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逸给祁羽羲安排的角色年前进组,因为整体戏份不多,导演安排了集中拍摄,不耽误祁羽羲回家过年。
演反派的经历无疑充满了新鲜感,祁羽羲第一次尝试,就对这个病态的人物形象充满了好奇。
剧本改编的小说原作者是编剧之一,即齐逸人脉圈的那位朋友,剧组开机时露过面,祁羽羲第一次见到,就热情地拉住人探讨剧情。
作为故事的缔造者,付显筠没有想到最后来演他笔下幕后反派的,是这么位眼神干净的少年。
他看过那张冷艳美人的定妆照,才答应老朋友的拜托,说服导演让羽羲出演,演员本人还是第一次见。
很有少年感,顶着阴郁病娇的造型,也能笑得像个小太阳,演反派黑化前还行,后面的话......
付显筠解答着祁羽羲书迷般各种疑问,心中却生出些许疑虑。
导演是老相识了,看他这般神色,笑着打趣,“担心推荐的不合适?”
付显筠闻言看向候场的角落,少年毫无所觉地飞记剧本,因为人设台词不多,就揣着平板研究眼神动作,嘴里嘟嘟囔囔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辛苦你调.教了。”
“好说。”
导演笑笑,反而没之前那么担心地,“这孩子悟性高,前面几场还不错,等到后面点拨点拨就好了。”
“但愿如此。”
付显筠的担心不无道理,到后期需要充分展现角色心理时,导演不太满意羽羲总是开朗的心态,NG了好几次才过。
祁羽羲第一次收工收得郁闷,酒店里宋明修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看他情绪不高,还以为在片场受了气,关心地问他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导演说我眼神不够坏。”
祁羽羲耷拉着脑袋啃餐后水果,神情沮丧地跟老婆分享片场的事,最后说道,“我没演过坏蛋,有点难。”
宋明修亲亲小宝贝安慰一番,思索片刻,拿起手机给齐逸打电话。
再全能他也不懂演技的事,专业问题当然要找专业人士解决。
前不久陈导新剧杀青的流景,刚从L市回京州,打算参加下公司年会,顺便带队跑跑商务通告。他们住的酒店离这边不远,然后就被齐逸喊来,友情提供一对一辅导服务。
知道小师弟喜欢干饭,流景上门时特意带了夜宵,被齐逸看见,免不了一顿唠叨。
祁羽羲看到师哥来访,又惊又喜地迎进门,寒暄过后,翻着剧本去里间请教,留下宋明修和齐逸在外面谈话。
宋明修听到齐逸讲起流景的事,点点头应承,“剩下的我打点,羲羲的事劳他费心了。”
齐逸惊诧于宋明修的用心,为了让流景安心教小朋友,童大爷竟然拿这个还人情?!
屋内的流景听祁羽羲讲起场上遇到的问题,很有过来人经验地提出了许多建议,看他还是难解其意,便翻开剧本找到固定的章节,手把手教他怎么代入剧情,塑造角色。
一番专业辅导过后,流景临走时,还给小师弟推荐了表演专业方面的理论书,看他懵懂但求知若渴的神情,笑着揉揉少年脑袋鼓励他。
“没关系,羽羲。是否科班出身不能代表一切,心态很重要,只要你愿意学,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嗯!”
祁羽羲听完师哥友情教授的“专业课”,心里也没刚进组时那么没底了,忙碌一天难掩倦意,眼中却熠熠生辉亮着光。
流景感叹羽羲像海绵一样快速吸收新知识的能力,推辞了夫夫二人相送,齐逸陪他出来时,又说起几个月前就提过的话题。
“宋先生真这么说?”流景惊讶侧目。
关于宋明修的事,这段时日公众舆论传得沸沸扬扬,大抵是身价不菲的商界巨贾,引发了不少揣测争议。
他听闻过一些消息,听完一笑置之,只当听个故事。娱乐圈本就是利益共生的圈子,资本权贵多有涉及,算不上新鲜事。
况且他这些年脚踏实地打拼到现在,攀权附贵的心思早就淡了,方便的时候能帮衬到自家小师弟,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只是这人情,好像还得太大了。
“羽羲比我当年入行时有天赋多了,能教出这么个优秀的小师弟,我幸有荣焉。”流景最后评价说。
齐逸忍不住调侃一句,“羽羲才出道多久,就被你捧成了天才?你这滤镜也太厚了吧!”
流景想想羽羲未来的路,轻笑道,“你看人那么准,他会前途无量的。”
说着裹紧了敞襟的羽绒服,摆摆手让他停步,径直走出酒店后门,钻进助理来接他的车。
齐逸笑意怔忪地目送他们离开,感觉到风口涌动的凉气,才发现冬夜又飘起了雪。
腊月的天气,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偶有车辆经过的街道,寂静又安宁。
他把手揣进口袋往回走,摸到烟盒随手抽出一根,探进嘴里点火时,想起流景说他看人准的话,低笑一声,好似无言的自嘲。
“老婆,又下雪了!”
祁羽羲睡前裹着个兔子连体睡衣,趴在卧室的飘窗看雪,宋明修洗完澡,一身热汽地擦着湿发走出来。
听到小宝贝喊他,随手扔掉毛巾,从身后一把抱出毛绒绒的大白兔,惹得少年咯咯笑着回过身亲他,然后歪在怀里,被抱着倒进铺好的床铺上。
“老婆竟然请来了师哥,我都没想到诶!师哥加了我社交账号,说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随时请教他!”
祁羽羲余兴未尽地说着,一点儿都不把老婆当外行地分享学习心得,最后感叹说,“师哥真的好优秀啊,M大表演系毕业!懂好多专业知识,我听都没听过!”
“羲羲也想学习吗?”
宋明修顺势问道,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揽过同样刚洗完澡的小宝贝吹头发。
“有想过。”
祁羽羲乖乖躺进铺了干燥浴巾的怀抱,望着光亮的天花板,略显苦恼地,“我在学校待太久了,刚毕业还要继续读书,总觉得不太好。”
“羲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宋明修垂首帮他烘干湿润的发尾,声音和动作一样轻柔,“老婆可以赚钱养家,不用担心。”
祁羽羲仰头望着老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喃喃自语地,“对哦,我都忘记了,老婆现在很厉害。”
宋明修调低吹风机的风速,垂眼捋顺掌间的发丝,“宝宝刚才说什么?”
祁羽羲想了想,重新组织语言说道,“我不想再回学校念书了。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永远当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我想好好工作。”
宋明修闻言关掉嗡嗡作响的吹风机,“谁说宝宝什么都不会了?”
祁羽羲想回答说很多人都这样说,就算没有说出来,他也能感觉得到。
可是对上那道关切的眼神,他又说不出来这样的话,老婆那么在意他,要是知道他胡思乱想,会跟着担心的。
他不想让老婆担心。
宋明修看祁羽羲异常沉默的样子,惊觉最近忙着处理事情,竟然疏漏了小宝贝的心理状况。
他迅速擦干不再滴水的湿发,抚摸着少年的脊背,循循善诱道,“宝宝会很多东西啊,琴棋书画,这些都是出众的才能,怎么能说什么都不会。”
“可是我会的这些帮不了我,每次到了营业的时候,都要麻烦齐哥教我,到现在还不能独立应对。”
祁羽羲反驳道,从老婆怀里爬起身,环臂抱膝而坐,郁闷的脸色依稀能看出抵触的情绪。
宋明修听得眉头发紧,正了正神色,耐心地开解小宝贝。
“没有谁刚开始就什么都会,宝宝还是新人,不会那些很正常。教你怎么营业本来就是经纪人的职责,宝宝慢慢学,肯定会有进步的。”
“况且演员不一定非要走相似的路子,宝宝不喜欢的话,完全可以只专注拍戏,公司那边我来处理,不会有人强迫宝宝做不喜欢的事。”
祁羽羲听着老婆开导的话,默默蹭过去,倚靠在心脏砰砰跳的胸膛,小声说,“没有不喜欢,我就是有点着急,让你担心了。”
宋明修听着少年小心翼翼,却还是不经意露怯的话语,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涌进心脏的血流,充盈着滚烫的热度。
旅行在外的这些天,他看着小宝贝无忧无虑地玩耍,还以为有些事只要他妥当处理过,就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负面影响,没想到还是影响到了羲羲。
宋明修自责地想着,俯身亲吻少年光洁的额头,郑重地表明心意。
“在我心中,宝宝就是最好的,跟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宝宝要相信这一点,相信我们的感情。”
说到感情问题,祁羽羲终于消散了郁闷,蹭蹭老婆手感极好的腰腹,理所当然地仰头亲亲老婆,“嗯,我知道!”说完觉得不够,补充一句,“老婆是最好的老婆。”
宋明修唇边泛起笑意,抚摸着怀里发丝凌乱的美人脸,有些意动地覆过身,把小宝贝压在身下。
祁羽羲一看这架势,当即全部烦恼抛一边,环抱住缠上腰间的大长腿,开心地顺着松散的浴衣摸进去,探讨起今晚的滚床单姿势,“老婆今晚在上面?我可以抱着老婆动!”
宋明修想想那折腾人的体位,俯身封住那张总是吐出过分直白话语的红唇,低喘一声,“你个小坏蛋。”
不管床上床下,祁羽羲学“坏”的心思很明显,以至于第二天迷迷糊糊起床时,锁骨肩膀还有后背,遍布了某人情难自抑时留下的指痕吻痕。
宋明修不得不临时给他换了件高领毛衣,结果祁羽羲很不习惯地揪着衣领,撒娇说锢得脖颈不舒服。
连续试了好几件都喊难受,宋明修犯了难,最后从衣帽间拿出自己惯常穿的衬衫,不算高领,好在是立领系扣,该遮的都遮得住,就是尺码大了点,外面配件圆领毛衣,看起来还不错。
祁羽羲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合身,高兴地套上老婆的白衬衫,配条纯黑色长裤,及膝的羽绒服一裹,还是片场最靓的崽。
“羽老师,您这脖子后面怎么红了?”
上妆的时候,造型师还以为羽羲马虎大意撞到了哪儿不知道,暗红印子从颈后蔓延而过,看着怪瘆人的,提醒他不小心碰淤青了记得上药。
“啊没事。”祁羽羲很有经验地,“只是看着严重,过两天就消了。”
他对老婆的“手法”有信心,嗯。
方圆在旁听得表情诡异,这红印子落在已婚的羽哥身上,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今天再开拍,剧组导演惊奇地发现,羽羲异常迅速地找到了最佳入戏状态,仿佛一夜之间开了挂,拍眼神戏的时候,明显比昨天进步许多,角色心理把握得也不错。
他就说这孩子悟性高吧!
导演很有成就感地跟付显筠显摆他的指导效果,不出意料获得一个白眼,然后是高冷离开的背影。
嘿,他又没说错,瞪他干嘛。
“羽羲。”
付显筠站在场下喊他的名字,看祁羽羲听见导演的喊卡声,一路小跑钻进助理递上的羽绒服里。
“今天看起来好多了?”
“嗯!昨晚我又背了遍剧本,还请了老师教我!”
祁羽羲眨着那双笑眼,捧着冒着热汽的保温杯喝水,“我现在知道怎么演了!”
“怎么说?”
“嗯......就想着剧情,代入一下!”
祁羽羲挠头,回想师哥传授给他的经验,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昨晚找来了原著小说看,记熟了这个角色所有的身份背景故事,从他的立场理解他的想法,然后再演就不难啦~”
“小说那么长都愿意研读,很用心啊,羽羲。”付显筠赞赏地。
“我跟齐哥保证了要努力嘛!”祁羽羲理所当然地,手指缩进暖融融的护手套里,很有体验感地,“其实他也是可怜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说不定他也会成为善良的人。”
付显筠听得点头,想想笔下那个可怜又可恨的阴暗角色,不禁生出某种未知的期待。
“你可以尝试着演出他内心深处的东西,给这个故事留些未尽的余地。小说不能赋予他另外的结局,但你可以,用一种观众可以理解的方式,让他变得更生动立体。”
祁羽羲似懂非懂地听着,本能觉得以他现在的水平再拔高很难,却尝试着分析角色为数不多的戏份,可供他加入自己理解的部分。
嗯,阴狠的眼神之后是对主角的挑衅,这个笑容应该有点棋逢对手的意味;故意露出笔迹和线索,手环却要偷偷藏起来,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心中的秘密......哇好多好多容易遗漏的细节!
祁羽羲研究着研究着就入了迷,时不时跟原作者讨论几句,上场前还会征求导演的意见,在剧组短暂的拍戏时光,过得忙碌而充实。
等拍完最后一场戏份,宋明修特意开车来接他,看小宝贝抱着花束站在人群中央,自在地和剧组众人说说笑笑合影。
他的羲羲那么渴望成长,如果那一天终于到来,恐怕怅然若失的,会是他吧。
宋明修说不上哪种心情地望着,似有所感对上羲羲的目光,微笑着张开怀抱,看小宝贝挥挥手跟大家道别,然后一溜烟钻进他怀里抱抱。
和往常一样充满了鲜活气,挽上他的手臂,笑闹着跟他讨论晚上吃什么。
“晚上的航班。”宋明修提醒他,“我们去机场用餐。”
“哦!我差点忘了明天除夕!”
“是后天。”
“好嘛,我又记错了。”
祁羽羲一拍脑门,旅行回来的这些天,他不是拍戏就是跑通告,简直要忙疯了,还好有老婆提前订票安排行程。
他坐在副驾驶,看老婆熟练地帮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离开人员嘈杂的片场。
傍晚的夜空生冷僻静,落日余晖消散了暖意,大马路两旁只剩下零星的行人,踩着积雪匆匆而过。
去机场的路上亮起了街灯,四处张挂着华国年节独有的红灯笼,许多商铺都关了门,剩下还在营业的,无一不被喜气洋洋的色彩装点,做着各种各样的促销活动。
要过年了啊,祁羽羲终于生出新年要到来的实感,感受着车厢内催人入睡的暖气,窝在舒适的座椅间,侧过身看专心开车的宋明修。
“老婆~我前几天下单的礼物都到了吗?”
“到了,都带着。”
宋明修应声,余光看到小宝贝伸着手捣鼓车载屏,问他想听什么歌。
“前辈今天给我发了成曲MV,我都忙忘了。”说着,祁羽羲连接好了蓝牙,听悠扬的前奏,在安静的车厢响起来。
词曲都是顾言亲自改过的,温柔的男低音响起时,如同一首悲伤绮丽的写意诗。
手机屏倒映出雪中起舞的身影,绯衣红梅,轻盈地落在厚厚的宫墙,恍若一尾折翼的火蝴蝶。
果然做自己喜欢的事很开心啊,祁羽羲满意地看着独舞的自己,跟老婆分享拍MV的幕后故事。
“导演给我脚本里,我是剧中主角怀念的心上人哦!有宠妃,伶人,还有钢琴家,三个时代不同的角色!”
“演戏台的时候,我反串旦角,画着浓妆,学戏曲老师教的舞步,很有趣。”
凄婉的歌声里,祁羽羲低头看手机,伤感的歌词让听者也情不自禁跟着难过起来,“每个故事结局都是悲剧,结尾都死掉了。”
宋明修抬手摸摸那张低落的美人脸,忽又听见小宝贝好奇问他,“老婆~你说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宋明修不知道怎么回答地沉默几秒,“宝宝觉得呢?”
祁羽羲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虽然从小就接受唯物主义教育,还是忍不住想象那些玄乎又好玩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我还要和老婆在一起。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多少辈子,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宋明修听着听着就笑了,腾出只手捏捏他柔软的后脖颈,调笑一句,“宝宝就这么喜欢我?”
“昂!”祁羽羲狠狠点头,看老婆淡定的模样,奇怪地,“老婆难道不想这样吗?”
宋明修沉默不语,调转着方向盘上高速,源源不断的车辆,汇成川流不息的车流。
夜幕完全降临,无边的黑暗将四周包裹,只剩下车载屏的光芒,还有男人晦涩的嗓音,藏在无边温柔的乐曲之中。
“如果真的有轮回,我希望我的羲羲每一辈子都平安喜乐,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命运流离,哪怕爱的人是我。”
祁羽羲听到这平静的话语沉默了下,半晌凑近前亲亲老婆脸颊,小声反驳说,“可是只有和老婆在一起,羲羲才会快乐哦。”
宋明修对上少年近乎执拗的眼神,单手摁着他坐好,没再讲什么大道理,而是笑意深沉地应声,“我知道了。”
什么嘛,祁羽羲没有听到想听的情话,撅着嘴坐好,一脸“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心塞表情。
宋明修瞄了眼前车镜,垂落的右手伸过去,掌心朝上动了动。
片刻,他如愿握到小宝贝别扭覆上来的手掌,十指相扣,衬着温柔的诱哄。
“听说海城南山有座很灵的姻缘庙,初一我们去拜拜,许个愿啊。”
祁羽羲听得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回答,“好耶!一定要去!”
他才不要和亲亲老婆分开!
说完祁羽羲才发现又落入了老婆的圈套,气哼哼想要收回手掌,却发现关节卡得死死的,哪有商量的余地。
宋明修眯着桃花眼,好心情地,“刚才骗宝宝的,老婆哪舍得宝宝离开。相爱的人,当然要永远在一起。”
祁羽羲气得抬起相连的手掌作势要咬人,瞥见老婆任他胡闹的模样,又忽然泄了气,最后变成柔软的手背吻。
老婆那么爱他,他都不舍得咬了呜呜呜......
两人笑闹着不紧不慢到达机场,托运了行李,一起去贵宾厅享用晚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宋明修特意买了深夜的机票,看小宝贝吃得专心致志,随手递过去一张餐巾,接起宋宅管家的电话。
“嗯,凌晨到。带条毯子,太晚了羲羲可能在车上睡过去。不必惊动其他人,有什么事白天再说。”
祁羽羲听宋明修吩咐了一番,好奇地看他挂断电话,“宋家也和老宅子一样吗?”
祁羽羲说的老宅子是祁家在京州的大院,每逢过年,伯姑叔舅齐聚一堂,各家的小辈也凑在一起玩,热闹极了。
“宋家老一辈分家得早,家里是单独的宅子。”
宋明修解释说,以为他担心过年没有熟悉的小伙伴陪玩,哄道,“逢年过节还好,大家时有走动,不会冷清。”
祁羽羲倒是不担心这个,就算没有同龄人一起玩耍,还可以线上摇人嘛。
登机前一顿酒足饭饱,祁羽羲窝在老婆怀里又玩了会儿游戏,最后忍不住困意眯了会儿,才等到晚点的航班。
安安稳稳三个小时落地,再醒来,已经是启明星高悬的凌晨时分。
萧瑟的贵宾通道尽头停着辆加长豪车,车前立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人。
发现两人朝这边走来,管家上前一步打开车门,明宏手脚麻利地接过行李箱装车。
宋明修抱着怀里眯着眼打瞌睡的祁羽羲上车,车里暖气温度适宜,小心脱下身上厚重的羽绒服,裹好了薄毯才压低声音开口,“怎么亲自来接?”
“老先生不放心,叫我亲自跑一趟。”管家面对面坐着,同样放轻了声音回答。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明修摇头,低头看小宝贝睡安稳了,才接过管家备好的热茶,喝上一口,驱散落地后的寒气。
“海城今年怎么也这么冷?”
“很久没有这样降温了,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厚得院里都堆起了雪。”
宋明修漫不经心应声,吹着茶烟问宋钰那小子在不在家。
提起难得老实的小少爷,管家笑呵呵回话,“昨儿个大爷回来了,把人教训了一顿,在家做作业呢,没再跑出去耍。”
“平时就闹,这几天老实消停了,别闹着羲羲。”宋明修不怎么放心地交代。
“二爷放心,家主都嘱咐好了。”
“小五能镇得住他?”
宋明修合理怀疑一句,放下茶盏,松懈了心神浅阖上眼,“到了喊我,我抱羲羲进去。”
管家不再多话,调暗了车厢光线,看着夜色随着车程深入,天际渐渐显露出鱼肚白。
“二爷,到了。”
宋明修觉浅,听见动静便睁开眼,接过管家递来的衣服给怀里人罩上,一个横抱下车,大步朝院落里走去。
门口零星候着几个佣人,看见院里进了车连忙开门,正要出声喊人,便被男人浸染寒气的眼神止住。
管家赶忙挥手让人都退下,领着二爷抱了小夫人朝楼上走去。
宋明修没让人另外再收拾房间,他的起居室这些年都空着,管家提前安排好了,他和羲羲就住这间。
“明天不用来送早餐。”
宋明修吩咐完,细心地给小宝贝卸妆,这才自己洗漱一番,换好睡衣,踏实地抱着怀里人睡过去。
一觉自然醒,天已经大亮,他捏捏眉心,去摸床头柜上的眼镜,才发现身旁的位置空着,摸起来还有余温,刚起床没多久。
“羲羲?”
无人应声,洗手间传来微弱的动静,他掀开被子下床,循着声音找人。
“老婆你醒了!”
祁羽羲此时洗漱完出来,看他睡得发丝凌乱,笑嘻嘻跑过来,仰头一个亲亲,就要跑走。
宋明修眼明手快一把揽住人,“着急干嘛去?”
“昨晚来的时候睡着了,都没好好看看家里!”
“早安吻不认真,不许走。”
“好嘛。”
祁羽羲只好转过身又亲亲老婆脸颊,蹭到冒了点胡茬的下巴,催促他,“快去洗漱,我等你!”
宋明修只好一身睡袍去洗漱,出来时看到羲羲果然在等他,只是因为想要自己挑选衣服,把衣帽间搞得乱糟糟的。
“我来吧。”宋明修熟稔地接过他手里比划来比划去的套装挂回去,牵着人往里走,“宝宝的衣服在里面。”
祁羽羲尴尬地,“老婆不怎么穿运动装啊,我以为那是我的尺码。”
“那些是管家平时准备的。”
宋明修不甚在意地回答,指尖滑过一排排精致的高定成衣,最后视线落在件米白色宽松版型的森系毛衣,轻点着建议,“宝宝今天穿这套?”
老婆想看他穿当然要穿啦,祁羽羲从善如流跑去换衣服,宋明修顺便挑了件同款深色系的,两人一起出来时,不是正儿八经的情侣装,也胜似情侣装。
“老婆眼光好好哦。”
祁羽羲欣赏地看着衣摆的图案,摸着老婆的腰线主动献上个亲亲,被捉住手狠狠拥吻片刻,迟到的早安吻才算补上。
夫夫俩手牵手下楼时,早已过了餐点,客厅空荡荡的,等候多时的管家看见两人出现,忙让人把小厨房热着的早餐摆上桌。
祁羽羲看看琳琅满目的餐点样式,迫不及待要了碗煲仔粥,还有爱吃的小笼包,配碟红辣椒油,完美~
这时,楼梯口传来阵热闹的声响,没看见人,就听到一声吊儿郎当的吩咐。
“快给我来碗小馄饨,昨晚玩了个通宵,饿死我了!”
管家压低声音轻咳一声提醒,结果小少年毫无所觉地打着哈欠走过来。
“放心吧!我爹一早就出门去接太后了,我听着动静呢!”
“你爹也管不住你?”宋明修眼皮抬也不抬地。
宋钰:“?!!”
二叔到家了不早说?!
宋钰对上管家爱莫能助的目光,瞬间萎靡了神色,“二叔早。”
打完招呼便要遁走,脚步一顿,惊喜发现二叔身旁有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是那位巨好看的婶婶!真的好好看!比电视上还好看!
祁羽羲见小少年一直盯着他的脸瞧,还以为沾了什么脏东西,伸手摸摸确定没有,才试探着打招呼。
“你好啊,我是......”
“我认识你婶婶!不对,小叔好!我是宋钰!”
小少年热情上前,一道极具压迫性的目光扫过来,当场秒改称呼,眼神落在桌上热腾腾的早点,期待地,“小叔我们一起吃早饭啊~”
祁羽羲直觉此时气氛微妙,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老婆,犹豫道,“没吃的话一起吧。”
宋明修却是冷漠脸:“贪玩误了三餐就饿着,主屋的规矩。”
宋钰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宋明修依旧冷着那张冰块脸,只好眼巴巴瞅着好说话的婶婶求饶,“我昨晚就没怎么吃,抗不到午餐了QAQ......”
祁羽羲看小少年眼睛一眨一眨饿得可怜,霎时有些心软,当着饿肚子的人面前干饭很罪恶的!
“准备了这么多,我们吃不完吧。”
“就是!浪费了多不好!”
宋钰乖觉地接话,暗搓搓蹭到好看的明星婶婶身边,发现坐在对面的宋明修冷沉着眉眼没说话,轻手轻脚拉开椅子入座。
呼,好险——
风卷残云大半碗小馄饨下肚,饥饿叫嚣的胃终于平复,宋钰心满意足停下筷子,再抬头,差点儿惊掉了眼。
他那英明神武,吓死人不偿命的二叔,竟然亲自给婶婶剥糖蒜?!
好家伙,宋钰大呼好家伙,眼瞅着那碟酸甜可口的糖蒜,被剥得干干净净递到祁羽羲面前,莫名跟着酸了下。
哼,秀恩爱有什么了不起!