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预想中的一样,蜻蜓飞出去不过七八里便消失了,这已经是能追踪到的极限。

  “晚吟可是怀疑衍石在这个东西身上?”

  “十有八九。”江澄道:“这种感觉很强烈,我……”心脏跳的很快,他看着蓝曦臣,目光难得的炽热,“我感觉我们就要找到衍石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强烈,你没有感觉到么?”

  他说话声音有些颤抖,蓝曦臣心软极了,便把住他的双臂,哄道:“我也一样,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和衍石见面。”

  “蓝曦臣。”江澄看着他,心跳快的像要从喉咙蹦出来,他定了定神,晃开了那人的钳制,道:“以后不许随便用诅咒的感应,听到没有!”

  “为何?”蓝曦臣笑吟吟的问。

  江澄脸上的热度不减,“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还用我说?”

  因为用完诅咒的感应之后,会莫名其妙的涌上一股情欲来,那种思念对方,肖想对方的感觉。

  “所以……”蓝曦臣扳回他的身体,强迫他看着自己,“晚吟这是……动情了?”

  “滚!”江澄羞愤的推开他,下一刻,却被他捉住手腕扯了回来,搂在怀中,心跳骤然加速,身体也迅速升温,“放开唔……”

  话未落音,已经被这人堵住了双唇,蓝曦臣熟练的撬开他的牙关,将舌头送入他口中……

  江澄难得对自己主动动情,叫蓝曦臣如何不激动,紧紧扣住江澄的腰身,一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在他口中驰骋攻略,品尝着心上人的味道,甜蜜而满足。

  待江澄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却已被这人吻的浑身发软,神思缥缈,身体更是迅速有了反应。

  蓝曦臣没有强迫他太久,而是浅尝辄耻后喘息着放过他已微微红肿的双唇,在他鼻尖亲吻了一下,用额头抵住他的,抱着他,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喘息,以及炽热的体温。

  “你……你是找打么!”江澄喘息着,脸红的似要滴血,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紧紧攥住这人的衣襟,更不敢抬头看他,因为只要一抬头,自己这副丢人的表情便会被那人尽收眼底。

  “能与晚吟温存片刻,挨打也认了。”说罢将人紧紧搂入怀中,“怎么办晚吟,我真的好喜欢你,是真的心悦与你,从未如此对一个人牵挂与不舍,你能感受到么?你该知道的,你知道么?”

  他如何不知,蓝曦臣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喜欢,眼神赤裸裸的深情与爱怜。

  “你也喜欢我该多好,好想与你一辈子在一起。”蓝曦臣贪婪的嗅着江澄身上的气息,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

  江澄的身体倏然绷紧,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他在表白,这人是真的动了跟自己在一起的心思?

  “晚吟对我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可有?”蓝曦臣闭着双眼,像个孩子一般的问着。

  有么?江澄有些茫然,从之前的点头之交,到后来中了诅咒,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密结合,又一同寻找衍石,对抗魔教,历经生死。

  可曾有过半分心动?江澄从来不会以为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心动,哪怕是跟人上了床,接了吻,又如此的亲密拥抱。

  他没动过心,不知道动心该是种怎样的感受。

  但是,他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他没喜欢过谁,但姐姐曾说过,喜欢一个人,便是时时刻刻思念着他,想与他见面。可见着了,又会变成胆小鬼,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会脸红,会害羞,会不敢跟他对视,也不敢跟他说话。

  希望他对自己笑,想要牵他的手,与他拥抱,与他共度一生。害怕他受伤,害怕他离开,害怕再也看不见他,梦里梦外,总是有他,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变成专属于那个人的傀儡,轻易地被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牵扯。

  可这些,自己好像都没有……

  他不想看到蓝曦臣,也不想看到那张对谁都笑的脸,更不想与他拥抱亲吻共度一生……

  便足以说明他对蓝曦臣没有丝毫心动。

  一定是这样。

  “说够了没有?”江澄松开他的衣裳,深吸口气,在他耳畔冷冷道:“说够了、抱够了就放开我。”

  蓝曦臣感受到他语气的冷淡,对他的转变感到诧异,方才还是被自己吻的一脸温顺的模样,随着他的亲吻,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衫,微微颤抖着身体,青涩的像个少年。

  他与江澄拉开些距离,有些慌乱道:“我……我可是又让晚吟不悦了?”

  江澄拍掉他的两只手,冷言冷语道:“蓝曦臣,我们只是缓解诅咒的关系,我不喜欢男人,更讨厌你们蓝家人,我永远不可能对你动心……”

  “轰隆隆……”此时,惊雷炸响,乌云聚涌。

  话被雷声打断,也不知道蓝曦臣听到了没有,他却心跳加速,莫名的紧张。

  “快下雨了。”话刚落音,豆大的雨点便砸到了脸上,依稀能看到前方有个山洞,蓝曦臣抓住江澄的手,“我们先去前方山洞中避雨。”

  江澄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在雨中奔跑,雨滴砸到脸上,冰冷刺骨,只有蓝曦臣的手掌依旧炽热,没由来的鼻尖泛酸,嗓子发堵。

  南方鲜少下雪,可冻雨直教人受不了,骨髓里都能感受到寒冷,更别说湿着衣服在雨中奔跑。

  还好山洞不远,在他们淋成落汤鸡之前到了山洞。

  蓝曦臣感受到他的冰冷,山洞中有前人留下来的干柴,蓝曦臣放开他的手,迅速收集了柴火,燃了火符,瞥了一眼洞外,昏天黑地,闪电雷鸣,一如他们在山神庙的那日,却更加寒冷。

  柴火很旺,洞内渐渐暖和起来。

  “把衣服脱下来,我来替你烘干,以免受凉。”蓝曦臣很快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了薄薄的尚算干爽的中衣中裤。

  江澄没有犹豫,很快脱了下来,蓝曦臣已经架好了木架,将衣服搭了上去,又接过江澄的,晾在另一面。

  “冷么?”见他靠近洞口坐着,不时有冷风吹进来。

  江澄抱着胳膊,“还好。”

  蓝曦臣看了看山洞内侧,见有半张破烂的草席,便捡了过来,用手拍了去了尘土。

  “坐过来一些,里面暖和,地上凉,坐草席上。”

  江澄白眼道:“我又不是怀胎十月的孕妇,哪那么多忌讳。”

  蓝曦臣乐道:“你虽不是孕妇,却是体寒,受了凉很容易生病,忘了那次山神庙发烧的事了?”

  那天,蓝曦臣说他发烧了,迷迷糊糊的叫冷,还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江澄没说话,静静的过去靠着蓝曦臣,坐到草席上。

  火光映照着彼此,刻画出更为深邃的侧颜轮廓,洞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彼此的心却难得宁静。

  “好些了么?”蓝曦臣问着,伸手捉住了他的,微凉。

  还是受凉了么。

  江澄轻轻打了个喷嚏,有点恨起自己的体质来了,真如蓝曦臣说的那般,只要受凉,便容易感染风寒,或轻或重,反正不会让他舒坦。

  蓝曦臣挪过去一些,在他侧后方将人圈入怀中。

  江澄落入那熟悉的炽热怀抱,蓝曦臣的气息很快将他包裹,条件性的想要拒绝,又听他在耳畔低语,“靠着我睡一觉,醒过来便好了。”

  说着,又捉住他的双手,扣着脉门,输了几股灵力过去。

  这几日一直没机会好好睡觉,在这人怀中安心又温暖,便没有再挣扎,看着跳动的火苗,只片刻便陷入梦境之中。

  看着心上人在怀中毫无防备的模样,蓝曦臣心疼又无奈,方才江澄拒绝的话他听的很清楚,让他有些受伤和气馁。

  毕竟江澄这样的人,太难攻略,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无数次的准备,可每次听到那些拒绝的话,又难免苦涩,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厚着脸皮的继续纠缠。

  如江澄所言,他变了些,换句话说,是在江澄面前变了个人,他在明白今后要跟这个人共度一生之后,就决定要主动了。

  两个人相恋,势必要有一方主动,江澄自然不可能主动,毕竟先沦陷的是自己,主动这件事情,只能由他来做,只盼殷勤热切一些,早日叩开这个人的心扉。

  他轻轻吻着江澄的头发,又觉得不够,在他耳尖亲了一下才露出笑容来。

  “四天没睡,累坏了吧……”蓝曦臣心疼的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着,又忍不住抱紧了些。

  “我不会放手,别想推开我,我的傻晚吟。”

  怀中人眉头皱了皱眉,又哼了哼,微微动了动身体,变成侧躺在他怀中,一只手轻轻抬起,抵在胸膛,是个更为亲密柔软的姿势。

  蓝曦臣心满意足,就这样抱着他打起盹儿来。

  江澄睡得很沉,雨停了许久也未翻动身体,一直那个姿势在蓝曦臣怀里窝着。

  蓝曦臣半边身子发麻,知他睡熟了,于是轻轻悄悄的搂着他,倒在草席上,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又扯过了烤的暖融融的外衫将他身体盖住。

  此时的江澄乖巧温顺的像个睡着的孩子,不过,江澄睡觉爱搂东西的毛病又犯了,他翻了个身,一条腿和胳膊便搭在了蓝曦臣身上。

  蓝曦臣笑呵呵的握着搁在胸口的手掌,沉沉睡去……

  直到被一阵细碎的踩踏声惊醒。

  一睁眼,便见洞口处站着一个高大人影,背着天光,一身脏污破烂,蓬头垢面,急促的喘息着。

  “什么人!”待蓝曦臣起身拿起身侧的剑,才看清楚那人手中的兵器,琅琊盖氏宗主盖清流的青虹剑。

  “盖宗主?是你?”

  听到蓝曦臣的声音,江澄才悠悠转醒,见蓝曦臣在身旁坐着,有些迷糊,又发现自己一条腿还搭在他身上,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迅速坐起身,自然也看到了洞口的人。

  “盖清流?”江澄抓起剑,看着洞口的人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丝毫杀气。

  忽然,那人双腿一软,两眼一翻,摔倒在地。

  二人急忙上去查看,见他蓬头垢面一副乞丐打扮,比起原来瘦了太多,若不是手中的佩剑,根本认不出来这是原来那个张扬跋扈的盖宗主。

  “没事,身子虚弱,急火攻心,加之淋了雨,发烧晕过去了。”把过脉蓝曦臣也算松了口气,从乾坤囊中拿出两粒丹药来,生生塞入盖清流口中。

  又见他浑身湿透,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晚吟搭把手,扶他过去烤烤火,以免病情加重。”

  “为何要救他?你相信他没有杀人?”江澄这么问,还是跟蓝曦臣一左一右的将人半扶到那草席上躺下。

  “他被云家追杀,家里的妹夫更大公无私的让云家人住在琅琊阁,就等着盖宗主回去交代给云家。云家又花了大价钱请散修追杀与他,大小仙户也不敢收留,现在的盖宗主四处逃亡,怕是一顿饱饭也没机会吃上,看他这样,也该是许久没有睡觉了。”蓝曦臣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盖清流身上的湿衣服,身上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馊臭味。

  江澄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蓝曦臣却从容的继续为他脱衣。

  “前段时间刚死了弟弟,现在又被自己妹夫联合外人追杀,堂堂一宗之主混到这般地步也算可怜。”江澄转身寻了几根柴火添了进去,火焰烧的更旺,更暖。

  蓝曦臣很快扒掉了盖清流身上本就淡薄的衣衫,只留了一条底裤,更是大大方方的送了两段灵力过去。

  一边冲江澄笑了笑,“盖宗主这么妹夫现在可是代替了他这个宗主主持琅琊阁的事务,雷厉风行,大公秉义的美名快赶上当年的赤峰尊了。”

  江澄哼道:“一个落魄乞丐攀上琅琊阁的女眷就以为真的上了天,装模作样卖大舅子妄图继承琅琊阁产业,妹夫摇身一变成了琅琊盖氏的当家人,这等买卖,谁不愿做。”

  见他损起人来的模样可爱的不行,蓝曦臣笑道:“晚吟很笃定盖宗主没有杀害云宗主。”

  江澄道:“等他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不过,他那妹夫看起来文文弱弱彬彬有礼,没想到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蓝曦臣道:“盖老宗主早逝,家里只剩老母亲和弟妹,如今弟弟横死,家中便只有两位妇孺,盖宗主失踪,便只能由那位时常为盖宗主分忧的妹夫接替主持琅琊阁日常事务。他生性懦弱,挨不住云氏的强烈逼迫又急于保住琅琊阁的根本而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无可能。”

  江澄很努力的想了想那位盖宗主的妹夫,只记得是个瘦高的年轻人,好像叫什么蔺长夫,虽是懦弱恭维,却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阴郁的气息。

  看了看洞外,下雨天天黑的早,这时已经昏暗不堪。

  “你还准备守着他不成?救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若被云家发现你私藏了他,怕是要结下不小的梁子。”

  “晚吟担心我?”

  江澄嘁了声,起身拍了拍衣服,“那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照顾他,本宗主懒得奉陪。”

  睡了一觉,精神回来了一大半,他活动活动脖子,决定连夜赶回莲花坞,可脚还没迈出去又觉得不太对,看了看手腕,那咒印果然已经淡淡的浮现了出来。

  但是……他总不可能跟蓝曦臣在这山洞中苟合吧?想起上次在逍遥窟……

  都是些让人很不堪的回忆,何况还有一个盖清流。

  蓝曦臣自然知道江澄不可能就这么离开,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究竟想要怎样?是要我把他也带回莲花坞不成?”江澄怒道:“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蓝曦臣踱步到他身边,“盖宗主出现在这里,我猜想是专程来找我们的,他刚刚是有话想说,我们若将他丢在此处,势必会被他的仇家找到。而且,我感觉盖宗主会告诉我们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有关魔教的。”

  想起盖清流逃离不净世说的那些话,江澄也挪不动步子了,便只能坐下来等着盖清流苏醒。

  “饿不饿?”蓝曦臣问道。

  江澄不悦道:“荒郊野岭,上哪儿去弄吃的?这里可没有芋头给你挖!”

  蓝曦臣却笑了笑,道:“有的,方才来的路上,我看到西边的沟壑里生长了不少野山芋,当是能入得了口,晚吟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江澄汗颜,怎么每次跟他避雨都要吃芋头……

  这芋头是追着他们长的不成?

  不过,这西南雨林环境湿润,确实适合芋头的生长。

  蓝曦臣走后,江澄看了看昏迷不醒一脸苍白的盖清流,人都这样了,还死死握住手中的剑,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怕是没有放下来过。

  一时也起了些许怜悯之心,若自己也有这样众叛亲离被人四处追杀躲藏的一日,他又当如何。

  俩人吃着芋头,盖清流却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