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
江放皱着眉头，脑海中忽然闪过零碎的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
秦晏的注意力一直在江放身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怎么了？”
记忆碎片转瞬即逝，再想过去，就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没有在天空中留下任何痕迹。
江放摇摇头，看向警察，示意他继续说。
“她叫孟妍，T市人，职业是个教师，三年前去H省偏远山区支教。资料很干净，没有案底，但前不久有一个拐卖孩童的案子，我们走访调查之后，对比资料发现这个拐卖孩童的嫌疑人，和孟妍高度相似。”
“现在我们还在调查和孟妍同行的人，发现他们都来自H省乡下偏远的陈家村，因为小偷小摸进过几次警局。”
“其余事情还在侦查中。”
“倒是第一次出车祸的货车司机，我们查到一周前他去了一趟市医院，查出了晚期肺癌。”
“他现在的情况比较严重，还在住在ICU。”
“不过巧合的是，货车司机也是陈家村里出来的。”
一次可以是巧合，两次可以是巧合，但接二连三的事情撞在一起，他们可不认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陈家村？”
秦晏一下子挑出重点。
偏远山村、人贩子……
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没看见旁边女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可是孟妍……”
等等，一个女生独自前往山区支教？
女警脸色严肃地冷着脸，在地图上圈出陈家村的位置。
“陈家村，有必要深入勘察。”
“可是……”女警欲言又止地看向江放，“这群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你有得罪过哪些人吗？”
江放：……自己得罪的人，好像还挺多。
毕竟他江怼怼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秦晏忍俊不禁，看了眼青年，微微勾起了唇角，眉间舒展开了。
女警也想起江放一系列著名的事件，见他被噎住没开口，抿了抿唇，把扬起来的嘴角生压下去。
“咳咳，换一个问题，你有怀疑的人吗？”
怀疑的人？
江放点点头。
“你们可以查查白子萧，他身上应该被人放了追踪器。”
秦晏一愣，眉头微皱。
江放发觉他情绪不对，转头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桌子下，江放握住秦晏的手，凑过去小声解释道：“我也是才知道。”
听到他这样说，秦晏松了口气，就害怕这家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过秦晏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叮嘱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去冒险。”
江放：
对面的两位警察：突然被撑住了是怎么回事？
女警官的眼神在两人间徘徊，良久，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男警官倒是没发现这茬，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白子萧？”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女警愣了愣，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对应的人。
她略一思考，脑子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白子瑜。
男警也瞬间反应过来，和女警对视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江放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明白这是猜到白子瑜了。
“那有任何进展我们会通知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江放脑海中不时冒出一点记忆碎片，却半点相关的记忆都记不起来。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
太阳正好。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与之相反的是街道旁通往公园的绿化小道上，绿荫洒下，一条小道没有尽头，也不见人影。
就在这时，一个小不点乖巧地走在人群中，左望望右望望，简直萌翻了。
忽然，小不点视线落在绿化小道上。
他大眼睛一闪，咧开小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绿化小道越走越深，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小不点瞬间瑟缩了一下，有点害怕。
“麻麻……”他喃喃着，然后握起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小书最勇敢！”
说完，小不点继续往前走。
终于，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面前的路豁然开朗。
绿化小道直通公园，但如今这个公园似乎已经没人在打理了，杂草丛生，椅子石凳都变得脏兮兮的。
小不点缩了缩脑袋，大眼睛闪着水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麻麻……”
“麻麻，你在哪里？”
“你不要小书了吗？”奶呼呼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听着就恨不得去抱抱他。
不管他哭着喊着，母亲都没有出现，小不点慌不择路，随便找了个方向，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终于，小不点眼睛一亮，朝着前方颠颠跑去。
不远处，一个比小不点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正坐在脏兮兮的凳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不点颠颠地跑过去，停在男孩面前。
“小哥哥！”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抬起头，在看到小不点时，眼神闪了闪，飞快地掠过一丝嫉妒。
“干嘛？”
“小哥哥，你有看见我麻麻吗？穿着漂亮的裙子，漂亮的麻麻！”小不点踮起脚尖，抬头望向男孩。
漂亮的裙子？漂亮的妈妈？
男孩子眼神一沉，这才再次看向这个小不点。
小不点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身上的衣服是他攒好久都买不起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满是清澈，看得男孩子不由心生自卑。
忽然，心中升起一丝恶意，男孩露出兴奋又有些扭曲的笑容，指着另一条小路，“她走从那边走了。”
小不点瞬间眼睛都亮了，婴儿肥的脸颊瞬间笑开，他看向男孩：“谢谢小哥哥！我叫白子书，你可以叫我小书，你帮小书找麻麻，小书会知恩图报的！”
说完，小白子书取下脖子上的玉白虎，攥在胖乎乎的手上，然后郑重地放在男孩手上。
“小书说到做到，我回来找你的！”
说完，小白子书就朝着男孩指的方向追去了。男孩看着手中的玉白虎，一时间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路上早就没有小白子书的身影了。
男孩紧攥着手中的玉白虎，看着无人的小道，嘴角升起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小白子书轻而易举就相信了男孩的话，不疑有他，立马朝着小道跑去。
可谁知，尽头等着他的不是漂亮温柔的麻麻，而是一群群不认识的凶神恶煞的人。
“哟，这哪里来得小鬼？”
“不会是那小子诓进来的吧，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有点用，这小孩细皮嫩肉的，卖个五万块钱轻而易举。”
小白子书被吓懵了，小孩子对人类的情绪很敏感，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好人后，摆起小短腿就往回跑。
可惜，小白子书太小了，一下子就被人逮住了。
“嘭——”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小白子书被关在笼子里，小短手抓住铁网，望向外面。
“呜呜呜呜放开我！麻麻！麻麻！我要麻麻！”
“麻麻！叭叭！救救小书！”
……
偌大的卧房，月光洒进来。
床上，漂亮青年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手死死地抓住被子，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
秦晏一下子被惊醒。
“宝贝？”
他小声地试探叫着。
青年没有任何反应，仍然陷在梦魇之中，额头上满是冷汗，眼角都湿润了。
秦晏立马起身，把人圈在怀中，轻轻地拍了拍青年的后背。
江放若有所感，朝着男人的怀里又钻了钻。
“妈妈……”
秦晏动作一僵，复又无奈地放松下来，安慰着梦魇的青年。
江放的情绪缓了下来，秦晏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
江放眉头再次皱紧，呼吸逐渐急促起来，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青年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秦晏见状不对，想要将江放叫醒，却怕叫醒了出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江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睫毛微微颤动，忽然，猛地睁开眼。
他望着天花板，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扑通扑通的，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逃杀。
“做噩梦了？”
秦晏担心地问，一手轻轻地拍着青年的后背。
江放无声地点点头。
良久，他哑着声音。
“我好像……梦见以前的事情了。”
秦晏安抚着他的手一顿。
江放没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梦见……白、我被人贩子抓住了。”
梦中，小白子书被人贩子抓住关在铁笼子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那还一个废弃的码头工厂，里面被摆满了铁笼子，一靠近就满是恶臭的味道。
小孩、女人被关在其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知何时就会被卖掉。
有的反抗激烈，被那些人凌辱致死或是虐杀，工厂内满地的鲜血和碎肉，严重地甚至夹杂着脑浆。
眼前一片血色。
江放只觉得现在空气中都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闭眼就是那些人凄惨的死相和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