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书后成了偏执校草的白月光>第001章 你想要干什么。

  “……所以啊,在经历了四十多年的沉浮与历练后,池歌飞独自站上顶峰,成了新一代的传奇。”女生念完最后一段,合上了手中的书,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生。

  男生端端正正坐着,莹白的肌肤毫无瑕疵,鼻梁微挺,抿着的双唇是虽淡但很健康的肉粉色,就像精雕细琢的玉娃娃。

  可惜的是,男生那双漂亮的杏眼中没有丝毫光辉,他早已失去了光明。

  “这结局……一点也不好。”男生皱着眉,对结局并不满意。

  “还不够好啊?传奇哎!你姐我考上第一志愿都谢天谢地了。”曲艺听了,哈哈大笑。

  阮君之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出曲艺语气中的开心,配合着夸她。

  他认识曲艺前便失明了,两人至今也做了四年的朋友,曲艺总会跑来福利院跟他讲一些有趣的事情,还会念小说给他听。

  今天对方给他讲的就是以“池歌飞”为男主的小说,而且巧的是,男主有个高中同班同学与他同名。虽然作者寥寥数笔带过了这个路人同学,阮君之还是听的很认真。

  或许是因为整篇小说以成长励志为主,再加上为了满足阅读的趣味性,作者给男主设置了很多障碍,让明明天赋异禀、还比任何人都努力的男主一直到半辈子过去才得到了他本该早早取得的成就。

  所以阮君之才觉得结局不好。

  曲艺俨然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同他又聊了些闲话,直到接了通家里人的电话。

  失明以后,阮君之的其他感官逐渐变得非常敏锐,他听出了电话那头是在催曲艺回去。

  曲家有门禁,司机也已经等在外头了,曲艺不舍地起身:“我得回去了,明天要去学校报到,晚上家里要一起吃个饭。”

  “我送你,正好要帮院长买东西。”阮君之手握着导盲杖站起身。

  “要不我陪你去买完再走?”曲艺还是不放心,尽管阮君之对福利院周围这一片比她还熟悉。

  “曲艺姐,我可以的。” 院长这阵子身体不好,目前福利院里阮君之是孩子们中最大的,尽管才十六,还是得挑起担子。

  而且话音刚落,曲艺的手机又响了,就像是在催促。

  曲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认命似的撇撇嘴。

  把人送上来接的车,阮君之同她挥手道别,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才往反方向走。

  这条路平日里走了太多回,年幼时看到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反复复,他一点也舍不得忘。

  沿路近一点的就是他要买东西的便利店,过了便利店还有公园,时常会有家长带着小朋友出来玩。

  失明以后,他开始有了依靠导盲杖计步数的习惯。

  福利院门口到斑马线七十六步远,斑马线上走十五步,过了马路再走二十三步,就能到便利店。

  数完七十六步后,阮君之停下脚步。他能听到身边有小孩子在打闹的声响,他们笑得很开心。

  身处熟悉的环境下,阮君之下意识放松下来,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把导盲杖换到左手握着。

  然而,就在这交换的空隙,阮君之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他脚下一个不稳,往前倾去。

  在一片黑暗中,阮君之耳边一下子传来激烈的、连续不断的鸣笛声,间或夹杂着人们的惊呼。

  直到身体各处传来刺骨的疼痛,伴随着小孩的哭闹,周围有人断断续续问“要不要报警”,阮君之才感觉到体内血液流失的恐惧感,最终彻底失去了意识。

  *

  “阮君之?阮君之!”宋迈站在墙边不耐地叫着在墙沿上发愣的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君之下意识地用手摸索了一番,摩擦到的部分并不平滑,甚至有点硌手,再加上感觉到身体的接触面积,他发现自己可能处在一个有点危险的地方。

  紧张到眨了眨眼,他才缓缓意识到,自己的眼前似乎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曾经失去的仿佛全都重新回来了。

  他很是不习惯地用力闭眼,再度睁开,直到指腹压过一颗极小的石子,疼痛让真实感愈加鲜明,他才终于确认这些都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在做梦。

  蓝色的天空、柏油马路,甚至路边鲜艳的花花草草,虽然因为过久没有接触过光明,双眼聚焦还有些困难,但手边撑扶着的墙沿上,他依稀能辨别墙皮的皴裂。

  他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有在墙皮上蹭出的青灰。

  他的双眼真的重获了光明!

  “阮君之,你还下不下来?不下来我走了啊?”宋迈抓了抓自己的刺猬头,实在等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半路偶遇了同样迟到的阮君之,他实在是不想带着这个累赘。

  他翻下墙都有五分钟了,这人却始终保持着蛤--蟆般的姿势趴在墙沿上,看起来滑稽又愚蠢。

  阮君之捕捉到声音的来源,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墙沿窄,不太好起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跳下去。

  但他不敢跳,刚刚还沉浸在多彩的世界里,此时回过神来,只是往下看一眼,他就觉得晕。

  视觉上的不习惯让他暂时无法正确地辨别高度,但理智上在提醒自己,他的所处并不是那么安全。

  眼见着快到第一节 课的时间了,宋迈急得不行。不远处,正好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他一愣,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丢下阮君之跑了。

  “哎……”阮君之傻了眼,趴在墙沿上更不敢动了。

  说话声愈加临近,不过片刻,拐角处便走出两个人。

  “池歌飞,你刚接手学生会,要是有什么困难要跟老师说。学生会的事务繁杂,虽然你平时成绩从来不让老师操心,但还是要注意自我调节。”

  一阵风吹乱了教导主任头顶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他赶紧欲盖弥彰地拨了拨,继续昂着头颅耐心地跟身边的男生交代:“另外呢,学校这边安排了明晚在大礼堂给高一新生做个优秀学生代表演讲,你准备一下,明晚七点准时到大礼堂出席一下。”

  池歌飞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清冷感:“字数……”

  甫一开口,他便注意到了趴在墙沿上的人,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

  阮君之听到“池歌飞”三个字时,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不对。但很快的,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脚底窜上来,他下意识间寻过去,迷茫间仿佛感觉到池歌飞是在看着他的。

  为了确认,他闭了闭眼,重新适应了一番,才终于捕捉清楚池歌飞的位置。

  一瞬间,他仿佛产生幻觉,周围的一切在池歌飞身边都变得模糊起来,光是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已经看得阮君之心头突突直跳。

  是原主知道的那个池歌飞,也是他听过的小说中的池歌飞,虽然很离奇,但他的的确确穿书了。

  他眨了眨眼睛,半不习惯半紧张地垂下眸。

  然而,这一细微的举动在池歌飞眼里跟违反校规时的做贼心虚没区别。

  教导主任说:“演讲稿字数没有硬性规定,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大概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正好你去年还评上了省级青年代表,这些都能拿出来说一说,可以吗?”

  半天没得到回应,教导主任正纳闷着,顺着池歌飞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怒气直冲天灵盖。

  他猛踏着皮鞋,“哒哒哒”冲到草坪边,被绿油油的草坪中插着的“爱护花草、请勿践踏”的提示牌硬生生止住脚步。

  因为这两米远的距离让他不能立马“手刃”翻墙的阮君之,只能暴躁怒吼:“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开学第一天翻墙?现在立刻给我下来!”

  阮君之被这咆哮三连问吓得一个激灵,手没抓稳墙沿,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好在墙不算太高,下面还有草坪垫着,阮君之摔下来后,除了口袋那儿觉得有点硌人,并没什么大碍。

  他摸索着站起来,心有余悸地贴着墙,身上蹭了灰也意识不到,试图靠触觉找回一点安全感。

  然而教导主任除了在池歌飞面前好说话一点,从不愿意多施舍一点耐心,他喘着粗气催促:“干什么呢?践踏草坪?”

  阮君之这才慢慢往前走,手还习惯性地往前探,仿佛手里还握着导盲杖,又怕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撞上来。

  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站到地面上,面对的便是一通质问。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卡拿出来我看看。”教导主任正要伸手要学生卡,突然发现手里还攥着今年学生会新做的大旗,回头很干脆地递给了池歌飞,“你先去仓库把东西放了,演讲的事有什么问题之后再来找我。”

  池歌飞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接过,转身往旁边的学生会仓库走。

  手里没了东西,教导主任的逼问更加来劲:“学生卡没带?”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不仅连早自习没去上,还违反校规私自翻墙!”

  “学校的不良风气就是你们这群学生带起来的!”

  阮君之耳膜被震得生疼,原主确实没带学生卡,而且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道是不是该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班级。

  “别以为装鸵鸟就能逃避处罚……”教导主任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章主任,八点二十二了。”池歌飞手里是空的,他已经放完了东西。

  章主任呼吸一滞,想起自己八点四十还有场会要开,而且八点半是第一节 课开始的时间。他几下犹豫,问池歌飞:“他哪个班的?叫什么?”

  “高二一班,阮君之。”池歌飞冷冷地说。

  阮君之微微侧头,呆呆地看着他。

  “很好,我马上就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好好说一下今天这件事!”章主任盯着阮君之,忿忿说完,像是不放心,又补充道,“先回去上课,不许再迟到!”

  阮君之乖乖点头。

  章主任走了以后,阮君之仍旧茫然地站着,他几欲同池歌飞搭话,对上这人冰冷的视线后,又不敢了,默默垂着头,手不自在地扯着校服下摆。

  池歌飞淡淡扫了他一眼,提醒道:“加上高一的,今天是你第三次迟到,再加上翻墙,照新校规,检讨一千五百字。但如果你上课还迟到,检讨加到两千字。”

  阮君之听到“两千字”,吓了一跳。

  此时的他脸色过于苍白,鹌鹑般缩着,池歌飞多看了一眼,眼神愈加不善,转身要走。

  阮君之一怔,快步跟上去。但因为刚刚复明,他很难把握距离,一个闷头被迫止住了脚步。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涌入鼻腔,阮君之无措地抓了抓前方挡着的东西,直到手腕被猛地攥住。

  “干什么?”池歌飞很少因为别人外露情绪,此时他却很恼火。

  这个人踩他脚就算了,还上下其手,池歌飞甚至有种自己与刚刚阮君之摸过的那面墙同属一类的荒唐错觉。

  手腕上的疼痛让阮君之的视线重新聚焦,看到池歌飞冷峻的脸庞,下意识垂头又注意到他被踩黑的球鞋和被抓的皱巴巴的衣摆。

  “对、对不起!”阮君之赶紧后撤,慌慌张张地道歉。

  “看不见?”对方的质问称不上和善。

  “……看不见。”阮君之下意识地回答。

  池歌飞不理解他的逻辑,面露厌烦,甩开他的手,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池歌飞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清香逐渐飘远,阮君之呆呆抬手摸了下自己眼睛的位置,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

  1.受前期在文字和视力方面有所欠缺,需要一小段时间适应复明阶段;

  2.攻很偏执,心理没问题;

  3.全文围绕攻受的成长与恋爱,甜甜甜+++++

  4.更新时间非请假每晚九点更新,坑品有保证,放心跳,我接住你!

  ——

  ***宣下本,求个收藏***

  《穿成全网黑后我和首富HE了》

  【面冷心热·禁欲霸总攻×小太阳美人受】

  柳尘一脚踩空,穿成了一个正在参加选秀,只有三天可活的全网黑炮灰。

  他二话不说果断退赛,和首富景瑞渊扯了张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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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疯传表面夫夫,黑粉戳着柳尘脊梁骨诅咒他明天就离婚,从此孤苦一生。

  柳尘气的当晚大醉一场,拉着景瑞渊高歌一夜,还抱怨他是个不近人情的大冰山。

  隔天,全网公认极为高冷的景瑞渊发布了一条关于柳尘的vlog,并配文“我的最爱[比心心]”。

  从此——

  柳尘录节目,景瑞渊探班;

  柳尘比赛,景瑞渊投票;

  柳尘受委屈,景瑞渊又哄又宠……

  直到六个月协议期满,柳尘拍拍乱跳的心脏,掏出协议准备离婚,却发现协议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我永远爱景瑞渊”的保证书。

  落款:柳·最爱景瑞渊·尘

  是他的字没错,旁边还按了个红手印。

  高冷的景瑞渊左手举着这张保证书,右手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吐词清晰:“柳尘,做人要负责。”

  腿都站不直的柳尘:……?

 第002章 现在轮到你了。

  虽然人生地不熟,好在原主和池歌飞高二时同属一个班,所以阮君之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顺利地一路走进了高二一班的教室里。

  尚河市市立中学高一升高二需要分班,但因为人不多,分来分去班级里一般都会有熟人,所以哪怕是开学第一天,班级里也很闹腾。

  但池歌飞一走进来,班级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尤其在他们注意到阮君之一身灰时,脸上还有了明显的打量与惧意。

  阮君之并未注意到众人这样的变化,反而因为捕捉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此时的安静显得过于特殊,还觉得奇怪。

  他站在教室后门外,两手扶着门框,抬脚试探性地度量了一下门槛的高度,才小心翼翼、鞋底擦着门框迈进了班级内,然后又一路贴着墙往里走了几步。

  池歌飞坐下后,随手翻开手边的一本书,再一回头,就看到阮君之跟瞎子似的摸着墙。

  又来了。

  他实在觉得莫名其妙,冷漠地旁观时,前排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阮君之!站着干嘛?快来坐!”

  阮君之脚步一顿,才慢慢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能看见的,他稍微往后踏了半步,离墙壁远了一些,才寻着刚刚的声音找到了叫自己的人。

  王南留着个标准的西瓜头,整个人很瘦,他和原主昨天因为搬书时的一个小擦碰才认识。

  阮君之跟池歌飞一起进教室时,王南就注意到了,结果阮君之贴着墙的样子实在有点惨不忍睹,仿佛在传递着自己可怜兮兮的处境,所以才没忍住叫了他。

  阮君之安静地站了片刻,才分辨出自己的座位所在。

  就在池歌飞的旁边。

  少有同龄人敢接近他,就连原主也是因为比较内向,在班级里没有熟人,才被迫跟他暂时做了同桌。

  阮君之想起,原文里的池歌飞就是这样,独来独往、鹤立鸡群,拒绝尝试融入集体。虽然最后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这些特质让他吃足了苦头,前几年更是几乎完全被埋没了才能。

  想到这里,阮君之心底刺刺的,他终于小心翼翼迈着步子走过去坐下。

  把口袋中磕人的东西拿出来,阮君之微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手机,似乎是刚刚摔得那一跤,手机屏幕碎了。

  太久没接触过电子产品,阮君之感觉自己暂时也不需要,先把手机丢进了桌肚里,把胳膊放回桌面上后,才发现自己身上蹭了不少灰,而池歌飞是有洁癖的。

  略显局促地坐了片刻,阮君之往外侧挪了一些,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桌肚里找到湿纸巾,先把手上的灰尘擦了。

  之后,有些适应了用双眼捕捉事物的他才确认了一下自己这半边桌子的布局。桌肚里整整齐齐摞着课本,桌面上还摆了个空水杯和透明文具袋。

  水杯倒是每日都碰,但是笔和书这些,从失明以后,他几乎没碰过了。

  此时看着这些东西,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阮君之小心地把文具袋中的笔拿出来一个个研究,甚至因为转出了笔尖而小小地兴奋了一下。

  然后,他又把桌肚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来翻开看。

  手指覆在书页上,指腹擦过一片,非常顺滑,没有了熟悉的凸点,每个字也不再是按照规规矩矩的一方一方才能辨别。

  他一直很爱看书,院长也教了他不少知识。

  十岁以前,尽管他有着先天性的视力缺陷,但他怀揣着和普通孩子一样去学校读书的美好愿望,院长甚至都替他申请好了学校。但十岁那年寒冬的一场高烧彻底夺走了他拥有的光明,也断绝了他读书的希望。

  之后,他便开始学习盲文,一用就是六年。

  如今他能看见了,好像一切遗憾都有了转圜的余地。

  正当他东想西想时,上课铃声打响,第一节 课的老师、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孟萌走进教室。

  阮君之手忙脚乱地把摊开在桌上的书收拾好,没记错孟萌是教语文的,可语文书是什么样的?

  他太久没写汉字,已经快要忘光了,再加上太紧张,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间竟然无法辨别课本上的字。

  正当阮君之急的脸红时,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同桌!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下意识把头转向池歌飞在的位置,试探性地张口想问,但一想到正常识字的人应该都不会问“哪本是语文书”这种问题,又悻悻敛眸。

  “有事?”池歌飞不是个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人,又或者说别人在他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但旁边这人一会儿摸笔一会儿翻书,还因为转出个笔头兴奋半天,此时又频频往自己这里看,再想起他校服上的灰尘,是真的觉得烦。

  “没、没事……”阮君之把问题吞了回去,垂眸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下压着的书,有样学样地从自己的一堆书里翻出了一样的,便双手交叠、挺直脊背坐着不动了。

  池歌飞扫了一眼他拿着的书,什么也没说,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站在讲台前的孟萌扎了个干练的马尾辫,光看脸很年轻,她也确实刚从知名的师范学府毕业两年,因为性格温柔很受学生们的喜欢。

  她扫了一圈教室,与阮君之对上视线后,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收回视线翻开课本开始上课。

  阮君之糊里糊涂地听着,慢慢抓到一些深埋在记忆中的汉字,但心理作用作祟,中途孟萌走下讲台往后排多走了几步,他还是欲盖弥彰地挡着书本,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翻得页数对不对。

  好在孟萌路过他身边时,什么也没说,他才勉强松了口气。

  然而,幸运并没有持续太久,下课铃声刚刚打响,阮君之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已经收拾好东西的孟萌站在教室前方:“阮君之,有空吗?跟老师来一下。”

  阮君之一下子想到早上翻墙的事以及教导主任的警告,心里慌得不行,快步跟了上去。

  尚河市市立中学的教学条件很好,连教师办公室都是两人一间,阮君之跟着孟萌走进办公室时,暗自庆幸另一位老师并不在,起码他不用太过出糗。

  孟萌说话温温柔柔的,并不带什么批评的语调:“阮君之,高一的时候就是我带的你。”

  阮君之小幅度地点点头。

  “你平时挺乖的,也没犯什么大错,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要及时跟老师讲。”

  “老师,今天早上……”阮君之试图解释,但话出口才发现,他没有可以辩解的地方。

  原主的父母这几天正好出远门,家里就原主一个人,他早上也的的确确睡过了头。半路遇上高一时的同桌宋迈,对方是迟到了溜到东墙那儿的,“形象生动”地告诉他校门口有学生会的人在看着,比起被抓住之后告诉教导主任,不如翻墙溜进学校保个平安。

  事实证明,翻墙的后果就是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老师并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不过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暂且不提翻墙是否符合校规,起码这是很危险的举动,万一摔下来有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孟萌认真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人没事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

  “检讨的事儿你都清楚了吧?”

  “嗯,一千五百字。”阮君之老老实实回答。

  “老师这边帮你争取过了,但章主任的意思是,必须要以儆效尤,再加上你已经是第三次迟到,又翻了墙,严重违反校规,明天升旗仪式上需要念一下检讨。”

  “……好。”阮君之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谢谢老师。”阮君之道谢。

  “对了,老师上课是不是太无聊了?你都开始看政治书了。”孟萌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

  阮君之一听,整个人僵住,好半天才嘟囔着:“没、没有,老师,对不起。”

  “别这么紧张,那先回去吧。”孟萌挥挥手,总算是放过了他。

  阮君之逃也似的离开了张萌的办公室,他只觉得脸烧得慌。

  原来池歌飞看的不是语文书吗?!

  回到教室时,阮君之瞥了一眼池歌飞的位置,对方并不在班级里,那本政治书还停留在之前主人翻到的位置。

  他脸上热度还没降下去,再加上他很白,此时红着脸就更加明显了。

  王南回头问他:“萌萌跟你说什么了?”

  大家都喜欢孟萌,称呼自然亲切。

  “也没什么,就迟到的事情……”阮君之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写检讨还要当众念不是什么光鲜事。

  “我听说你早上迟到翻墙被大章鱼和这人抓了?”王南口中的“大章鱼”便是章主任,而他在说“这人”时,拼命指了指池歌飞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阮君之很惊讶,他以为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刚你高一的同桌来找你了,好像叫宋迈吧,他还问我们你有没有被大章鱼叫去办公室谈话,然后他就告诉我们了。”王南解释。

  “没,就……写个检讨,明天升旗的时候念一下。”阮君之舔了舔干涩的下唇,最终还是把结果讲了。

  “咦,我还以为是池歌飞先抓的你,然后告诉了大章鱼呢。”

  “……啊?”

  “你身上这些灰啊,不是池歌飞抓住你之后把你给揍了?”王南问的理所当然。

  阮君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误会,赶紧解释:“不是的,这些只是因为我不小心从墙上摔下来了。”

  “这样啊,那你运气还真不错。”王南的同桌忍不住转过头来。

  “……这算好吗?”阮君之一时分不清对方是不是真心的。

  “当然啊!又没挨揍又没被带去办公室!”王南一拍桌子,“你要是被大章鱼带去办公室,当着全校念检讨都是轻的,起码得教育你大半天,还会让你抄校规,翻墙的话……起码抄五十遍吧,而且要记过的。”

  “大章鱼是典型的抗拒一定从严,坦白不一定从宽,全看他心情。我记得高一那会儿我们班就有个被罚在他办公室抄了一整天校规的,课都没上。”

  阮君之心说:我没坦白也没抗拒啊……

  这时,身边突然有了动静,池歌飞刚刚回来。

  王南收回了搭在后排桌子上的手,和他同桌赶紧转到了前面去。

  阮君之像是想起什么,合着眼转过头去,眨了几下才呆呆地盯着池歌飞的侧脸看。

  原来,早上那会儿池歌飞报了他的班级和名字,其实是在帮他解围吗?

  “谢谢”两个字在口中转了几圈,想到原书中池歌飞独来独往和拒绝麻烦的性格,阮君之最终只没底气地发出了个气音。

  池歌飞握着笔的左手一顿,换了个姿势,垂眸写题。

  *

  晚上下了自习,阮君之凭借原主的记忆,背着书包回了家。

  阮家条件很不错,两百平米的大平层、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客厅角落还有一架乳白色的钢琴。

  此时,偌大的家中只有阮君之一人,但他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和琢磨所有对他来说新鲜的事物,他心里只惦记着“检讨书”三个字。

  阮君之虽然曾经学过汉字,但后来用了整整六年盲文,一天的课下来足以证明他现在还很不习惯书写甚至很难写出汉字,而且他文字储备量有限,所以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书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逾越的大山,更何况明天早上还要当着全校师生念出来!

  让他捧着张白纸现编并不是不可以,毕竟口头说没什么问题,但就怕万一章主任让他把检讨书交上去。

  在家中翻箱倒柜半天,阮君之总算把之前原主压箱底的一张旧检讨书找了出来。

  这还是原主高一第二次迟到之后写的,正好一千五百字,但纸因为浸了水,早已变得皱巴巴的。

  并不需要犹豫,阮君之迅速从书包里拿出了干净的纸和一支笔。

  *

  隔天一早,阮君之打着哈欠上了学,早自习时一直无精打采的,强撑着眼皮坐在位置上,愈加困顿。

  他昨天晚上抄检讨一直抄到凌晨三点,因为不熟练,他只能跟画图一样小心翼翼地描着字的轮廓。好在一晚上过去,新检讨上字虽然很丑,但乍一看还是能对付过去的。

  早自习一结束,校园里便响起了升旗仪式前的音乐声。

  打着瞌睡的阮君之吓了一跳,随手抓起桌上临摹好的几张检讨书,也没来得及仔细看,匆匆走出教室。

  阮君之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站在男生队的排头,到了楼下升旗台前时,也保持着排头的位置,他旁边是带队的池歌飞。

  对方一米八六,再加上俊颜冷冽,站在人群中极为出挑。

  隔壁是高二二班,正好是宋迈在的班级。

  “阮君之!”宋迈一眼就看到阮君之,隔着两人宽的距离用气音喊他,仿佛昨天早上脚底抹油先溜掉的人不是他。

  阮君之一愣,循着声正要看过去,就对上了池歌飞冰冷的视线,他心头麻了一瞬,乖乖站好不动了。

  升旗仪式开始后,作为升旗手的池歌飞先一步绕去了前面。阮君之想起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的窘境,逐渐感觉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

  直到五星红旗慢慢升到顶端,随风飘扬,校长发言结束后,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的池歌飞也进行了简短的发言。

  吐词清晰、逻辑清楚,有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和与生俱来的自信,温暖的晨光更是让他少了一丝冷漠,阮君之完全被吸引,这时像突然学会了用眼睛观察,目不转睛地盯着升旗台上的人瞧。

  书中的主人公变得立体、变得直观,阮君之仿佛看到了他经历了沉浮以后的无限光明,还有他拥有的一切让自己艳羡的才能与那无法被黑暗掩盖的光芒。

  “哎,阮君之,别发呆了,到你了。”

  后背被人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王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阮君之“咕咚”咽了下口水,紧张到攥着检讨同手同脚地往升旗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