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主爸爸的视频邀请面前,影帝珍贵的时间算个毛线。

  而且宗默的人设是主角受,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主角攻匪夷所思的爱情的男人。

  他撂下一句话:“我有急事先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狂奔上楼。

  等第二次视频通话邀请发来,他才接上。

  阮池略显不悦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慢?”

  随即发现视频里的人面色潮.红,满头的汗,还吁吁气喘。

  “你在哪?”阮池又问,声音更沉。

  宗默赶紧举起手机把房间扫了一圈,证明自己的清白,边喘边说:“我房间。刚在,在楼下吃完饭,跑、跑上来的。”

  “吃饭的时候不能接视频?”

  “很多人。”反正脸已经红了,宗默大胆地撒谎,“所以我撂下筷子立刻回房间。”

  隔了一会,阮池的问题继续:“八点才吃完晚饭?”

  宗默:……

  他现在确实自由了,但这自由极其有限。

  好像还不如在家里加班。

  “下次早点。”阮池自顾自说,“或者带回房间吃。”

  金主爸爸的质问总算结束,宗默缓缓平静呼吸。

  他想问阮池找他什么事,但视频都打来了,答案很明显:监视。

  “你今晚做什么?”

  “看看剧本……”

  “嗯。我工作。”阮池说,“你找个支架把手机放在桌上,不用一直拿着。”

  宗默:……

  他照做。

  静下来之后,他才把视频里自己的大头切成阮池。发现他离镜头稍微有点远,整个肩膀都在镜头里,大概是用电脑开的视频。

  视线则直勾勾地透过屏幕望过来。

  宗默紧张地稍微调整一下椅子,阮池就一抬眼皮,看向右上角。

  宗默反应过来,阮池直视的应该是自己的电脑屏幕,和自己的视频小窗则放在了屏幕上方的角落里。

  所以,他并没有一直盯着自己。但怎么看,都像被他监视着。

  如芒在背。宗默干脆低下头,看剧本,默默背。

  他很想把手机拿起来刷会短视频,但怀疑阮池会突然问他:

  “你在跟谁聊天笑得这么开心?”

  绝对会这样。

  还是看剧本吧。

  -

  “你脸上的是创可贴?”

  阮池的声音冷不丁飘过来,吓了宗默一跳。

  “今天拍打戏,擦伤了。”宗默说。

  “揭开,让我看看。”

  宗默:?

  虽然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可他老实得很,坦然地展示自己的擦伤。

  阮池没再说什么,继续工作。

  宗默继续看剧本,十目一行,神经高度紧张,什么都看不进去,累得不行就是不困。

  好累,还不如做运动。

  他没忍住轻轻咳了一下。立即心虚地看向手机,阮池果然也抬起头,看他。

  “感冒了?”

  宗默:“……好像是。白天拍戏的时候穿的有点少。”

  “让安澜给你送感冒药。”

  宗默“嗯”了一声,拿起手机给安澜发信息。但没要她买感冒药,而是说:

  [安澜姐,你等会能不能来我房间,跟我说杨导找我有事?]

  [有个屁的事,赶紧给阮总回电话吧你。]

  宗默:……

  他切回和阮池的视频,把手机放回去。

  时不时瞥阮池一眼,希望安澜不要去问他“金丝雀有没有给您回电话?”

  阮池倒是一直看着屏幕中央,专注地在工作。宗默放下心,却静不下。

  好累,想跑。

  -

  酒店房门突然被敲响,仿佛天神降临。

  “我去开门,应该是安澜姐。”宗默交代一句,屁颠颠地去开门。

  一打开门,人都傻了。

  “我看你好像感冒了,这是感冒药。”

  众星捧月的影帝大人,在他面前温柔体贴得不像话。

  宗默:“……你怎么知道我房间号的?”

  “问杨导。”陆泊说,“多买了几种感冒药,也不知道哪种效果好。”

  陆泊把手里的塑料袋亮给他看,但怎么看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宗默怀疑陆泊想进来,扶住门框,严防死守,说:“谢谢,给我就好。”

  陆泊忽地一勾唇:“怎么这么紧张?……有别人在?”

  宗默:……

  “没有,我有点累,准备睡了。”

  陆泊显然没信他,偏就是人好得莫名其妙,也不追问,把袋子递给他,说:“嗯,先吃药,吃完药早点睡觉。”

  “……好。”

  “我先走了,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2333。”

  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宗默心想,嘴上应“好”。

  他关上门,反锁加上门链,坐回桌前。

  阮池立刻发问:“……安澜?”

  赶走一个,这边还有一个。

  宗默暗自琢磨,从手机摆放的位置来看,阮池能看到一点几米之外的门口。不过他开门的时候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陆泊挡得挺严实,阮池应该看不见,但肯定能听到声音。就算听不清具体说话的内容,也能听出是个男人。

  宗默感觉自己仿佛新世纪福尔摩斯。平复呼吸,镇定地说:“是我的助理小万。”

  阮池“嗯”了一声。

  宗默好累,感冒都要加重。

  他打开塑料袋翻了翻,发现一张便笺纸。以为是外卖单之类,结果翻过来一看:

  早点休息,明天多穿点。 ——陆泊

  宗默:……

  他抑制住瞳孔里的地震,状似无意地慢慢团起便笺纸。不敢发出明显的动静,只能一边搅塑料袋,一边揉纸团。

  阮池大概是被塑料袋的声音吵得受不了,冷声开口:“你在干什么?”

  宗默瞬间吓出一背的汗。

  “找药。”

  他拆了一包药,把包装袋和罪证纸团一起拿去扔。

  阮池问:“……你又干嘛去?”

  “扔垃圾。”宗默说,“是不是总是吵到你,我把声音关掉?”

  阮池只说:“不行。”

  -

  宗默把明天要拍的戏复习了好几遍,但光看剧本不练□□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他强上女主不成后有一场独自在破旧小屋里抽烟的戏,也是全片最具性张力和破碎感的一幕。

  杨导特地把这场戏提到前面来拍,大概不是为难,而是觉得简单。

  可惜,宗默其实不会抽烟。

  反正视频对面闻不到烟味儿,宗默把在路边买的烟和打火机拿出来,练习。

  阮池跟他练了无所谓的吻戏,倒是忘了练这个。

  打火的动静没把沉迷工作的总裁吸引过来,反倒是他在吸了一口烟之后,一个不留神被呛到,然后猛地咳嗽。

  “……你干什么?”

  “咳咳,我还是把声音关掉吧?”

  阮池这才发现他在抽烟。

  宗默知道原来的宗默是个集优良品质于一身的主角受,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偶尔喝的几次酒,都是陪金主或者是为了推进剧情。

  比如,有颜色的剧情。

  这不重要。反正两个宗默都不会抽烟,他不需要假装。

  阮池没见过他抽烟,不知道他会不会,这时也看得出来:“你怎么突然抽烟?你会吗?”

  “明天有场抽烟的戏。”宗默说,“练一下。”

  “这有什么需要练的?”

  “要抽得……好看一点。杨导交代的。”宗默说,其实原话是涩一点。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会看了那种杂志找你来演。”

  宗默被他一提醒,也意识到这份剧本邀约十之八.九来自那张唬人的点烟封面。

  阮池低低地笑一声,不打招呼就从屏幕前离开,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道具。

  “我陪你练?”

  上扬的语调,将人一勾。

  -

  阮池迅速入戏,还把房顶的灯关掉,只留下桌面上一盏昏黄的台灯。

  他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再普通不过的手势,白色的烟管也普通,可偏偏就能紧紧吸附视线。

  葱管似的手指曲着,分明的骨节凸显出来,在烟灰缸边弹烟灰,宗默居然感觉是自己哪里被弹了一下。

  ?

  “不要直视镜头,会显得很刻意。”阮池这样说,就真没再次望过来。

  宗默放心地看他。阮池不再说话,在一片寂静中吞云吐雾。

  他还拿另一只手支住下巴,凑得离镜头近了些。

  眉目低垂,卸去了所有饱含锋芒的视线。而他不开口下命令的时候,也不再那么像金主。

  只像情人。

  宗默:……

  为什么舌头会这么红?

  是电脑自带摄像头像素不够高色彩失真吧……?

  -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宗默脑海里一刻也不停歇地放着幻灯片。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所谓的吻戏训练。

  轻吮,细磨。还有总是碰到眼睛的发丝,一下下挠着他脑子里的那根线。

  没挠多久线就断了,然后滚到床上去。

  训练是训练了,但依旧没有感情,技巧稍微多了几分,剩下的全都是最原始的欲。

  他的身体一定是适应了高强度的午夜运动,所以才会变得这样敏感,光是用眼睛看视频都能浑身不安。

  阮池掐灭烟头,大概就过去了五分钟。

  宗默一秒也不能再多等,忙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不等金主同意就跑没了影。

  他磨磨叽叽好半晌,躲在卫生间里把手洗了又洗,对着镜子检查几遍确认脸色无异。

  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回椅子上。一落座,阮池就望过来,眼神凛然:“半个多小时,你是上厕所?”

  宗默:“……嗯。”

  阮池:“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