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笑非笑的语气,让钟煦瞬间汗毛倒竖。
外面的大门已被锁死,他的双手被捆着,短时间内成功翻过围墙的几率近乎于零。电光火石间,他冲向餐厅的流理台,抄起扔在那里的水果刀竖在身前,一脸戒备地死盯着楼梯上的男人。
“很晚了,回去睡觉好不好?”
仇野困倦地靠在栏杆上,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场闹剧。
钟煦握紧刀柄,示威性地挥舞一下,道:“你去把大门打开,立刻!马上!”
“你这么想离开,是要去找柯俊远吗?”仇野眉梢微垂,“那可不行,你曾说过我是你唯一的主人,甚至连命都可以给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吗?”
他走下台阶,一步步逼近。
持刀的钟煦下意识地退后,直到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他突然扬起下巴,把刀尖竖起,对准自己的下颌。
“好啊!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命给你!”他目眦欲裂,狰狞的脸上闪过一抹扭曲的笑意,“你不就是喜欢耍我吗?我看我死了,你还能怎么玩!”
仇野果然顿住了脚步。
就在钟煦以为这一招可以行得通时,仇野忽地笑着说了声“好啊”。
“……什么?”钟煦没掩饰住内心的错愕。
“不过你最好换个地方,捅下巴如果没掌握好分寸,不仅死不成,而且还会把你的嘴巴戳个大洞,丑得很,”仇野扬起脖子,给他示意颈动脉的位置,“要对准这里,力气稍微大一点,保证一定要割断,力气太小,会延长你死亡的过程,你会很痛苦。“
钟煦面色惨白,刀都有点握不稳了。
仇野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他脖子上的项圈,笑道:“要不要我帮你解开项圈?那样你发挥的空间会更大一点。”
钟煦感觉脖子上的束缚瞬间收紧了,呼吸甚至变得有些困难。
“怎么?不敢了?”仇野向他慢悠悠地走近,温柔道:“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好好缝合你脖子上的伤口,把你身上的血擦得一干二净,最后再把你泡进福尔马林里。你会永远干净漂亮,绝不腐烂……”
“闭嘴!你这个疯子!”
极度恐慌中,钟煦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地挥刀刺去。仇野劈手夺过凶器时,手指被利刃划了一下。
他冷笑一声,反手将水果刀一扔,钉在五米之外的墙壁上。
仇野将钟煦被捆在一起的双手钳过头顶,整个人欺身而上,把钟煦牢牢压在墙上无法动弹。
钟煦刚想破口大骂,就被仇野按住了嘴唇。
“呜呜呜……”
男人还在流血的手指粗蛮地在他的双唇上来回/碾/磨,很快,钟煦的唇齿间便溢满了血腥味。
“尝到了吗?”仇野抵着他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钟煦打了个激灵,“你如果死了,全身就会沾满这种诱人的味道,到时候我会一点一点舔干净。你以为死了就能摆脱我吗?太天真了。”
钟煦瞪大双眼,蓄满眼底的泪水虽然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然被男人眼底涌动的疯狂与危险吓到了。
“现在,给我舔干净。”
仇野将手指伸入他的口中,撬开他的牙关,警告道:“敢咬我一口,我就放掉你一半的血,等你快死的时候,我再给你急救,然后一遍又一遍,知道吗?”
钟煦呜咽着,被迫张大嘴巴,任他的手指在口腔里疾风骤雨般扫荡,然后在仇野的逼迫下,将混着血的涎水咽进肚子。
“这样才是乖小狗。”
仇野撤手拍了拍钟煦的脸颊,带他一起回了楼上卧室。
为了防止他再度逃跑,仇野从抽屉里翻出一副手铐和脚铐,这是他们曾经为了增添情趣用的小道具,钟煦却没想到如今它们竟会成为仇野囚禁自己的帮凶。
“睡吧,”仇野抱紧钟煦,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深深叹了口气,“好累,晚安。”
钟煦也很累了,但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的手脚被拷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住地猜想仇野到底想把他怎么样。
刚才他说的那些关于杀掉他的话,是真的吗?难道仇野从一开始就抱着要他死的心情接近他的吗?那他们在一起的几个月,仇野就从不曾对他动过一丝一毫的真感情吗?
钟煦不想死,他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可仇野不怕他死,话里话外甚至对他的死亡抱了不小的期待,那他又该怎么在仇野的手里活下去?
难道只有抛下尊严,做只摇尾乞怜的狗,讨他的欢心吗?
那如果某天仇野对他的乖巧失去兴趣了,他又该怎么办?
钟煦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他和仇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温柔体贴,那些宠溺关爱,都是假的吗?真有人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吗?
“……乖……”
箍住腰身的力道拉回了钟煦乱飘的思绪,他艰难地偏过头,在昏暗中看清了仇野紧锁的眉宇。
以前他很喜欢偷偷看仇野睡觉,记忆中,男人很少有这样睡不安稳的时候。
今天大概是淋雨后有些发烧,仇野的皮肤和呼吸都很烫,钟煦被他抱出了一身汗,但仇野却还是很冷的样子,紧紧贴抱着他不肯放手。
梦中他一直在呓语,但断断续续的,钟煦听不清楚。
倒是这种低喃很有催眠效果,到凌晨时,钟煦坚持不住,闭上发沉的眼皮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一会儿在云际的彩虹里飘荡,一会儿在满是骷髅的鬼火中狂奔,最后他跌入一片深海,开始无限下坠。
氧气已经告竭,窒息感灭顶而来,钟煦闷哼着,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就发现仇野正在掐着他的脖子吻他。
几乎是出于本能,钟煦反咬住了仇野的舌头。
血腥气很快在唇齿见弥散开来。
仇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吻得越发激烈,待钟煦因为窒息而蹬直双腿时,他才松开钟煦的脖子,顺着胸腹向下摸去。
“别!”
钟煦急呼一声,仇野停住动作,布满血丝的双眼静静看着他。
钟煦咬牙道:“我、我要上厕所,给我解开手铐。”
仇野垂眼看了眼他下面,钟煦脸红道:“快一点,我快憋不住了。”
仇野笑起来:“好,忍一忍。”
他给钟煦解开束缚,钟煦认准机会,趁手铐打开的一瞬间,挥动松脱的半副镣铐,狠狠砸中了男人的额头。
钟煦又补了一下,看仇野摔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单被血沁红了一小片,他才手忙脚乱地滚下床去,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大门的控制系统应该在一楼玄关处,他昨晚逃跑时貌似看到了控制箱。
钟煦饱含希望地跑下楼,慌里慌张地研究了一下那控制面板上满屏的英文字母,终于找到了大门的门禁开关。
他踩上一双轻便的运动鞋,拉开房门向外跑去,结果没跑两步,就感觉后颈忽然一阵钝痛,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连半根手指都看不见。
钟煦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忽然觉得不对。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摸向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一条锁链正沉甸甸地扣在项圈的卡扣上,他顺着锁链向另一端摸去,却碰到了冰凉的栏杆。
这是在哪里?!他为什么看不到!
“仇野!仇野!”钟煦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男人的名字,“放我出去!你听到没有仇野!”
“十、九、八、七……”
一道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开始倒计时,处在黑暗中的钟煦内心燃起了熊熊的不安。
“有没有人啊?这是在做什么!”
“……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一道象征危险的警示音长长拉响。
“唰——!”
眼前骤然一亮,刺眼的光线激得钟煦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随即,他便惊愕地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被关在一个金色狗笼之中,颈部项圈上的锁链另一端缠在金笼顶部。
再看周围熟悉而闭锁的环境,钟煦瞬间明白了自己此时此刻置身何地。
他惊慌地抱紧双腿,向悬在二楼漆黑一片的观众席大声求饶道:“我错了阿野!放我出去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