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围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这会儿刚做完两道菜,家居服的前胸位置没被围裙盖住的地方,已经溅上好几滴油点子,艳红的颜色洇在白色的纯棉布料上特别明显。

  秦诺和眼看着穆勒把菜刀刀口冲着自己的手掌的方向划去,不锈钢材质在光滑的鱼肚上滑了几下,险些擦过穆勒白皙的皮肤。

  “哎——哎。”秦诺和叫着,从穆勒手里接过菜刀,就着洗菜池边的水龙头洗了个手,接力处理那条可怜的草鱼。

  穆勒识相地退到一边,不好意思地搓手,心虚地说:“抱歉啊,我不知道怎么处理鱼肉。”

  其实秦诺和也就比穆勒强一点点,他依稀回忆起他妈妈处理鱼的手艺,连蒙带猜地摆弄。

  他问穆勒:“这些年你都没自己做过饭吗?”

  “当然做过。”穆勒快速反驳,“但是没有这么复杂,我和穆哈哈一直都挺忙的,所以一般煮点面,炒个鸡蛋就行,我只是第一次做这么复杂的……”

  越说越心虚,他索性闭嘴。

  “看你也是第一次做。”秦诺和只觉得他可爱,“一般买完鱼是可以让店铺老板帮你收拾干净的。”

  穆勒脸都红了,看来新鲜的知识也不总让他感到兴奋,有时还会感到羞愧……

  秦诺和自认还算有点烹饪天赋,接棒后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三道大菜,摆在穆勒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好的两道菜旁边,形成了美味佳肴与猎奇小菜的强烈对比。

  穆勒哼哼两声,一脸不服气地坐在餐桌旁边。他第一筷子就夹向了那道糖醋鱼,品尝几番后便不吝夸奖,发出了满意的赞许声。

  饭后他俩出门消食,秦诺和总想和他牵手,穆勒害羞迟迟不应……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干什么呀?”穆勒的脸又红了,傍晚小区里到处都有人,遛狗的,谈心的,慢跑的,还有不少棉大的学生。他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好羞耻的,但也不想这么高调。

  秦诺和嘴撅的老高,故意跟穆勒隔开两米远,闷闷不乐地走回家。期间穆勒多次想跟他攀谈他都不理,做作得烦人:“你不是不想跟我太亲密么,干嘛还跟我说话呀?咱俩就当陌生人走呗。”

  回到家,秦诺和先去洗澡,离开浴室前还把浴霸都打开了。他虽然生气,但自己毕竟抗冻,健健康康得哪怕停暖了也不觉得太难捱。但穆勒不同,他又瘦又虚弱,受点寒可能就会着凉感冒。

  穆勒一进浴室就感受到了秦诺和的用心,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自己原来这么爱笑的么,他只要跟秦诺和在一起就总是会笑,重逢后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但最近他却比往前十年里的任何一天都快乐。

  走出浴室,秦诺和的房门还是紧闭着,可能还在赌气。

  穆勒不忍心看着带给自己快乐的人生气,一秒都不行。他敲了敲秦诺和的房门,打算提议他们两人各退一步:晚上遛弯不能牵手,但如果以后去逛超市或者去看电影,反正去较少机会碰到熟人的地方,就可以牵。

  秦诺和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把房门打开。

  穆勒迎上去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对方却看着他恍了神。

  穆勒的皮肤薄,他的脸颊、脖子和锁骨被温热的水气蒸得薄红,像是刚出炉的某种点心,咬一口就会流出甜蜜的流心。

  见秦诺和不作回答,穆勒凑近了一点,抓着他的衣角撒娇:“别生气啦,以后出门我们都牵着手就是了。”

  秦诺和用力咽了口气,像是忍无可忍,抓起穆勒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房内。

  哐——房门被重重关上,秦诺和的声音透着邪气:

  “就这么好奇我在做什么吗?那就拿你演示一遍吧!”

  、遇故知

  清晨,秦诺和悠悠转醒,脸上还带着坏事得逞的笑意。他惦记着穆勒今天是早班,打算先起床买好早点,看着他吃完了再送他去医院。

  没想到穆勒居然比他醒得还早,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他紧了紧胳膊,好确认这不是一枕黄粱。

  “你醒啦?”穆勒腾出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臂。

  “嗯。”秦诺和语气慵懒,美人踏实地躺在他怀里,让他更加舍不得起床,“快转过来让我亲亲你。”

  昨晚闹了那么一出,穆勒有点害羞,闻言攥着手机就要往被子外面钻。

  秦诺和怎么可能放过他,不转就不转吧,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他撑起上身,伸着脖子探那两片唇,一定要把早安吻落实了!

  缠绵悱恻,如愿以偿。秦诺和把头架在穆勒的肩膀上,耳朵贴着耳朵,前所未有的亲密,他凑过去看他手机。

  “一大早看什么呢?……菜谱??”

  穆勒的手机频幕播放着前两天在视频网站上大火的《傻瓜教程:3分钟教你做出超下饭红烧鱼》。秦诺和咯咯直乐,没想到他还挺勤奋。

  穆勒更害羞了,他嚷嚷着自己要迟到了,搬开箍在腰上的手臂,逃似的跑进了卫生间。

  .

  以前从没想过,护士的工作竟然这么忙。秦诺和生病紧接着晚香奶奶去世,这两件事已经透支了穆勒所有的假期。他现在每个月只有一天完完整整的休息日,剩下的空闲时间好像就只有忙过几天之后下夜班,一般等到秦诺和晚上下班回家了他都还没睡醒。

  秦诺和也一连忙了大半个月,以前他的生活按部就班,倒也没觉得工作辛苦;但前几天他帮着穆勒操持晚香奶奶的后事,又花了好长时间平复他和穆哈哈的情绪,等他回到办公室,这段时间积下的任务排山倒海朝他袭来,光是回复邮件汇报进度就花了两天。

  穆勒忙他也忙,两个人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有一个多礼拜没有好好说话了。

  今天穆勒难得按时下班,换好衣服出来时发现秦诺和正坐在护士站里谈笑风生,周围围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秦诺和的视线一直锁定在病房区的通道,看到他了就赶快起身挥挥手。

  他周围的几个护士顺着他的动作看向穆勒,笑得愈发暧昧。年轻一点的护士还收敛一些,和穆勒关系好的直接张嘴调侃:“霸王花,你家属来给你送爱心便当啦,好贤惠哟!”

  穆勒的脸红得发胀,恨不得在地上豁开个口子,躲进地心里去。

  “我以为你今天又要加班,煲了鱼汤来给你补补。我中午还跟我小舅子吃饭了,给你打包了一份烧排骨。”秦诺和这人极没眼力见儿,兴冲冲地跟他邀功。

  “你小点声儿,快走吧。”穆勒拉着他往外走,不满地絮叨,“小舅子什么小舅子,穆哈哈知道咱俩的关系得疯。”

  小护士听了一耳朵,继续羞穆勒:“霸王花终于开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