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炽热的呼吸已经把卓因行困到墙角,他的脚步却仍不放过,步步逼近,空余的手伸出又收回,感性迸发出妄图触碰的欲望,理性克制着他的神经,不要过界。

  但人的感性和理性并不是割裂存在的,他们融合之后,化作新的要求,“卓老师,我可以抱着你吗?”

  或者退而求其次,“只让我牵你的手也可以。”

  这样的退让和二选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卓因行知道,即使他只同意牵手,最后也会演变成拥抱,男人上头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狗嘴里会吐出来什么牙。

  周赫得寸进尺,周赫不顾羞耻,周赫也惯会强词夺理。

  “卓老师,你总是给我错觉。”他的询问仿佛是空气,就这样搂住卓因行的腰,额头磕在卓因行的右肩,“我想知道,每一天我所做的事情,有没有让你多喜欢我一点。这种衡量没办法用语言表达,我就只能用亲密的行为去试探你,看你今天能够接受我到什么程度。”

  “可是你总是不拒绝,就好像我说要和你到最后,你也不会拒绝。就像你早就已经接受我,只是羞于启齿。”

  “但我知道事实上不是这样,我们的思维一定不在一条路上,所以你告诉我吧,我不希望我们驴唇不对马嘴的耽误时间。”

  “一整天我都在期望与失望里反复横跳,我好难过呀,卓老师。”

  卓因行呆滞。

  他突然想到自己忽视了“做到最后”这件事,在他的内心深处,除了上一世为了电影恶补过的片子,他没什么两个男人深入交流的概念

  在他的心里,周赫对于他最过分的请求,大概就是表白让他做男朋友罢了。

  他以为自己的难点,应该在假装深爱,可是他忘了男朋友是有义务的,去亲吻,去做爱,他必须拖延这个进度。

  卓因行:“不要乱想,的确,不管是醉酒时还是清醒时,我总是答应你一些...事情。可能我对亲密行为的接受能力有些高了,但我绝对没有刻意挑动你情绪的意思。”

  “周赫你知道的呀,演员嘛,亲密戏分少不了的,拍多了之后,是会麻木的。”这句也算是实话。

  “毕竟那晚我都帮过你一次了,只要是在这种程度以下的事情,我都是可以接受的。”他先抛出甜头,再不露声色地为周赫划出界限,“至于更深入的...我相信呀,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提出让我难做的要求,对不对?”

  “啊,原来是因为信任我吗?”

  “当然!”他回答得干脆。

  “我们才认识几天,卓老师就说信任我,我好开心。”

  他在说开心,卓因行却感受到了质疑,明明周赫还是笑着的,也和他温存地抱着,他却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感受不假,周赫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那卓老师,周逢和我,你更相信谁呢?”

  周赫手上的动作加快,与卓因行抱得更紧,他像刚从窒息中脱离,急促的呼吸声盖过了一切。

  一声低哼,周赫伸手拨开了花洒,欲望跟随流水一起混于肮脏混乱的下水道。

  他喘匀呼吸,抬起头,在卓因行的眼角咬了一口。

  道:“周逢和您说什么了?我和他关系不好,卓老师会相信我吧?是我们先认识的,我们关系更好。”

  是质问,但幼稚,降低了攻击力。

  卓因行揉了揉眼角,他回忆着,周赫咬他痣周边皮肤这一行为,不是第一次,拍戏的时候也会顺着情绪自己加戏。

  每一世都是这样,甚至第一世,周赫死前的最后一件事,都是有关他的痣。

  他以为只是入戏,但事实的指向让他越来越混乱,三世各有不同,无法混合前提条件,他的脑子只够分析当下。

  首先,他要求证,“周赫,你小时候和角色一样,也有太田痣吗?”

  周赫脸上浮现几分伤感,“是,我没有想瞒着你的意思,我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我不可能像查户口一样跟你报信息吧?”

  卓因行认同。

  “那...你来参演这部戏,真的只是偶然吗?”卓因行自己把话说出来都觉得离谱,“周逢说,你文采和实践经验都很足,会写剧本。”

  “什么?”周赫脸上的呆滞,像是对卓因行智商的怀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穿上衣服好好聊聊吧卓老师,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抹黑我。”

  卓因行这才发现他们在“裸聊”,尴尬地咳了几声,“晚上再聊吧,还有下一场戏,是我多想了,对不起。”

  疑问暂时留待晚上。

  后面几次等戏,周逢再过来找他聊天,卓因行都不再表现出兴趣。

  直到最后,周逢把他拉到小院一角,直接给卓因行展示了一个方形透明玻璃片,上面有设计精巧的纹路,告诉他,“不要让周赫看到,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他第一反应是那间被封条阻挡的房间,可是那个房间是密码锁,似乎并没有这个特殊玻璃片的用武之地。

  周逢把玻璃片放进口袋,又把口袋敞开给卓因行的方向,“是你靠自己拿走的,不是我给的,快点。”

  卓因行差点错以为自己是个双面间谍,他把玻璃片抽走收好,若无其事的回到一楼客厅,就像是一直在等戏的样子。

  这次他们运气好,没有被周赫看见,晚上十一点钟,剧组工作人员全部撤走,卓因行迎来了约定好的交谈时间。

  周赫过来找他的时候刚洗过澡,穿着浴袍,发尖还在滴水。

  他顺手拿出了刚用过的吹风机,“怎么不吹好再过来。”

  “您有早睡的习惯。”周赫站在门口的脚垫上,不让水外滴一丝,“我应该直接过来的,早聊完让您早睡觉,但毕竟是来您的卧室,我还是洗干净再来吧。”

  卓因行知道,周赫是出于礼貌,毕竟拍了一天戏,身上沾染了很多尘灰。但是把自己洗干净再来他的卧室,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

  “卓老师,我参演《恋痣癖》真的只是一个很幸运的巧合事件。”周赫缩在门口开门见山,不多耽误卓因行一分钟。

  明明浴室里强势的很,现在又像个可怜的蘑菇,被雨打湿了伞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