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扬双手撑在桌上,周身戾气腾地升了起来:“陆明河,今日这协议,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陆明河浑身哆嗦着,双眼都要冒火,猛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哎?”盛木言一闪身,挡在了陆明河面前,“陆董想走,那也得签了协议再走。”
说着,一手在陆明河肩上轻轻一捏,竟然直接将对方左胳膊给卸了下来!
“啊——”
陆明河杀猪般惨叫着,踉跄后退。
盛木言笑得温和有礼,却不由分说将人按在了椅子上,双手递过一支签字笔:“陆董,请吧。”
陆明河忍着剧痛,捏着签字笔颤颤巍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思扬抽过合同看了一眼,满意道:“大功告成,行,这下可以报警了。”
“报警?!”陆明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陆思扬,你、你不是说签了协议就不报警了!你骗我!”
陆思扬怪笑一声:“我可是新时代好青年,对于你这种违法犯罪份子怎么可能包庇!就算你是我大伯,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陆明河胸口剧烈起|伏着,下一刻,竟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陆思扬冲了过去。
只可惜,还没走两步,就被盛木言给拦了下来,顺便把另一根胳膊也给卸了。
“对了,陆董,忘记告诉您,”听着对方哀嚎,盛木言扬起唇角,宛如星辰的双眸越发清亮,“对了,忘记告诉您,令公子因为多次猥亵妇女,殴打恐吓他人,证据确凿,今天一早被警察带走,已经先一步在里面等您了。”
陆明河嘴里含糊不清地唔唔两声,竟双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盛木言与陆思扬相视一笑,心中大感痛快。
很快,警察将晕过去的陆明河带走了。
而被陆明河收买的股东张明,通过核对银行流水,也同样因为挪用资金罪被一同带走。
对于张明在陆氏的股份,接下来,陆思扬将会向法院申请股权抵偿。
很快,在秦总与孙总的支持下,陆思扬成功接手了陆氏,成为陆家新一任的家主。
至于陆明河与陆光父子二人,下半生,则要面对无尽头的牢狱之灾。
*
傍晚的街道,就像巨大的笼屉,将人蒸得浑身黏腻。
一股股热风吹在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半分的清凉。
连被主人牵出来散步的狗,都被柏油路烫得只想趴在阴凉里,拽都拽不动。
在这种天气,还一身正装的青年,则变成了显眼的存在。
路人先是奇怪,待看到青年的相貌时,转而又惊艳起来。
此时穿了西装的青年,姿态肆意地靠在路边护栏,嘴里含着吸管,滋滋吸着杯里的奶茶。
冰凉的深棕色液体,流入冒烟的喉咙,将身体里的热气瞬间扑灭。
青年舒服地眯起眼睛,整个身体像泡进了泉水里,畅快惬意。
一辆纯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停在路边。
车门敞开,同样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后向这边缓缓走过来。
在看到男人的那刻,青年原本散漫无聚焦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这里!”青年用端着奶茶杯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夹杂着兴奋的语调仿佛叮咚作响的泉水。
男人扬起唇角,步伐又快了几分。
“等很久了?”视线扫过对方沁出汗珠的鼻尖,任擎川目露歉意,“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盛木言将手里提着的奶茶递过来,“喏,给你的。”
任擎川抬手接过来,看着杯身上一长串陌生复杂的奶茶名字,笑意深了几分:“上车吧,开了空调凉快些。”
“好。”
盛木言将喝剩一半的奶茶拿在手里,跟着任擎川过了马路。
夕阳洒下,二人的影子铺在人行道上,被拉得很长。
盛木言悄悄抬起手,对着地上点了点,只看影子,就像在戳任擎川的脑袋。
他坏笑着缩回手,却蓦地对上了任擎川带着笑意的深邃双眸。
做坏事当场被抓包的盛木言,面色讪讪地想抬手挠挠脸颊,却忽然手指一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面对任擎川时……竟如此幼稚了……
盛木言径直往后座方向走,任擎川却先一步,替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今天任先生自己开车?”盛木言一愣,侧身坐了进去,“王雷呢?”
任擎川坐进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回道:“给他放假了。”
“哦——”盛木言抿唇一笑,故意拉长了腔调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任先生不想让他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不必这么客气,”任擎川发动起车子,看着后视镜道,“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好。”盛木言应下,心中却暗道,任擎川果然又自动忽视了他的挑逗。
忽然瞥到被任擎川随手放进水杯架的奶茶,盛木言将奶茶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念起了贴纸上的字:“桂圆枸杞黑芝麻桑葚奶茶……”
点单时候他也没有具体看,只随便选了两个新品,他那杯倒是普通的焦糖珍珠奶茶,没想到留给任擎川的,是这么奇葩的口味。
他皱起了眉头嘟囔道,“这能好喝吗?这么补喝完不得流鼻血……”
任擎川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语气带了几分调侃:“听名字,倒更像是补品。”
盛木言看着透明塑料杯里,棕色奶茶间奇奇怪怪的漂浮物,竟然有些跃跃欲试:“我能尝尝你的吗,任先……任擎川?”
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收紧,任擎川眸色深了几分:“可以。”
盛木言插了吸管,喝了一口。
瞬间浓郁的芝麻香气伴随着甜糯的枣泥桂圆,充斥整个口腔。
秉持猎奇心理的盛木言,有些惊讶,没想到竟意外的好喝。
他举起奶茶凑至任擎川嘴边:“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喝一口?”
只是还未等任擎川回答,盛木言却作势要将奶茶收回来,“抱歉,忘记了你有洁癖,待会儿路过其他奶茶店,我再帮你买一杯——”
话未说完,却只觉得手腕一紧。
干燥灼热的大手覆在他的手背,轻轻向前一拉。
任擎川目视前方,微微低头,就着盛木言的手抿了一口。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盛木言的指间,瞳孔蓦地收紧,被对方攥在掌心的手几不可查的颤了颤。
任擎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间,似乎略过一丝笑意。
收回手,任擎川不动声色道:“是不错。”
手背上被抚过的地方,似还隐隐残留着一丝灼热。
盛木言轻咳一声,偏过头看向车窗外。
他作镇定地看着路旁飞速后移的法国梧桐,被防窥膜柔和了的阳光透过树枝,斑驳树影映在瞳孔,却依旧刺眼得让他有些心慌。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湮没。
他抬手摸了摸耳垂,有些发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木言悄悄瞥一眼任擎川,却见对方神态自若,如往常一般。也不知怎的,心中就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来。
“任擎川,”他脑子一热,突然就冲动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任擎川似乎注意到了盛木言语气里的懊恼,眸中浮起浅浅笑意,“没有。”
盛木言气鼓鼓偏过头,却忽然从反光镜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媚眼含春,双颊绯红,整一个春心萌动的模样。
X!
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本来他是想撩拨任擎川,倒反过来被撩拨了。
看不出来啊,任擎川表面人模狗样的,私下竟然这么会。
一瞬间斗志便出来了,靠,他不能输!
盛木言侧过身,漾着水波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任擎川的侧颜:“任擎川,你明知道我的心思还故意做这样的举动,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答应我的提议了?”
任擎川看一眼后视镜,问道:“什么提议?”
盛木言垂下眼帘,语气委屈:“看来你都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先前可是说过,希望你的结婚对象是我。我还以为,你懂我的意思呢。”
任擎川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食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我以为不过是玩笑话。”
说得一本正经的,任擎川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这样,他可要发大招了。
“才不是呢,”盛木言突然一歪头,在任擎川肩膀轻轻蹭了蹭,“我可是最喜欢你了~~~”
拉长的腔调,带着黏糊糊的甜腻,拐了一百八十个弯,差点把他自己恶心吐了。
盛木言心想,小样,老子这突然的深情告白,这还不把你分分钟拿下?
任擎川喉咙间溢出一丝轻笑,只顺着他的话问道:“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呃……”盛木言眼珠子一转,索性豁出老脸,话一套一套往外蹦,“喜欢你温柔和善,温文尔雅,温良醇厚,像一道和煦春风,像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任擎川扬起的嘴角,却忽地向下垂了几分,语气淡淡道:“是嘛。”
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盛木言只好悻悻闭嘴。
玛德,这人的心是什么铜墙铁壁吗,自己都厚着脸皮真情告白了好歹给点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