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野被批准有和陆海英谈话几分钟的时间。
原涵的脸色不太好看，应该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和陆海英聊过了。
陆海英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眼窝下陷，整个人憔悴不堪。
看到他这副样子，何秋野心中没有多少快感，只有一片苍凉。
他以为自己看到陆海英的时候会忍不住给他一拳，哪怕吃个处分，但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他并没有这个欲望。
“八年前的一天晚上，我正在准备高考，那是我被兰和大学开除之后的不知道第几天。”何秋野缓缓开口。“我从厨房里摸出了一把刀，想乘早上最早的一班火车，赶往C市，和你同归于尽。那是我想过的最快活的一种了解方式，不过我走出房间的时候打扰到了我的姐姐，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又回去睡觉了。”
陆海英抬头看着何秋野，视线没有落在他的脸上，而是他左胸上的联盟勋章。
他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看见何秋野，面上似有不屑：“你都爬到了这个位子。”
“一级警官而已。”何秋野撑在了桌子上，“甭管我现在在你眼里算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是你要完了。”
“你哪来的权力跟我说话，”陆海英的眼神宛若一条毒蛇，“这不算滥用私权吗？”
何秋野笑了，目光中带着可怜：“要不然你去举报我？想不到C区联盟部长还有这个觉悟呢，‘滥用私权’这四个字……亏你也说得出口。”最后一句话发狠。
陆海英闭上了眼睛：“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你现在的处境也用不着我‘落井下石’了，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何秋野不太把面前的这个人放在眼里，纵使他八年前强大得可怕，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普通人害得家破人亡。
何秋野抽出了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我只是在想……还好我八年前没真的带着刀去杀你，那样还得搭上我自己。我姐姐下个月就要生了，她和心爱的人结婚了。这两天我遇见了伍时琛，我们也和好了。你害过的每一个人都活的很好。”
陆海英心中不起波澜，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侮辱，“哦，祝贺你们。”
“祝你一路走好。”何秋野冷笑了一声，“陆部长。”
临走的时候，他看见了陆海英额角暴动的青筋。
他就知道，对方心里没有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原涵就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何秋野从里面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是你生日，你姐姐在问你吃什么。”
何秋野一愣，他缓过神来。“随便……跟平时差不多就行了，我不挑食。”
“你不挑食，你男朋友也不挑食吗？”原涵问道，“我可是听说了，小伍最近正在找房子。他是决定要在这里陪你了吗？”
何秋野这才想起来，伍时琛的住处还没有着落。
“……我打个电话问问他，我记得他没什么不喜欢吃的。”何秋野道，“队长……那个，房子的事情……”
“他向我打听的。”原涵道，“想里我们家里住得近一点，到时候说不定还是你们的婚房。”
何秋野低下来头，“什么婚房……”嘟囔了一声。
原涵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工作，下班了再聊私事。”
“好的队长。”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何秋野在车上偷偷地给伍时琛发消息：“你有挑食的吗？”
“没有。”
“怎么了。”
伍时琛回复得很快。
何秋野：“明天是我生日。”
伍时琛：“我知道。我不挑食。你要在家里过吗？如果在家里的话，可以多做几道菜吗？我可以过来做饭，你姐姐是孕妇，就不要操劳了。”
何秋野挠了挠头：“你胃口变大了？”
伍时琛：“我打算把C区的朋友们叫过来。”
朋友们？
何秋野僵硬了几秒中：“你的，我的？”
“我没有朋友。”伍时琛回复道。
那就肯定是何秋野的朋友们了。
自从八年前一别，他再也没有回过C区，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过得怎么样。
其实说实话，他的心里是害怕的。
但是他又有点期待。
“你怎么有的他们的联系方式啊？”
“我一直都有。”
“嗯？”
“别问了，下班了吗，我去接你。”
何秋野看着一边原涵鬼鬼祟祟的眼神，不太自然地咳了咳声，“姐夫……我晚上想和伍时琛一起吃。”
“哦，那你现在要下车？”
“嗯。”
“他去哪儿接你啊？”原涵问道，“你姐姐那边还等着买菜呢。”
“我等会儿在手机上跟你说，对了，琛哥说要过来做饭，姐姐现在身子重不方便就不要操劳了。”
原涵哼笑了一声：“你这男朋友不错。”
“前面那个路口就行，我发个定位让他来接我。”
“行。”
何秋野下车了，F区十月份的天还是二三十度，比C区还热。
短短两天的时间，伍时琛已经买上车了。
他是开车来接他的。
“我还没问你，你要在这儿买房？”何秋野凑近着，压低了声音问道，“钱够吗？”
伍时琛一边看着路，一边瞥了他一眼：“你们这房价很高吗？”
“不高，但是我也买不起房子。我现在住在我姐夫和我姐姐家，房子是我姐夫家买的。”
“应该没问题，我看过房价了。”
“要不然咱俩凑凑？”何秋野说着就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查看余额，“我这儿存了十几万呢。”
伍时琛扑哧一笑，应和道：“那么多呢？”
“我上班那么多年了才攒下十几万，我几乎都不花钱。”何秋野啧啧两声，“我这活儿是真不挣钱。”
“我买就行了。”伍时琛道，“我有。”
“我觉得这事儿还是……”
“阿野，”伍时琛清了清嗓子，“我已经挑好地方了，就在你们家小区对面。”
“那儿房价不便宜啊。”何秋野惊道。“我记得得要两三万呢。”
“嗯，要再贵一点。”
何秋野锁眉：“我记得是两万多啊……涨价了？”
“不是，是别墅区。”
何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