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明,”盛木林回过头,目光中燃起熊熊烈火,“我告诉你,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揍你这头满嘴喷粪的猪!”
话音未落,就听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儿子?”
*
挂断了王老师的电话,盛木言回了包间,跟几位领导说几句,才去了盛木林的学校。
由此,便耽搁了一小会儿。
等盛木言到了王老师办公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一阵吵吵嚷嚷的交谈声。
王老师焦急道:“这位家长,您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听什么听!”男人一把推开挡在盛木林身前的王老师,“小子,你他妈有种,敢打我儿子!”
盛木言往里一看,背对着他的男人,锃光瓦亮的脑门儿,皮肤黢黑,脖子上挂着一根大粗金链,不是李大壮又是谁!
再看站在李大壮对面,矮人一头的盛木林,可是群架打过无数,根本不惧怕这种小场面,也跟着叫板:“我就打了,怎么着!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王老师赶紧又站回到二人中间:“好了好了,先别吵,李明明的爸爸,您别这样,还是先听听孩子怎么说吧。”
李明明飞快跑到李大壮身后,把刚才跟王老师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大壮视线一转,看向沈召:“你就是沈召?”
沈召掀起眼皮,回看了李大壮一眼,没有说话。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秀梅的儿子啊,小小年纪不学好,”李大壮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皮笑肉不笑道,“你妈辛辛苦苦陪睡挣来的钱是供你念书的,可不是让你来打架的!”
沈召面色倏地冷了下来,语气宛若凝了一层寒霜:“你再说一遍。”
“李明明爸爸!”王老师虽然畏惧李大壮的气势,却依旧斥道,“您在孩子面前这是胡说什么!”
李大壮邪笑一声,看着沈召道:“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说不定你妈给你的学费里,还有我的钱——”
“操|你大爷的,老子打烂你的嘴!”
没等李大壮说完,盛木林挥起拳头就往李大壮脸上招呼。
李大壮也不是吃素的,嘴上挨了一拳,抬起一脚就要往盛木林肚子上踹。
背后的沈召眼疾手快,一把将盛木林扯到身后,硬生生挨下了李大壮这一脚,倒在地上疼得脸色瞬间煞白。
盛木林一看沈召被打了,一双眼瞪得血红,也顾不得是不是在老师办公室了,把在外面打群架的本事全都使了出来。
二人很快扭打成一团,一旁的王老师赶紧劝架,只是身量纤小,根本起不到作用。
李明明见状,直接一把抄起旁边的木凳子,朝着盛木林的头就抡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沈召面色一紧,眼看躲闪不及,一咬牙,用后背迎上了李明明手里的凳子!
只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睁开眼,就见一只白皙的手,攥在李明明粗壮的手腕。
任李明明再怎么使劲儿,都无法将手抽离半分。
沿着这只手看上去,青年纤瘦笔挺的身形,包裹在黑色暗纹西装,纤长睫毛下,是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鼻梁高耸,上扬的唇角微微抿起。
只是,这过分精致的脸上,此刻却带着寒潭般的冰冷,落在李明明身上的视线,仿若锋利的冰凌。
李明明胳膊用劲儿,想要把抓着凳子的手从青年手中抽出来。
可眼前的青年,看似身娇体弱,手腕细得下去,只是任凭李明明再怎么用力,竟然都无法撼动对方半分!
“你是谁!”被钳制住的李明明粗声粗气道,“少他妈多管闲事,小心老子一会儿连你也一起揍!”
盛木言眼尾挑起一抹锋芒,手指在对方腕骨缓缓用力收紧:“身为一个学生,竟然满嘴的谎言脏话,这种行为,不觉得可耻吗?”
“关你屁事!你——”手腕处一阵剧痛,李明明白着脸大声嚎道,“疼啊啊啊!爸——”
正把盛木林按在地上的李大壮,听到儿子呼救声,立刻转过头来。
盛木林一看来人,眼神一亮:“大哥!你来啦!”
一看李明明吃亏,瞬间就红着眼冲了上来:“妈的,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到你爷爷我头上!”
盛木言左手一拧,将人按在地上,右手夺过李明明手里的凳子压在对方身上,四根凳子腿刚好把李明明的脑袋牢牢卡在凳子底下。
紧接着,抬起手,掌心接下李大壮挥过来的拳头,用力握住,倏地向下一折,只听卡擦一声,整个手腕便再用不上力气。
李大壮倒退两步,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捂着脱臼的胳膊,咬牙切齿地看着盛木言:“你小子有种!他妈的,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办公室的门!”
说着,便拉起地上的李明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叫人。
盛木言嗤笑一声,走到还躺在地上的盛木林旁边,冷冷道:“还不滚起来。”
一旁的沈召拉起盛木林,看着对方嘴角的淤血,望向李大壮的眼神又阴郁了几分。
“大哥!”盛木林站起来立刻凑上来,对着他一通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打他的!是他太过分才——”
说到一半,看到盛木言带着森然冷意的目光,十分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将视线转到盛木林身后的沈召身上,个头比盛木林稍微高些,只是身形削瘦面色泛着不健康的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就。
身上的白色t恤,领口处已经洗得开线。运动鞋磨得微微有些破损,却依旧刷得干净。
男生低垂着头,被细碎刘海挡住的眼睛,偶尔露出几丝锋芒。
“您好,您就是盛木林的哥哥吧?”目睹了盛木言刚才揍人的模样,王老师心惊肉跳起来,忐忑着上前道,“盛木林在宿舍殴打同学这件事——”
“王老师,”盛木言打断了王老师的话,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弟弟根本没有打架。”
“啊?”王老师一愣,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盛木林刚才自己都承认了,他打了李明明啊……”
盛木言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想必王老师您也会经常教育自己的学生,要乐于助人。分明是我弟弟看同学被欺负,挺身而出见义勇为,王老师怎么能把这件事定义为殴打同学呢?”
见王老师神情错愕,盛木言又补充道,“刚才,这位同学也说了,是我弟弟看不过去李明明欺负人,替同学抱不平。且不说这种行为需要表扬,至少在我看看,是没有错的,您觉得我说的对吗,王老师?”
“您、您说的……”王老师看着低头不语的沈召,再看看嚣张跋扈的李明明,终于还是选择相信心中的好学生,“您说的对。”
“对个屁!”正在打电话的李大壮,一听这话,恶狠狠瞪着盛木言,“你小子挺会说啊,黑的能说成白的!明明就是你弟弟打了我儿子!”
“是他说话太过分了!”盛木林不服气地回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
“我不管这个,”李大壮摆摆手,蛮不讲理道,“在我这里,我儿子就是不能被欺负!”
“你这大叔怎么不讲道理!你哎哎哎大哥你干什么——”盛木林气得还想理论,被盛木言提着衣领扔到了沈召身后。
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李大壮。
剃成光头的脑门儿上锃光瓦亮,身上穿着的运动t恤上,印着大大的奢侈品logo,脖子上大金链子粗得晃眼。
盛木言轻嗤一声,眼底露出隐隐的讥讽。
“小子,我劝你别太狂,”李大壮满脸横肉的脸上,带着阴狠的笑,“你出去打听打听,在我李县地儿,没人不知道我李大壮。话我今天撂这儿了,你今天既然敢挑我,那就别想全手全脚出李县!”
李大壮的名号,王老师是知道的。本想大事化小,盛木林给李大壮赔个不是,再让家长赔偿点医药费就算了,谁承想不光盛木林一身小混混模样,连盛木林的哥哥也是个刺儿头。
“李明明爸爸,您别激动,”王老师赶紧站到两人中间,劝道,“有什么话咱坐下来好好谈,不要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
“谈什么谈!”李大壮不耐烦地推开王老师,食指几乎要戳到盛木言脸上,“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刚才打我的时候,挺牛逼啊!老子不光要整死你,你弟弟我也一块废了!”
盛木言眸中划过一抹杀气,面前却依旧笑得温和:“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我了。”
李大壮一听,像听到什么笑话:“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老子就指你了,怎么的!”
又粗又黑的手指,戳在盛木言面前,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
“既然这样,”盛木言眸光一沉,语气倏地没了温度,“那就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