是下午在茶庄,给陆思扬送手机的男人?!
与任擎川隐藏锋芒的温敛不同,这人看似懒散的外表刻满了肆意与张扬。
只一眼,盛木言便知道,这人不好惹。就陆思扬一根筋的脑子,肯定不是对手。
“他是这家酒吧老板?”盛木言望着二楼的男人,皱起了眉,“他叫什么?什么来历?家庭情况怎么样?”
“嗯?”任擎川突然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怎么,他就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