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现在看人特别准,想要啥,有没有攻击意图,会不会伤害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科室的小护士都是我在罩着!”穆勒把胳膊往身后藏。

  穆勒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每当他说起自己的职业,秦诺和就觉得他认识的那朵霸王花又回来了,他的背后是源源不断地散发光和热的太阳,他背负着最桀骜的信仰。

  秦诺和吻他额头:“饿不饿?”

  又吻一下:“明天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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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二,穆勒被拉出来约会。秦诺和一大早上逼逼赖赖,说是要弥补这些年的情感空白。

  不出门不知道,商场里挤满了人,各种店家促销看得他们俩头昏脑胀。穆勒存了心思给秦诺和送份礼物。大年初一是秦诺和的生日,穆勒问他有没有心仪的东西,他发骚:“我想要你。”

  然后这礼就送了一次又一次。

  现在秦诺和的眼睛一直追着穆勒的视线,他也想送穆勒一份礼物,旁敲侧击问过很多次,发觉他是真的没什么物欲。

  送礼就得送到心坎里,他从除夕晚上的烟花上总结经验:穆勒这个人,拥有的东西不多,所以每每得到什么就格外珍惜,秦诺和给他点燃一根仙女棒,又送了他一个夜空的烟火,他留不下烟火,所以就把那个燃烧殆尽的光秃秃的仙女棒带回家了。

  他得给穆勒什么,让他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分分秒秒心里只有他。

  接连逛了几层,最后穆勒在一家精品店前停下了脚步,橱窗里自动旋转的展示台上面摆着几支精致的钢笔。他咬咬牙,带着秦诺和走进店里。

  “挑一个吧。”穆勒认真地看他, “补你一份生日礼物。”

  秦诺和附在在耳边提醒他:“这里一支钢笔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穆勒神色不变,心里汹涌着少年心气和一腔孤勇。年终奖刚刚进账,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来让喜欢的人高兴。他拥有的不多,但愿意把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一件件堆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尽管拿去,不要客气。

  秦诺和打量几番,最终要了一瓶墨水,价值350元的致敬经典系列,他选的颜色叫《星际行者》,像深不可测的海水一般浓厚的深蓝,每一滴都值好几块钱。

  小小一瓶墨水被精致的礼盒包裹好再用精致的袋子装着送到了秦诺和手上,他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带上他的金主走人。

  穆勒有些遗憾,不停地喃着:“本来想好要买份大礼给你,最后送瓶墨水算什么啊?”

  秦诺和安慰他:“整个博士读下来我都不见得能有几个机会动笔写字,买那么贵的钢笔也是浪费。”

  商场里熙熙攘攘,秦诺和走在穆勒身侧,两支手若即若离地碰。

  秦诺和偏头:“你还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坐同桌儿?” 秦诺和意有所指,将他俩的思绪牵扯回那段青涩暧昧的校园时光。

  “嗯,那个时候你就总这样闹。”穆勒应着。

  秦诺和深深吸一口气,问:“高考之前,我们约定过了要顶峰相见……我们现在到达顶峰了吗?”

  “快了。”穆勒停下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在那里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我会和你分享这些年发生的所有的事。”

  手指交握,眼神坚定,一贯害羞的穆勒把他的手牢牢握紧了,炫耀一样,绕着商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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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手一路牵进了电影院的放映厅,秦诺和前一晚做功课,特地选了一部贺岁档大片,宣传口号是“开年催泪巨献,观影请带好纸巾”。

  以前看电影,身边坐着的都是朋友同事,无论哭了笑了,都得独自品味。这次不一样,打从昨晚他就肖想着穆勒靠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样子,男孩子嘛,总有点幻想,他的幻想就是穆勒能粘他一点,再粘他一点。

  放映厅坐满了人,秦诺和带着穆勒找到位置坐下,周围坐的都是喜气洋洋的小情侣。坐在他们俩正前方的那对已经等不到灯光调暗,兀自亲热起来。

  穆勒看到他们,脸上青红交加,他凑过去悄悄跟秦诺和说想走。

  “那不行,贺岁档的票很难抢的,还比原来要贵一点。”秦诺和动都没动,利索地拒绝了他。

  穆勒埋着脸坐着,给秦诺和萌了个够呛。

  前面的情侣终于分开,注视着对方脉脉含情,女生率先羞涩,眼神稍稍错开,就看到了后排坐着的护士长。

  “穆……穆哥。”这姑娘热吻好几分钟没红的脸蛋,在此刻变得通红。

  她穆哥也是个大红脸,咳了一声:“啊……出来看电影啊。”

  对方回答:“啊,穆哥也是啊……”

  一段对话,寥寥数语,让本就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场面,升级到了用脚趾扣到地心的程度。

  穆勒恐怕第一次经历这么尴尬的场面,大脑短路:“旁边这位是你男朋友啊?”话说出口,四个人脸上都是一惊。

  “啊……对。”那姑娘回答。不然呢?俩人都抱一块亲那么久了。

  “穆哥跟朋友一起来的啊?”她倒是有来有往地寒暄上了。

  自诩社交达人的秦诺和此刻分外沉默,他替穆勒臊的慌。突然被提及,更生出了好像上学时没背课文却被抽查时的心虚。

  “没错。”穆勒突然提高了音量,抬高了两人握着的手给人家展示,“男朋友。”

  想是也没料到穆勒会表现得如此坦诚,小姑娘一时间应对无能,干巴巴地客套:“那待会儿电影结束,叫上我嫂子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拒绝吧!说不吧!秦诺和暗自祈祷,他俩这柜出得明明白白的,左邻右舍的都听到了,坐在他旁边的姑娘甚至哦地叫了一声,实在是没必要再扣着人家小情侣吃完饭吧?大过年的。

  “……行。”穆勒缓缓吐出一个字。放映厅里陷入黑暗,小姑娘带着对象扭回身去,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

  预告片五分钟,秦诺和压抑着笑,感觉胃都跟着颤,穆勒神秘地伏在他身侧:“待会儿电影一结束咱俩就走,不听片尾曲了。”

  “嗯。”秦诺和呼呼换气,“你不跟下属吃饭了?”

  穆勒白他一眼,放开他的手,改成插手坐着的姿势,秦诺和变乖,老老实实喂他爆米花吃。

  这部电影的宣传语真是精准,开场十分钟,放映厅里哭成一片。坐在秦诺和身边的女生可能泪腺比较发达,已经哭完一包纸巾了,窝在男友怀里抹眼泪。

  反观穆勒,依旧抱着手坐着,眼眶干燥,视线明亮,让人怀疑他不能理解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